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熙亲吻着裴玉质的眼帘道:你并未害我受罪。
    我害得你身死了两回。
    裴玉质收起思绪,低声道:子熙,再进些。
    素和熙并不依言而行,而是认真地端详着那处,又抬目问道:当真不疼?
    一点都不疼。裴玉质眼波如水,我想要全部的子熙。
    素和熙且行且退,良久,忽而听得裴玉质喟叹一声:子熙,上一回不作数,现下我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子熙了。
    他迷惑不解地问道:为何上一回不作数?
    裴玉质理所当然地道:上一回我强迫了子熙,自然不作数。
    素和熙摇首道:算不得强迫,所以该当作数,你莫要再认为自己强迫了我。
    裴玉质抿唇一笑:好吧,便如子熙所言。
    素和熙撩开裴玉质汗湿的鬓发,柔声问道:这几日,你去了何处?
    这几日,我大多在洞穴中养伤。裴玉质答罢,才问道,那日,我离开后,又折返回来寻子熙,子熙却不在家中,子熙去了何处?
    那日,我循着血迹追了出去,后来血迹断了,我不知该去何处寻你,便去了我们初遇的破庙,我想或许能在破庙寻到你,然而,我却未能如愿。那之后,我每日都会四处去寻你,每隔三日还会去破庙过夜。素和熙叹息着道,你离开那日,我若是并未出门寻你,便能见到你了,我与你错过了,致使你捅了自己数刀,还剥下了左手的皮毛。
    裴玉质摩挲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回忆道:我铸下大错,满心悔恨,我认为你定想出出气,便捅了自己数刀,我又认为自己浪费了你的宣纸,且吃住了这许多的日子,理当补偿你的损失,便剥下了左手的皮毛。
    裴玉质留下的血书表明了其目的,但由裴玉质亲口说来,所感知到的心疼足有看血书的数十倍,教他浑身发疼,一字一字仿若化作了利刃,直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但裴玉质的语调却极是平淡,还说什么浪费了自己的宣纸。
    他注视着裴玉质道:玉质,你待自己太过残忍了。至于宣纸,没什么了不得的。
    我并不认为我待自己太过残忍了,本就是我做错了。至于宣纸,子熙舍不得用宣纸,我却浪费了宣纸,委实不应该。裴玉质清楚地记得自己险些被强/暴之时的感受,故而,他甚至认为自己死不足惜,我当时并不知晓你已心悦于我,我却不顾你的意愿,只顾私欲
    素和熙打断道:玉质,不许诋毁自己,我亦有过错,我愚钝至极,自卑至极,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还想将你推给阿玥。
    裴玉质将自己的十指嵌入了素和熙的指缝当中,紧紧一扣:子熙并不愚钝,子熙亦不再自卑了,今日子熙的表现我全数看在眼里,子熙已敢与人对视了,已不在意被人注意到右足了,我很是欢喜。子熙,不准将我推给阿玥,不准将我推给任何人,我心悦于子熙,非子熙不可,我亦为子熙断了袖,子熙须得对我负责。
    玉质。素和熙唤了一声,甜蜜地道,你当真为我断了袖?
    嗯,我当真为你断了袖。裴玉质本想对素和熙坦言在素和熙之前,他不通情爱,压根不曾想过要与人调风弄月,但转念一想,他初见眼前的素和熙,便对其百般勾引,实在说不通,遂忖度着措辞道,我一见子熙,便对子熙情根深种,那时方知自己竟是断袖。
    素和熙好奇地问道:玉质可曾对女子动过情?
    裴玉质否认道:不曾。
    素和熙又惊又喜地道:所以玉质是我一人的?玉质的初吻,初/夜皆是我一人的?
    自己的初吻、初/夜的确皆是素和熙一人的,不过并非这个世界的素和熙。
    确如子熙所言,子熙须得好好待我。裴玉质松开了素和熙的右手,并将其放于那物之上。
    素和熙会意,手指稍动。
    他原以为裴玉质一开始便那般主动,定然已在这滚滚红尘当中沉浮过好几遭了,听得这一席话,登时怔了怔,他其实并不介意裴玉质曾与他人有过肌肤之亲,毕竟在裴玉质漫长的生命里,他出现得晚了些,只消裴玉质从今往后独属于他便足矣。
    裴玉质的气息急促了许多,一双手攀住了素和熙的双肩。
    我亦是玉质一人的。素和熙又奇怪地道,既是如此,玉质为何对断袖之事这般熟悉?
