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上回不是事情没给人办好么?那金荣不是本地人,总不能一直在登州等着吧?”
    李诚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武约,这小娘丝毫不惧,反倒昂首挺胸,跃跃欲试。
    “你想太歪了!”李诚扶额,武约笑嘻嘻的过来,壮胆挨着肩膀:“我去见过白嬛,躺在床上,嗓子还是沙哑的,说话都不利索。”
    都是人参老母鸡汤的惹的祸!
    “有个事情,交给你去做吧,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附耳过来。”李诚赶紧踩一脚刹车!这年月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好,白嬛的嗓音又高,很多人都听到了夜半歌声。
    “嗯嗯,这事情,怎么让我来做,我怕做不好呢。”听了李诚的一番交代,武约犹豫了。
    “不让你做,让谁来做?明空,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就算给我生了孩子,这些事情我也不可能让她们知道。而你则不一样,事关重大,信得过又有能力的自己人,只有你了。”李诚巧舌如簧,本能的撩上了。
    “嗯,姐夫说的对,我们之自己人,她们不过是家族送来换取利益的渠道。”
    李诚听了一惊道:“为何是渠道?而不是筹码?”武约不屑的歪歪嘴:“郑氏手脚太慢,被清河崔氏抢了先卖婚,自然只好退而求其次。令人费解的是,姐夫为何那么大方?就算要制衡崔氏,也不该白白给郑氏好处,一个郑洁还不够分量吧?”
    李诚很明显的表情呆滞,看着武约,心道:这脑子一定是天生的。自己处心积虑,谋划很久的手段,居然被他看出来端倪。真的不能把她当小孩子看了。
    “明空,你觉得我缺钱么?”李诚露出微笑,一种玩养成游戏的念头在滋长。
    “姐夫自然不缺钱,我明白了,姐夫要借郑家的人脉。可是,姐夫已经名满天下,不需要他们替姐夫扬名了。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姐夫不希望因为联姻崔氏,成为崔氏的附属。是这样么?”武约突然提高了音调,期盼的看着李诚。
    “明空,你很聪明,说对了其中一部分。已经很不错了。”李诚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武约皱眉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么?我怎么想不到呢?”
    李诚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别猜了,你阅历不足,有的事情不经历,是不会懂的。我要是那么容易被你看穿了底牌,我还怎么在大唐厮混?去吧,办好我交代的事情。”
    武约笑眯眯的出来,看见大门口不安等待的金荣,立刻冷着一张脸,傲气十足道:“你,进来!”金荣脸上一喜,赶紧进门来。
    武约在前面走,金荣在后面跟着,到了武约住的院子,武约这才停下道:“你这人,真是麻烦的很。我姐夫不想见你,但是有个事情,交代你去做。对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交代门子。”
    金荣心中一阵狂喜,总算是搭上线了。至于为啥是武约出面,金荣很快就脑补一个结果:“你也配?”李诚说的这句话,金荣能牢牢记在脑海里。非但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个新罗商人,说的难听点,配不上李诚亲自侮辱。
    走出大门的时候,金荣丝毫没有因为被武约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感到一丁点耻辱。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啊,很多时候卖身不丢人,对于金荣来说,卖身无门才丢人呢。
    武约交代的事情,金荣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站在金荣现在的立场和角度看,如果唐军去打新罗,他很乐意带路。至于现在,他还不需要给唐军带路,还没那个资格。
    武约找到李诚:“姐夫,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了。”李诚嗯了一声:“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乐的屁颠屁颠的去准备了。姐夫,新罗婢很好么?”武约的问题很突兀,李诚收回对着地图的视线:“新罗婢?我有提过这个么?”
