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质心知素和熙误会了,但无从解释,唇瓣轻启,旋即又阖上了。
    素和熙以为裴玉质欲言又止,定是为了包庇师兄。
    包庇
    他以指腹摩挲着裴玉质的脖颈,其上的指痕隐约可见。
    他愤愤地道:你是否曾与你师兄有过云雨?你师兄是否曾一面掐着你的咽喉,使你几近窒息,一面充斥着你,两相叠加,教你险些丢了性命,快活至极?
    裴玉质听得素和熙口吐淫/言/秽/语,否认道:我不曾与师兄有过云雨。
    但不久的将来,我应该会与师兄云雨。
    素和熙忽而想起裴玉质甚是抗拒他的亲吻,又问道:你师兄是否不准你与旁人接吻?
    裴玉质坦诚地道:师兄告诉我仅能与心悦之人接吻。
    素和熙不怀好意地道:孤并非你心悦之人,按照你师兄所言,孤不能与你接吻,而今孤非但已吻了你的唇瓣,还尝了你的腺体,若是被你师兄得知,你师兄定会伤心吧?
    可你便是我师兄,你自然知晓自己吻了我的唇瓣,亦尝了我的腺体。
    裴玉质无法将事实坦白,遂沉默不语。
    素和熙误以为裴玉质默认了,霎时洋洋得意。
    下一瞬,他为自己的洋洋得意而感到奇怪,他缘何将自己与裴玉质的师兄相较?
    但他却又面无表情地道:孤绝不会做你那师兄的替身,孤既已与你成亲,你便将你那好师兄忘了吧。
    裴玉质如何能忘得了师兄?
    素和熙见裴玉质一言不发,抬指覆上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欲要偏过首去,却被素和熙掐住了下颌。
    素和熙慢条斯理地揉捏着裴玉质的唇瓣,不容拒绝,甚至还将食指挤入了裴玉质的唇缝,轻划着裴玉质的齿列。
    许是适才被素和熙碰触过腺体之故,裴玉质竟无抗拒的余力,分开了齿列,任由素和熙闯入。
    素和熙的指尖抵上了裴玉质嫣红的舌尖,柔软、滚烫,他的舌尖曾与这舌尖纠缠过。
    紧接着,他猛然收回手指,覆唇而下。
    裴玉质猝然被素和熙吻住了,未及挣扎,已被素和熙抓住了左手,按住了后腰。
    他现下正趴伏于床榻之上,被这般压制住后,再也动弹不得。
    罢了,左右他已被素和熙吻过了,多吻一回,少吻一回似乎并无差别。
    他认命地阖上了双目,少时,他的舌头居然脱离了他的掌控,热情地向素和熙的舌尖迎去。
    直到裴玉质喘不过气来了,素和熙方才将其松开了,让其枕于自己的膝盖之上。
    裴玉质正努力地喘着气,素和熙的疑问突然拂上了他的耳畔:你是否曾与你师兄接过吻?
    他下意识地颔了颔首。
    素和熙心生恼怒:你师兄告诉你仅能与心悦之人接吻,你却与你师兄接吻了,你间接承认了你心悦于你师兄。
    裴玉质这才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待缓过了气来,他即刻解释道:我无意于师兄。
    素和熙愤慨地道:所以是你师兄强吻了你?
    不久前的亲吻算不得强吻,因为自己亦回应了师兄,但之前的亲吻则是彻头彻尾的强吻。
    于是,他回答道:师兄曾强吻过我。
    素和熙骂道:你那师兄当真是衣冠禽兽。
    但裴玉质的师兄若当真是衣冠禽兽,自己明显较其更为恶劣。
    他自我开解道:孤与裴玉质乃是夫夫,接吻有何不可?而裴玉质那师兄仅仅是师兄而已,与裴玉质并无夫夫之名,怎能轻佻地亲吻裴玉质?
