老孙也很开心,接着就是后悔,早知道就该一直跟着李诚,这家伙的脑子里总有一些令人兴奋的奇思妙想。这些想法,还都很有可操作性。
    “京师传言,自成为今上不喜,群臣排挤,故而远遁登州,老朽以为大谬也。”孙思邈说着抚须笑道,李诚抱手,面露敬佩道:“知我者,孙老也。”
    “你们在说啥?”崔成表示什么都没听懂,孙思邈笑道:“非不为也,实不愿为也。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之地,非自成所喜。”
    崔成听了歪歪嘴,说了一句李诚胆战心惊的话:“孙老所言差矣,自成非不喜庙堂,只是觉得时候不到罢了。”
    李诚呆滞,孙思邈凝神,崔成端起酒碗。三人一番乱看,都笑了笑。
    “今上神武,英气逼人,重压之下,反弹愈烈。朝中诸公,算了,不说也罢。”李诚笑着摇摇头,说了半句实话。随着魏征年迈病重,敢于跟李世民刚正面的大臣,越来越少了。
    后面的半句,李诚没说出来。在场两人不难理解李诚的意思,皇帝生猛,朝中大臣生猛,夹在中间,实为不智也。
    “有的事情,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啊。”崔成意有所指,李诚会心一笑:“大兄,诚之根基,较之崔卢郑王,如何?”崔成:……
    好吧,继续喝酒吧。崔成还是很开心,总算又听到李诚跟他说实话了。
    “年轻时沉迷于红尘俗事,倒也不坏。孙某纯心向道,不得其门而入,悲哉!”孙思邈喝的有点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李诚也没少喝,听了这话直接反驳:“神仙有什么好的?长生不老就是好么?身边的亲朋故交,挚爱亲人,一个一个的老去,死去,留下你一个人很开心么?要我看啊,做神仙别的不说,一个孤独就能令人发疯的要杀死自己。”
    ………………
    “水!”李诚做了个梦,一个人在沙漠里跋涉,干渴的感觉难以忍受。远远的看见一泓清泉,费劲的往前爬啊爬,但是那清泉缺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长了腿一般。
    腾,李诚使劲的要挣脱沙子的束缚,从床上坐了起来,呼的吐出一口浊气,醒了。
    “郎君醒了!”床前椅子上坐着大扇子的郑洁放下扇子,起身端来一碗茶水,李诚接过一口气喝干,把碗递回去道:“什么辰光了?”
    “差不多巳时(9点)了!郎君还要水么?”郑洁一答一问,李诚摇摇头起来,起身去方便。秋老虎还在肆虐,李诚穿的短衣,襟怀半开,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
    “昨晚上啥时辰躺下的?”李诚这才想起来,昨天是真的很多了,大概是逃离了长安,身边没有威胁了,彻底放开的缘故。
    “昨夜郎君等喝到子时才散的,倒床上就睡下了。武家二娘死活要守着郎君,被妾身和白家妹妹劝了一番,让三个丫鬟轮流守着。辰时起来,白家妹妹守了一会,妾身才换过来。”郑洁不紧不慢的讲发生的事情。
    “对了,我喝多了,没有胡说八道吧?”李诚想起来了,别喝醉了乱说话啊。
    “噗嗤!”郑洁掩嘴笑了起来,一阵起伏很是抓人眼球:“郎君睡了倒是没说话,不过在酒桌上,可是没少说话。”
    “哦,都说了啥?”李诚昨晚上喝断片了,都干了啥根本想不起来。
    “郎君说什么,我不是针对谁,而是你们这世界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说的好像郎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郑洁想起来就乐,哪有人自己骂自己的。
    李诚听了暗暗叫苦,扶额道:“我还说啥了?”郑洁还是很开心的笑道:“郎君还说了,这大地是个球,驾船下海先往北到东瀛,再往东横渡大洋,就能到达什么州。孙老神仙问郎君,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么?郎君说,狗屁,那就是一群守着金山的野人。”
    李诚想弄死自己,这破嘴巴,喝高了什么都说出来了。
    “郎君还说了,东瀛有金山银山,要去抢过来。还说,沿着海岸一直往南,穿过什么海峡,能抵达天竺。说什么天竺遍地黄金,天与不取之类的。”
    李诚听她絮叨了好一阵,总算是放心了。喝断片的时候,没把自己是个穿越的挂逼说出来就好。总的来说,还是说的这个地球上的事情,没把现代的事情扯进来。
    “对了郎君,武家二娘子要扶着你,被推开了。你还说什么,年纪太小,三年血赚,死刑不亏。气的武家二娘子跳脚!”郑洁又一句,李诚冷汗下来了。
