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的世界, 裴玉质知晓师兄时常下山惩恶扬善,想来师兄是杀过人的, 但师兄从未向他提及过,而今听师兄亲口这么说,他怔了怔,不过并不觉得师兄做错了,毕竟是裴瑾嘉对不起师兄在先。
    子熙安然无恙便好。他又问道,子熙可从四皇妹口中问出阿兄与侄儿的尸身在何处了?
    素和熙不答反问:你是否认为孤嗜血又暴虐?
    裴玉质困惑地道:孤为何要认为子熙嗜血又暴虐?四皇妹利用子熙阿兄与侄儿的尸身,逼得子熙退兵十里,害得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甚至是命丧黄泉,四皇妹还当众羞辱子熙,子熙只要她的右臂,已是大发慈悲了。
    素和熙忐忑地向裴玉质确认道:于你而言,孤是否较裴瑾嘉紧要许多?
    裴玉质不假思索地道:于孤而言,子熙当然较四皇妹紧要许多。
    他从未与裴瑾嘉相处过,对于裴瑾嘉,几乎没有兄妹之情。
    素和熙含笑道:当真?
    裴玉质郑重其事地道:当真。
    素和熙这才道:孤不止要了她的右臂,孤还废了她的左臂,任凭太医的医术如何高超,都不可能使她的左臂复原。
    裴瑾嘉被素和熙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裴玉质并非悲天悯人的性子,心道:这便是裴瑾嘉作恶的报应吧?
    素和熙观察着裴玉质的神情,问道:你是否依然认为孤较裴瑾嘉紧要许多?
    裴玉质正色道:孤依然认为子熙较四皇妹紧要许多。
    裴瑾嘉告诉孤,阿兄与侄儿的尸身藏于阿兄的产房,待皇位尘埃落定,孤必须亲自去一趟阿兄的产房,裴瑾嘉若是骗了孤素和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闭口不言。
    子熙定然想不到阿兄与侄儿的尸身被藏于阿兄的产房,四皇妹应当并未撒谎。裴玉质一把抱住了素和熙,子熙,你定能找到阿兄与侄儿的尸身,将他们好生安葬。
    素和熙回抱了裴玉质,于裴玉质耳侧道:过几日,严皇后便会当众宣布你已洗清了嫌疑,拥立你登基。孤答应了她,待你登基后,便将她封作太后。你若是认为不妥,孤可言而无信。
    并无不妥,孤若要坐稳皇位,急需严家的助力。裴玉质埋首于素和熙心口,孤与严皇后可相互利用,子熙早就考虑周全了吧?
    素和熙亲吻着裴玉质的鬓发道:玉质,你无权无势,要坐稳皇位很是不易,但有孤在,定会让你高枕无忧。
    那便劳烦子熙了。裴玉质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目,良久,素和熙都未亲吻他的唇瓣,反而将他推开了。
    推开裴玉质后,素和熙脱下了外衫,铺于地面上,又对裴玉质道:天色已晚,你该当歇息了。
    裴玉质躺下身来,底下的外衫尚且残留着素和熙的体温,使得他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其后,他仰首望住了素和熙:子熙,你不歇息么?
    孤守着你,以防严皇后耍什么花样。素和熙盘足坐于裴玉质身侧。
    裴玉质鬼使神差地道:你亲亲我,你不亲我,我就不歇息。
    素和熙低下首去,亲了亲裴玉质的额角。
    裴玉质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亲这儿。
    素和熙便又亲了裴玉质的唇瓣。
    裴玉质抗议道:不要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要唇舌交缠的亲吻。
    素和熙迟疑片刻,方才覆下了唇去。
    裴玉质主动地松开了唇齿,迎接素和熙。
    不知何故,他喜欢上了与素和熙接吻。
    接吻间,他暗忖道:这是否便是食髓知味?我以后会喜欢上与师兄云雨吧?
    一吻罢,素和熙松开了裴玉质,柔声道:歇息吧。
    嗯。裴玉质阖上了双目,将后脑勺枕于素和熙的腿上。
    素和熙本想练内功,被裴玉质这么一枕,便只能作罢了。
    裴玉质并不娇生惯养,纵然这牢房环境恶劣,他亦很快睡着了。
    素和熙注视着裴玉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裴玉质的墨发。
    他尚未想好待裴玉质登基后,他要如何做,他已要求裴玉质封他为后,但裴玉质迟早会另觅他人,他并不认为自己足够大度,能坐视裴玉质与他人卿卿我我,为他人生儿育女,可一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要离开裴玉质,他便心脏钝痛。
    倘若他并未伤了腺体该有多好,即使不能与裴玉质两情相悦,至少能让裴玉质怀上他的骨肉。
    在他左思右想中,天色渐白。
    那厢,素和熙离开后,严皇后立刻传召了太医为裴瑾嘉医治。
    裴瑾嘉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许太医好容易止住了血,将血窟窿包扎妥当,才去检查裴瑾嘉的左臂。
    严皇后颤声问道:如何?