    裴玉质听师兄自己骂自己,心下失笑,勉强未表露出来。
    在汤药的作用下,与师兄说了这许多的话,他已困倦了。
    他懒懒地打着哈欠:子熙,抱歉,我须得歇息了。
    素和熙见裴玉质乖巧地枕着自己的膝盖,伸手解开了裴玉质的发冠。
    裴玉质长发如瀑,倾洒于床榻之上,遮住了后颈的腺体。
    素和熙撩开裴玉质的发丝,端详着腺体,这腺体已微微发肿了。
    他战战兢兢地以指腹蹭了蹭这腺体,岂料,裴玉质竟是呻/吟了一声:嗯
    万般勾人。
    腺体受损之前,他高居于太子之位,且战功赫赫,自荐枕席的地坤数不胜数,但无一能及得上这裴玉质的万分之一。
    他曾想过待战事结束后,择一出身名门的地坤成婚生子。
    然而,他却被迫来这吟月和亲了。
    倘使是他击败了吟月,逼吟月和亲,他定会选裴玉质和亲,并将裴玉质封作太子妃。
    可惜,他目前受制于人,不知庆平帝意欲何为,亦不知裴玉质意欲何为。
    待裴玉质转醒,已是子夜时分。
    房间内点了烛火,他陡然发现自己枕于素和熙膝上,遂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
    素和熙的双足已发麻了,摇首道:无妨。
    裴玉质虽不爱进食,却因饥肠辘辘而扬声唤内侍传膳。
    素和熙亦未进食,闻言,才觉腹中饥饿。
    由于裴玉质尚不能坐起身来,由素和熙耐心地将吃食喂予裴玉质。
    裴玉质食量小,稍稍用了些,便摆摆手道:孤已饱了,子熙自己快些用膳吧。
    素和熙用罢后,询问道:孤为你擦身可好?
    裴玉质本想婉拒,但他生性喜洁,且他已与素和熙成亲了,遂颔首道:那便劳烦子熙了。
    素和熙命内侍送了一盆子热水来,待得温度适宜,方才褪尽裴玉质的衣衫,为裴玉质擦身。
    裴玉质不敢看素和熙,双目紧阖,羽睫颤抖。
    素和熙并未轻薄裴玉质,小心翼翼地为裴玉质擦过身后,便重新为其穿上了亵衣、亵裤。
    裴玉质舒了口气:多谢子熙。
    不客气。素和熙又命内侍送来浴水,沐浴过后,躺于软榻之上。
    昨夜,躺于软榻之上者乃是裴玉质,如今自己与裴玉质对换了。
    他凝视着裴玉质,不由自主地柔声道:寐善。
    寐善。裴玉质失去了汤药的作用,疼得难以入眠,直至破晓时分,方才阖上了双目。
    睡着未多久,他便被素和熙唤醒了,迷迷糊糊地饮下汤药,再次睡了过去。
    素和熙乍见裴玉质面色泛红,伸手一探,裴玉质果真有些发热了。
    发热之事可大可小。
    他不敢轻视,即刻令内侍请了太医来。
    太医为裴玉质诊过脉,才煎药去了。
    裴玉质偶尔会唤师兄,但大多时候很是安静,宛若一尊玉像。
    入夜后,裴玉质的吐息却是艰难了起来,体温亦骤然升高了,逼出一身的热汗,湿透了亵衣与亵裤。
    裴玉质,撑住。素和熙不敢阖眼,目不转睛地守着裴玉质,时不时地更换绑于裴玉质额上的冰袋。
    一夜过后,裴玉质终是醒了过来,凝望着素和熙,虚弱地笑道:孤无事。
    无事便好。素和熙解下了裴玉质额上的冰袋,以自己的额头去测量裴玉质额头的温度。
    这温度确实已降下去了。
    素和熙放下心来,喂裴玉质喝了一碗粥,又问道:疼么?
    疼。裴玉质诚实地道,但孤会好起来的。
    素和熙应和道:你定会好起来的。
    裴玉质没什么精神,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他再度发起了高热。
    素和熙将汤药喂予裴玉质,裴玉质竟无法下咽,褐色的汤药从裴玉质唇边淌下,濡湿了床铺,一点一点地漫开了。
    他心生一计,含了一口汤药,吻上裴玉质的唇瓣,继而将汤药渡予裴玉质。
    如是做,裴玉质终于顺利地将汤药咽下去了。
    他直觉得自己甚是卑鄙下流,裴玉质不愿与他接吻,他不仅于裴玉质清醒之际,强吻了裴玉质,还乘人之危。
    他堪堪将一整碗汤药喂罢,蓦地听得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是庆平帝来了。
    见庆平帝推门而入,他识时务地低首作揖: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熙儿,平身吧。庆平帝行至床榻前,端量着裴玉质道,玉质可无恙?
    素和熙暗暗地咬了咬后槽牙:裴玉质如此惨状,怎能无恙?
    表面上,他恭顺地道:夫君发热了,儿臣方才喂他饮罢汤药。
    庆平帝曾御驾亲征,远远地瞧见过身披战甲,手持利剑,坐于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素和熙。
    当时的素和熙一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煞气,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眼前的素和熙虽然尚未被他收服,但一身女装,卑躬屈膝的丑态极其赏心悦目。
    有朝一日,素和熙将匍匐于他足下,任凭他驱使。
    辛苦你照顾玉质了。庆平帝正欲拂袖而去,却闻得素和熙道:夫君何处做错了?儿臣替夫君向父皇赔罪。
    你若想知晓,便问玉质吧。他出了白玉宫,径直往宠妃宫中去了。
    庆平帝道貌岸然的模样令素和熙唾弃,他憎恨庆平帝,却敢怒不敢言,剜了庆平帝一眼,便又望向了裴玉质。
    他用锦帕为裴玉质拭去唇上残余的汤药,又坐下身来,守着裴玉质。
    裴玉质分明是庆平帝的庶长子,却不似庆平帝般面目可憎,裴玉质应当长得更似其生母吧?