    裴玉质撒谎道:因为我偷偷看了不少龙阳艳情话本。
    玉质将龙阳艳情话本藏于何处了?我亦想一观。素和熙曾在去书肆买书之际,扫到过类似于龙阳话本的标题,当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断袖,自是扫过一眼,便买了自己想买的书离开了,至于艳不艳情便不清楚了。
    裴玉质哪里有什么龙阳艳情话本,又撒谎道:我扔掉了。
    勿要被孩童捡到才好。素和熙提议道,我们明日便去买龙阳艳情话本可好?我想多了解些断袖之事,方能令玉质幸福。
    不必了,只要有子熙在我左右,我已足够幸福了。裴玉质咬住了素和熙的耳垂,催促道,重些。
    素和熙闻言,手指微微用力了些。
    裴玉质将下颌抵于素和熙肩窝上,吐息不定地道:子熙,我心悦于你。
    玉质,我亦心悦于你。许久,素和熙发觉自己的手指湿透了,垂首一瞧。
    裴玉质神魂尽失,一寻回意识,居然瞧见素和熙正舔/舐着手指。
    子熙,你为何要这般做?上个世界的子熙格外喜欢这般做,可这个世界的子熙不同。
    他与前者做了数月的夫夫,前者才这般做,而他与后者今日方才心意相通。
    素和熙反问道:我为何不可这般做?
    裴玉质发问道:子熙不觉得恶心么?
    我并不觉得恶心,因为是玉质之物。素和熙将自己的手指舔/舐干净,又问裴玉质,玉质,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裴玉质大胆地道:给我。
    如玉质所愿。与此同时,素和熙于裴玉质面上落下无数的亲吻。
    面对失而复得的裴玉质,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做方能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裴玉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陡然间,落下了泪来。
    素和熙一顿,赶忙道歉道:玉质,疼么?莫哭,对不住。
    不疼,给我。裴玉质软声道,不疼,我没有哭,我只不过是太欢喜了而已。
    素和熙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为之。
    第53章 跛足书生(十七)
    裴玉质坦率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并未有丝毫遮掩。
    纵然羞耻不已,他都想让素和熙知晓,他很是欢喜, 欢喜得难以言表。
    而且他清楚素和熙既已心悦于他, 便不会骂他不知羞耻, 更不会觉得他放浪形骸。
    子子熙我我心悦于心悦于你他抬手覆上了素和熙的心口,其中的心脏正一下一下地跃动着, 击打着他的掌心。
    眼前的素和熙是活生生的, 能言能动, 并不是只字不言, 一指不动,由着他哭泣的尸身。
    眼前的素和熙有着灼热的体温, 并不是失去了体温, 变得冷冰冰的尸身。
    眼前的素和熙正淌着热汗,与他的热汗交融在了一处。
    玉质, 我亦心悦于你。素和熙叮嘱道, 你若是疼了, 定要告诉我,勿要逞强。
    嗯。裴玉质伸长手, 取下了素和熙发髻上的木簪子。
    他的发带早已散落,发丝铺了满床榻, 而素和熙的发髻虽已乱了,由于木簪子犹在, 勉力支撑着发髻,不能与他发丝交缠。
    木簪子一除,素和熙的发丝当即洒了他满身,教他尝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子熙。他掬起一捧素和熙的发丝, 虔诚地吻了吻。
    素和熙见状,低下首去,覆上了裴玉质的唇瓣,辗转不休。
    裴玉质阖上了双目,整副身体微微打着颤。
    一吻罢,素和熙又去亲吻裴玉质的眉眼。
    裴玉质的双手虚虚地环着素和熙的腰身,接着被素和熙含住了耳廓。
    他掀起眼帘来,扫了素和熙一眼,却不知这一眼风情无匹,使人沉醉。
    素和熙拼命把控着自己的力道,免得伤着裴玉质。
    未多时,裴玉质已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双长耳朵与一团短尾巴突然长了出来。
    素和熙一面揉着裴玉质的短尾巴,一面亲吻着裴玉质的长耳朵,夸赞道:玉质果然皮毛丰盈。
    裴玉质已然说不出话来了,整张面孔仿佛上了妆一般,眉似含黛,唇若点朱,面如匀脂,极是艳丽,且裴玉质人如其名,肌骨类玉,不论是皮相或是骨相,皆让人挑不出瑕疵来。
    素和熙又觉裴玉质委/身于他算是糟蹋了,但因害怕惹裴玉质恼怒,并不诉之于口,而是暗自咽下了这份苦涩。
    裴玉质吃力地道:莫要莫要在这时候摸摸我的尾尾巴
    素和熙却是对这毛茸茸,软乎乎的尾巴爱不释手。
    裴玉质瞪着素和熙道:子熙子熙你且
    素和熙仗着裴玉质眼下有口难言,故意打断道:我且如何?