    裴瑾嘉是她仅存的女儿,已失去了右臂,万一再失去左臂
    她恨不得以身相替,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干着急。
    许太医蹙眉道:十之八/九
    严皇后打断道:这左臂十之八/九能治好?
    凶手下手太重,恕微臣医术不济,微臣认为四殿下这左臂十之八/九治不好。许太医补充道,能拿得起竹箸便算是上苍垂怜了。
    严皇后闻言,双目生泪,厉声道:将太医署所有的太医传来!
    许太医禀报道:今日只微臣一人在太医署值夜。
    那便去太医家中把他们传来。严皇后瞪着一旁的内侍道,还不快些去。
    本来入夜后,宫门是开不得的,但庆平帝已驾崩了,当然由严皇后做主。
    一炷香后,太医们陆陆续续地到了。
    然而,每人皆是面露难色。
    严皇后气极:滚!你们都滚出去!
    太医们唯恐严皇后改了主意,将他们拖出午门斩首示众,眨眼间,已走得一干二净。
    废物!无一不是废物!严皇后咬牙切齿地道,都怪那死鬼引狼入室,让心狠手辣的素和熙有了可乘之机!
    她伸手抚摸着裴瑾嘉的面颊,自责地道:是母后大意了,未能保护好你。
    五日后,庆平帝一案尚无定论,但已排除了裴玉质、素和熙下毒的可能。
    严皇后公开拥立裴玉质继承皇位,坚称裴玉质贵为皇长子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第23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二十二)
    但因裴玉质并非天乾, 而是地坤,且生母出身不佳,又与敌国太子和了亲, 反对裴玉质继承皇位者当然不少。
    先帝庆平帝本有六名天乾子女,其中之一的裴琼文过世后, 还余下五名天乾子女。
    朝臣议论纷纷,有支持严皇后, 拥立裴玉质者, 亦有拥立其他的天乾者。
    以免自己毒杀庆平帝一事被曝光, 严皇后用尽了人脉, 使尽了手段, 终于力排众议,将裴玉质推上了皇位。
    三日后,六月初八,黄道吉日,裴玉质身着孝服, 祭告先祖, 待得吉日,又换上衮服, 戴上冕旒,登基称帝,而素和熙则被封作了皇后,帝后俩人立于高处,接受众人跪拜。
    严皇后瞧着裴玉质,直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然而,她表面上还须得做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本来该当由她的琼文或是瑾嘉继承皇位才是。
    可是琼文被先帝害死了,瑾嘉先是被先帝废了右臂, 后又被素和熙扯下了右臂,废了左臂。
    不若
    她暗道:瑾嘉除非能治好左臂,不然,定不可能坐上皇位,不若不若由哀家亲自来坐这皇位吧。
    礼成后,她匆忙回了自己宫中,径直到了裴瑾嘉床榻前。
    裴瑾嘉成了废人,精神颓丧,并未参加新帝继位大典。
    一见得严皇后,她便将自己整个人蒙在了锦被当中。
    严皇后坐于床榻边,轻拍着锦被道:瑾嘉,你要快些好起来,才有机会将裴玉质取而代之。
    裴瑾嘉闷声道:我还有机会将裴玉质取而代之么?
    严皇后笑吟吟地道:只消你尚有命在,怎会没有机会?
    裴瑾嘉听得此言,当即掀开锦被,探出头来,望着严皇后道:母后莫不是在哄骗我吧?
    母后哄骗你做什么?严皇后轻抚着裴瑾嘉的后背道,瑾嘉,裴玉质此番能成功登基,母后出力不少,母后能让裴玉质登基,自然也能让你登基,所以你必须快些好起来。裴玉质在朝中一个心腹也无,你手中有兵权,母后手中有严家,成事的可能性不低。
    裴瑾嘉雀跃地道:母后所言有理,只要我能好起来但
    她又目露颓色:但我这左臂
    严皇后鼓励道:许太医不是曾言你若能好生锻炼,同时配以名贵汤药,要拿起竹箸不难么?许待你能拿起竹箸了,再过些时日,便能拿起宝剑了。
    裴瑾嘉一扫颓色:多谢母后教诲。
    那厢,裴玉质与素和熙回了白玉宫。
    待寝宫翻新完毕,他们才会搬去寝宫居住。
    素和熙为裴玉质取下了冕旒,放于一旁,又去解衮服。
    裴玉质微微垂着双目,抿了抿唇瓣,问道:子熙今日要与孤朕云雨么?