    裴玉质自小失去了生母,想必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是否曾遭人欺凌?
    待他回过神来,他倏然发现自己满心满眼俱是裴玉质。
    快些好起来吧。他虔诚地于裴玉质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第9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八)
    然而,应是裴玉质身为地坤,身体娇弱之故,统共断断续续地发了九日的高热,才彻底退热了。
    由于他的伤口尚未长好,连独自下地都不能,即便退热了,亦只得仰仗于素和熙。
    退热后的第一日,素和熙复又问道:庆平帝究竟为何要惩罚你?
    诚如孤先前所言,孤办事不利,父皇为了让孤长长记性,才教训了孤。裴玉质烧了九日,浑身乏力,嗓音绵软。
    素和熙质问道:是何事办得不利?你为何要瞒着孤?
    裴玉质不知该当如何言语,方能将此事揭过,遂沉默不语。
    既然裴玉质不愿坦言相告,素和熙不再追根究底,而是叹息着道:你可知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裴玉质糊糊涂涂地过了九日,被素和熙这般一问,不答反问:子熙怕孤身死么?
    你之生死与孤何干?素和熙本能地否认,一见裴玉质羽睫低垂,当即坦诚地道,孤确实怕你身死。
    裴玉质心生欢喜,正色道:多谢。
    素和熙无奈地道:为何你总是向孤道谢?
    裴玉质抿了抿唇瓣:子熙希望孤如何回应?
    闻言,素和熙脑中首先出现的答案是为了子熙,孤定不会身死。
    裴玉质必定不会如是想,毕竟于裴玉质而言,假若剥离夫夫的名分,他便是一个厚颜无耻的登徒子。
    是以,他面无表情地道:罢了,道谢便道谢吧。
    裴玉质不知自己到底何处惹素和熙生气了,慌忙致歉道:对不住。
    自己于裴玉质而言,其实与生人无异吧?裴玉质最常对自己说的话便是多谢与对不住。
    你并未对不住孤。素和熙凝视着裴玉质道,快些好起来吧。
    裴玉质颔首道:孤定会快些好起来。
    你上回亦是这般答应孤的,但你却言而无信,又足足发了八日的高热,望你这回莫要再言而无信,你若再敢言而无信素和熙顿了顿,作为补偿,须得与孤云雨。
    自拜入问情宗后,裴玉质便不曾再发过高热,高热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发不发高热绝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更不是故意言而无信,可他仍是答应了:便如子熙所言。
    左右他与素和熙已成亲了,迟早会共赴云雨。
    见裴玉质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素和熙思及先前之事,陡生歉疚:孤不过是与你玩笑而已,你莫要当真。至于云雨之事,不急于一时。
    裴玉质认真地道:子熙太过温柔了些。
    素和熙长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从来不曾有人以温柔一词形容过他。
    他怔了怔,又闻得裴玉质道:孤与子熙已是夫夫,子熙要求与孤云雨理所应当。
    一开始,他之所以欲要与裴玉质云雨,是因为裴玉质与他成亲并非心甘情愿,使得他欲要将其好生糟蹋一番,令其痛苦,并借此向庆平帝复仇。
    后来,许是裴玉质姿貌过人,致使他见色起意的缘故,亦许是裴玉质并不像其他地坤一般自荐枕席,且对于师兄心心念念,勾起了他的征服欲的缘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裴玉质怀有欲/念,并非为了糟蹋裴玉质,而是单纯地想与裴玉质欢/好。
    倘若裴玉质并非出于自愿,便是糟蹋,而非欢/好。
    故而,他细细地端详着裴玉质道:孤会等到你向孤求/欢的那一日,再与你云雨。
    裴玉质紧绷的心脏稍稍放松了些,又困惑地道:为何?
    孤不愿仗着名分强/暴你。素和熙又强调道,即便我们尚未云雨,你亦不能与你师兄云雨,除非我们和离了。
    裴玉质失笑道:子熙是在呷师兄的醋么?
    素和熙矢口否认道:孤并未心悦于你,怎会呷你师兄的醋?
    子熙所言极是。并非呷醋,而是独占欲吧?
    地坤一生仅能有一名天乾,天乾自然对于地坤怀有独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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