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三立马怂了,“我妈头发长见识短,又有些老糊涂,你们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却,连亲妈都踩,这亲妈还是拼命维护你的人。
    宁四有点瞧不上他,故作天真的问道,“那你能背出来吗?”
    “我……我……”吕老三就读了几年小学,也没有好好念,只比文盲好一点。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是宁四,他口齿伶俐,背的一点都不错。注(1)
    宁嫣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的不错,能懂吗?”
    宁四已经读中学了,虽然只上半天,但宁嫣会给他制订一个学习表,得照着这个表学习。
    有时还要参加小课堂学习,功课并不轻松。
    所以,他的底子并不薄,“懂的,描写了长江的秋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借景抒情,抒写 了自己的豪情壮志和大无畏革命精神……”
    宁嫣也很喜欢这首诗,”这首诗创作于1925年,问苍茫大,谁主沉浮,这句话我最喜欢,每每读来豪情万丈。”
    这见缝插针的教育,也是绝了。
    吕家母子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忽然,吕老太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硬往宁嫣手里塞,“宁厂长,这是我们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刚才的话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宁嫣特别无语,现在怕了是不是太晚了? “ 我不会说,钱收回去。”
    “收好,收好。”
    两人扭了几下,钱掉在地上,吕老太愣了一下,随即拉着儿子就跑。
    宁嫣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微蹙眉,麻烦。
    她看向一棵树,轻声喝道,“郑小燕,你过来。”
    一道身影从树后转出来,尴尬的不行,“宁厂长。”
    她是糖厂的职工,其实早就在这里,但看场面有些难堪就躲起来,谁知道早就被宁嫣看在眼里。
    宁嫣指了指地上的钱,“捡起来,带我去纪检部门。”
    郑小燕满心的迷惑,但不敢多问什么,别看宁嫣年纪小,但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在厂里说一不二,大家对她敬畏有加。
    “好的。”
    到了纪检部门,宁嫣示意郑小燕将钱递过去,“这是吕副连长的母亲硬塞给我的,我不要,她就扔在地上,我自始至级没有碰过。”
    “对,我能作证。”郑小燕站出来说道。
    工作人员一脸的懵逼,“为什么要硬塞给你?”
    宁嫣比他更无辜更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工作人员有些头疼,“那你拿去还给人家呗。”这才是正常人的操作。
    她倒好,不走寻常路。她知不知道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
    “不不,我不想沾钱,你们帮我还就好了嘛。”宁嫣一逼避之不及的模样,“你们也不用急,过个几天再还,都在过年走亲戚拜年呢。”
    “可是……”工作人员很想说这不合规矩,但宁嫣已经闪人了。
    工作人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数了数钱,五张十块,二张五块,六十?
    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好奇,好端端的为什么给人家塞钱?
    ……
    宁嫣一边走,一边跟郑小燕聊了几句,“行了,你回家吧,不打扰你们过年。”
    郑小燕热情的发出邀请,“上我们家吃饭吧,今天有好吃的。”
    一道声音响起,“宁嫣。”
    宁嫣扬起笑脸,“办完事了?能吃饭了吗?”
    严凛走了过来,眉眼含笑,“能,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姐。”
    “小四也来了。”严凛这才看到宁四,小屁孩正瞪着他呢。“想吃饺子吗?”
    “我家也有。”宁四拉着姐姐的手不肯放,“大姐,我们一定要跟他一起吃饭吗?”