    “哦,二娘都说了些啥?”李诚担心的问一句,帘子挑起,武约端着水进来了,黑着一张脸道:“妾身哪里小?寻常人家的小娘,娃娃都会走路的少么?要不是孝期没过,妾身早就嫁掉了,还轮的到你挑三拣四。”
    郑洁捂着嘴偷偷的乐,李诚黑着一张脸道:“小小年纪,别整天想这些。对了,我教你的算学好好学一学,还有记账的法子。以后能用的上。”
    郑洁笑道:“郎君,不妨让妾身和白家妹妹也跟着学一点,免得将来叫下人欺了去。”
    李诚点点头:“嗯!”说着梳洗一番起来,白嬛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道:“宿醉醒来,喝小米粥最好了。郎君还是烧喝一点酒,昨晚上大家都担心死了。”
    “大兄和孙老呢?”李诚赶紧转移话题,就着咸鱼喝白米粥。
    “崔明公给下人接回去了,孙老的徒弟把人被走了。郎君喝高了,他们也没落个好,孙老趴桌子低下呼呼大睡,崔明公跳上桌子跳舞。”武约说着忍不住就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气氛顿时就活跃了,李诚算是安心了,昨晚上就没说太离谱的话。不过这次也算是多了个教训,以后怎么都不肯再多喝了。那种米酒,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比烈酒醉人。
    午饭前后,李诚还在醒酒呢,孙思邈又来了,进门就伸手:“钱!”
    李诚无语的看着他,苦笑道:“真是欠你的。”说着转身回头,招呼武约过来道:“给孙老拿一个箱子!把账记好!”武约笑道:“记得了!”说着很得意的看了郑洁一眼。
    “孙老神仙,跟妾身来吧。”武约宛如一个管家婆,露出得意的嘴脸。
    武约走后,李诚对郑洁笑道:“这样她就不会闹腾了。”郑洁微微一笑:“些许黄白俗物,妾身省得。”孙思邈当着什么都没看见。
    武约出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抬着一个小箱子,放在孙思邈跟前。李诚指着箱子道:“孙老,省着点花,虽然是俗物,要做点事情离不开。在登州头两年,李某也没啥进账。”
    孙思邈一点都不客气,抱起箱子道:“这是你的事,孙某只管做事就行。”说着很干脆的走了。武约叉腰看着他走远,回头吐槽:“辛辛苦苦从长安带来的金银,便宜了别人不心疼么?”李诚摇摇头:“钱算什么,不花出去就是死物。”
    “姐夫,家里事情不多,给我找个事情做吧。”武约凑近了抱着李诚的手撒娇,心里想着,有郑白二女在,一时半会做不得姐夫的女人了。那就看紧财物,帮忙做点事情。女人总有颜色衰老的时候,一色娱人不长久。
    “郎君,不如给我们也找点事情做,省的在家里憋闷的慌。”郑洁不紧不慢的开口,也要出来做点事情。武约顿时紧张了起来,盯着郑洁看。
    要说地位,郑洁与白嬛在李诚的心目中怎么说呢?肯定必能跟武约相比,就比丫鬟高一点,甚至比不了莺儿这个注定的通房。
    “再看吧,登州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合适你们来做。”李诚淡淡的回答一句,武约和郑洁都不开口了,只要不便宜对方就行了。
    李诚在登州,兴水师是第一步,接下来是发展海贸,短期内能见效果的自然是高句丽、新罗、百济、东瀛这些地方的贸易往来。争取一年之后,海运能把河北道与江南道连接起来,那就算是成绩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巩固这个急促,唐朝的时候,中央政府对别说江南道了,往南过了河南道,控制力就大大的下降。李诚必须要让李世民看见,走海路然后转入黄河航运带来的实际好处。
    只要李世民还活着,李诚就不会动下南洋的念头。原因很简单,李世民有强烈的控制欲,你带着一帮人出海,要学虬髯客么?
    不管女人之间的斗争,李诚独自去了书房。准备在小册子上写计划,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摆在眼前的事情,当务之急有两个,一个是造船,一个是渤海航线的打通。
    这两件事情要落到实处,必须要解决船的问题。登州水师那十几条船,用处不大,能下海跑长途的也就两三条,看看能不能从民间入手,解决这个问题。实在不行,新罗、百济的海商,也是能做一下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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