    衮服厚重,行动不便,素和熙仅仅是想帮裴玉质换上常服而已。
    闻言,他不答反问:陛下何以有此问?
    裴玉质坦诚地道:朕许是对子熙食髓知味了,朕想与子熙云雨。
    这裴玉质是将他当作纾解的工具了么?
    当裴玉质纾解的工具似乎不错。
    素和熙这般想着,心下苦笑,朝着裴玉质摇首道:孤今日不愿与陛下云雨。
    裴玉质顿觉委屈,一把将素和熙推到于地上,而后低下首去,张口含住了,一气呵成。
    素和熙全无防备,不及将裴玉质推开。
    裴玉质是第二次这么做,不觉得肮脏,亦不觉得恶心。
    他专注于取悦素和熙,素和熙却不给予他丁点儿回馈。
    素和熙拼命地让自己脑中充斥着旁的事情,勿要去感受裴玉质的行为,可惜,他终究是功败垂成了。
    裴玉质又惊又喜,少时,剥去下裳,进而坐下了身去。
    雨露期中,他曾这么做过,丝毫不疼,而现下却有些疼。
    素和熙抬手摩挲着裴玉质的眉眼,心疼地道:莫要再继续了。
    要。裴玉质努力地摆出了帝王的气势来,而今朕已登基称帝,朕为何不可临幸朕的皇后?
    素和熙叹息一声:由孤来吧。
    嗯。裴玉质低下/身去,伸手环住了素和熙的脖颈。
    素和熙将裴玉质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又取了些香脂来。
    裴玉质面红耳赤地道:子熙总是这般温柔。
    孤舍不得伤害你。素和熙话锋一转,又问裴玉质,陛下,你在朝中一个心腹也无,可有什么打算?
    裴玉质双目生艳,眼波流转,定了定神,才答道:朕打算开设恩科,亲自提拔人才。
    素和熙提议道:陛下可找重臣谈一谈,许能将其中一部分人收作己用。
    便依子熙所言。裴玉质难耐地道,子熙,快些。
    素和熙矢口拒绝:莫急,孤不想弄疼你。
    朕不怕疼。裴玉质又催促道,快些。
    素和熙并未出言拒绝,亦未遵从裴玉质所言,须臾,方才如裴玉质所愿。
    裴玉质攀着素和熙的双肩,继而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他若不主动些亲吻素和熙,素和熙定不会亲吻他。
    素和熙抵抗着自己的本能,终是禁不住诱惑,与裴玉质唇齿交缠,并从裴玉质唇齿间尝到了腥膻是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一吻过后,裴玉质将下颌抵于素和熙肩上,吐息全数击打于素和熙颈间、背脊了。
    待整副身体软得一塌糊涂,他才近似于呜咽地道:从今往后,子熙再也不用身着女装了。
    素和熙颔了颔首,又问道:陛下难受么?
    不难受。裴玉质已然困倦了,子熙为何要唤朕为陛下?
    素和熙不过是想慢慢地斩断情丝罢了。
    裴玉质见素和熙不答,强撑着精神,要求道:子熙还是唤朕为玉质吧,朕喜欢子熙唤朕为玉质。
    素和熙不置可否。
    朕命令子熙唤朕为玉质。裴玉质嗓音绵软,不/着/一/缕,自是全无气势。
    素和熙勉为其难地道:好吧。
    裴玉质这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第24章 一更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二十四)
    素和熙端望了裴玉质许久, 鼻尖尽是兰香。
    他告诉自己不能太过自私,裴玉质乃是健全的地坤,有权与健全的天乾享受信香交融的滋味, 而非屈就于他这个残缺的天乾,与此同时, 裴玉质亦有权选择是否生育,而非因他之故, 被迫选择终生无嗣, 且裴玉质已是一国之君, 待裴玉质年迈或是宾天, 须得有子嗣继承皇位。
    但他还想再自私些时候, 再独占裴玉质些时候。
    他以指尖摩挲着裴玉质湿漉漉的腺体,声若蚊呐地道:玉质,对不住。
    睡梦中的裴玉质自然不会回答他,睡梦中的裴玉质只会唤师兄。
    幸而,眼下的裴玉质并未唤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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