    “嗯。”
    “那好吧,我听大姐的。”
    严凛嘴角抽了抽,这么委屈闹哪样呀。
    郑小燕见状,爽快的告辞离开。
    宁嫣三人刚走进食堂,老师傅远远就打招呼,“严副团长来了,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
    “辛苦您了。”严凛跟着他进后厨,不一会就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出来。“宁嫣,去我住处吃吧。”
    宁嫣看了四周,人多眼杂,确实不方便。“行。”
    严凛分到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他一个人够住了,屋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厅里有一个四方桌,几个椅子,特别简单。
    怎么说呢,特干净,但冷冷清清的,没有烟火气。
    严凛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小锅里放满了热气腾腾的白菜肉馅饺子,一个饭盒分两半,一半是炸肉丸一半是小炒豆腐。
    还有一个油亮的红烧肘子。
    宁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粘在肘子上了。
    严凛将肘子撕开,先给宁嫣挟了一块,再给宁四挟了一块,“多吃点。”
    宁四看看姐姐大块的肉,又看看自己的,差了一半呢。
    他抿了抿嘴,飞快的挟起肘子往嘴里一塞,酥烂软糯的口感让他的眼睛都亮了。
    宁嫣吃了一个饺子,“这饺子很美味呀,肉放了很多,你这一顿花了不少钱吧。”
    这是严凛花钱开了小灶,特意让师傅做了宁嫣爱吃的菜。
    “喜欢就多吃点。”
    宁嫣眉眼弯弯,“你也吃。”
    两人边吃边聊,很是随意轻松,宁四好奇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今天是带着任务的,观察情况,回去告诉妈妈。
    吃到一半,严凛忽然起身,“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宁嫣哈哈一笑,“这么巧,我也准备了。”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所以也准备了一份。
    严凛的眼睛刷的亮如星辰,嘴角上翘,“那先看看你的?”
    “行啊。”宁嫣大大方方的拿出东西,是一件蓝色的毛衣,“虽然是我妈织的,但我提供了花样,好看吗?”
    她过年前特意买了四斤蓝色毛线,让杨柳织了两件,一件是宁瀚海的,一件是严凛的,算是新年礼物。
    严凛陪同宁嫣去红光农场的事,杨柳在宁瀚海的家信中知道了,一直心怀感激,所以二话不说就帮着织了一件。
    严凛摸着细腻柔软的毛衣,眼中全是欢喜,“好看,这是第一次有人亲手给我织毛衣,很温暖。”
    宁四扬了扬下巴,“我也有,我们全家都有。”所以,不是独一无二的特殊。
    严凛摸摸他的脑袋,语气羡慕而又怅然,”你是个幸福的小孩。”
    宁四愣了一下,他似乎有点难过?他不幸福吗?
    宁嫣看在眼里,轻咳一声,“严凛,你送我什么呀?”
    严凛微微一笑,从里屋拿出一件全新的女式绿色棉军大衣, “给你的。”
    宁嫣很是惊喜,这个好,穿在身上特别暖和。”谢谢,我本来想买一件,不过没买到。”
    这年头最时尚最向往的衣着就是一身绿军装,男孩子穿军大衣都高人一等。
    有这么一件军大衣特别神气呢。
    宁四羡慕的不行,忍不住摸了又摸,哪个男孩子心里没有一个绿色的军装梦呢?
    严凛心里一动,“小四,你要是叫我一声姐夫,我就送你一件。”
    宁四默默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傻子。”
    严凛:……
    “噗哈哈。”宁嫣笑的不行。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严凛过去开门,是团长的勤务兵,“严副团长,我们团长请你和宁厂长过去一趟。”
    “行。”
    严凛也没有多想,带着宁家姐弟过去了,“团长,您找我?”
    他随意看向四周,咦,吕家的人怎么也在?
    吕副连长能力不错,人也不错,就是有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偏心妈。
    宁嫣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嘲讽的笑了笑。
    团长没有看向严凛,而是看向了宁嫣,神色很复杂。
    “宁嫣同志,请你过来是调查一件事,你不要误会。”
    严凛的眉头紧蹙,宁嫣却很平静,“什么事?”
    鲁团长迟疑了一下,“有人举报你索贿,收了钱又不办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个人是相信宁嫣的人品,但,既然已经举报,按照流程就得走一走。
    严凛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下意识的看向宁嫣。
    别开玩笑了,她这个人很有原则。
    宁嫣很震惊,“是谁呀?”
    她负责招聘时,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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