    “不是为了新罗婢,姐夫何苦搭理这么一个小人物?”武约的思维有时候也很奇特,李诚不禁笑出声:“噗嗤,你真是啊,有时候傻乎乎的。这一次,是看看他的能力,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我打算亲自走一趟这条航线。”
    武约听了大惊:“姐夫,何必如此冒险?这等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李诚笑了笑:“你不懂,这种事情不亲自走一趟,没法放心的。”总不能说,我对别人绘图的水准没信心吧?看了金运来献上的海图,李诚就已经绝望了。
    这年代,连个六分仪都没有,你还指望有标准的海图?做梦去吧,连地图都不标准。
    “姐夫……”武约还是担心,难得发嗲,尾音甜腻勾人。
    “吐蕃二十万大军都没留下我,何况这里?放心吧!”李诚安抚一番,武约还是不放心,但是也无法改变李诚的决定。“早知道,就不招惹这些事情了。”
    “不找金荣,我还可以找别人,这条海路,我必须要亲自走一趟。北海(渤海)算得什么?比之大洋,就像个澡盆子。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按照我的交代把事情做好就行。”
    “好吧,姐夫,那个金荣说了,他这次来大唐,有避祸的因素。”武约总算是进入了状态,李诚点点头:“嗯,应该是实话,人太有钱,却没有相应的自保能力。”
    “是的,金荣说他在新罗一次酒宴上喝多了,得罪了大臣乙祭的一个亲戚,酒醒后连夜就跑来大唐,连家小都没顾得上。这个人,倒是自私的很。”武约有点不喜欢金荣的举动。
    李诚听了不免诧异的看看武约:“明空,你这么想就错了,他的决定是对的。”
    武约露出不解之色:“怎么,姐夫将来遇见危险,也会丢下老婆孩子跑路?”
    “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金荣很清楚,他只要活着,家人就不会出事。他要是没了,家人才会倒霉。这个道理,你应该不难明白才对。”
    聪明的武约只是稍稍沉吟,便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姐夫说的对,是这个道理。我想岔了,只是姐夫,为何还要让他回新罗呢?”
    李诚听了苦笑道:“你又想岔了,他要不会新罗,怎么体现自己的价值呢?”
    武约皱眉道:“那不是很危险?还有姐夫交代他做的那些事情,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李诚身后摸头:“这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了,我只能保证他回新罗之后,可以打着我旗号保命,不等于我要保证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安全。如果这样,我为啥不给别人机会,反而要给他机会呢?记住,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
    “明白了,如果他连冒险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配卖身给姐夫。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也不配卖身给姐夫。”武约总算是回到了正常的状态,李诚满意的点点头:“全对!”
    其实李诚才是真的想岔了,他潜意识里,拿武约当武则天来的。所以,对武约的要求初始就很高,实际上现在这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不是进了皇宫,蹉跎了十几年,怎么会有后来的女皇呢?
    “救命啊,伟大的主人,我不要下海啊!”海边一个小码头上,李山头一回把汉话说的这么利索,死死的抱住码头上的柱子,死活不肯放开。
    已经上的船的李诚,一头的黑线。李诚也没有坐海船的经验,所以要锻炼一下。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亮刀子的李山,居然还有这一幕。
    哭爹喊娘,泪流满面,就是为了不要上船下海。
    李诚回到码头上,一伸手,拎着李山的腰带,使劲一拎,啪,腰带断了。
    李山回头哀求道:“主人,不要!”可怜兮兮的语气,从他的嘴里出来,实在太违和了。
    李诚鸡皮疙瘩的起来了,怒道:“要么自己跳进海里,要么我把你砍成两段丢下去喂鱼。”
    李山这一下慌了,松开柱子,看看码头边上的海水,深浅不知道,看见海水他就晕啊。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又看一眼,迈出半步,还是犹豫时,李诚在后面不耐烦的一脚。
    噗通!李山掉海里了,顿时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嚷,全是土话,郭怒不在,也没人翻译。
    总算是喊了一嗓子:“主人,救命啊!”这是汉话,李诚道:“丢过去一条缆绳!”
    李山抓住缆绳,使劲扒拉好一阵,总算是到了船边上,抓住小船的船帮,打算上来时,李诚站在他跟前:“敢上来就砍死你,开船!”
    李山一脸的委屈,就像是被主人训斥的二哈,抓紧了船帮,这条不算太大的船,缓缓的离开码头。这就是一个海边的临时小码头,一条木制栈桥深入大海越百米的样子。
    李诚总算是知道,金运来这种人,很多时候是怎么靠岸的。登州是有码头的,但是多数情况下,这些海商都是在这里靠岸,水师也是当着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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