    你且你且自自重些。裴玉质气愤地咬了素和熙的锁骨一口。
    素和熙失笑道:玉质,这时候,我如何能自重得了?
    裴玉质有理有据地道:你乃是乃是读书人满满腹圣贤书不管何时,都该当该当自重些
    下一瞬,素和熙忽觉小腹一烫,垂目一瞧,这才明白裴玉质为何不许他在这时候摸尾巴。
    他忍不住取笑道:我仅仅摸了一会儿玉质的尾巴而已,玉质未免太快了些。
    裴玉质缓了口气,仍是无法顺畅地言语,遂咬住了素和熙的喉结为自己出气。
    素和熙并不觉得疼,亲吻着裴玉质的青丝,与此同时,揉了揉毛茸茸的尾巴球。
    这素和熙委实过分,全然不顾自己的抗议。
    是以,直至将素和熙的喉结咬出了血来,裴玉质方才罢休,他又变出了一张锦帕来,正欲为素和熙擦拭干净,却被素和熙阻止了:已有两回了,待出尽了,一道擦吧。
    哼。裴玉质轻哼一声,待得缓过气来了,又道,我之实力深不可测,怎会出尽?子熙休要看轻我。
    素和熙正色道:我不知玉质的实力如何,是否深不可测,但我并未看轻玉质,玉质莫要生气。
    裴玉质佯作不情不愿地道:我勉强不生子熙的气。
    多谢玉质。素和熙一本正经地道,我已知晓玉质之深浅了,颇为好奇玉质的实力到底如何。
    裴玉质见素和熙这副模样,清楚素和熙并无旁的意思,仅是据实而言。
    相较于上个世界的素和熙,这个世界的素和熙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些。
    须臾,眼见素和熙面色一红,他打趣道:素和公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了?
    素和熙颔首承认,又道:让我测测玉质的实力如何吧。
    荣幸之至。裴玉质迤迤然地舔了一下素和熙的喉结,夸下海口,子熙可莫要求饶。
    素和熙浑然不知自己的实力如何,肃然道:我定尽力而为。
    片晌,裴玉质的发丝骤然生霜,紧接着,双目染红。
    素和熙发问道:玉质是太过欢喜了么?
    我满心欢喜,不可自拔。裴玉质端望着素和熙道,子熙,我心悦于你。
    素和熙回应道:玉质,我亦心悦于你。
    裴玉质无暇再与素和熙言语,阖上了眼帘,专心致志地感受着。
    片时,他从素和熙的肩头起,向下摸索,继而与其十指相扣。
    许久后,夜幕降下,月辉漫入,笼罩于裴玉质身上,将裴玉质细腻的肌理照得一清二楚。
    素和熙垂下首去,啄吻裴玉质的眉眼。
    世人的明月高高在上,而他的明月正被他拥在怀中。
    他陡然联想到了与嫦娥作伴,忙于捣药的玉兔,而裴玉质不会捣药,忙于将他从地狱拉上人间。
    若非裴玉质,他这一辈子都将苦于微跛的右足,自卑敏感,犹如蝼蚁般虚度年华。
    他借着清辉,将自己简陋的卧房巡睃了一番,继而下定了决心:我定要好好努力,让玉质过上好日子。
    裴玉质觉察到素和熙正在走神,睁开双目,愤愤地责问道:有何事较我紧要?
    素和熙抚摸着裴玉质雪白的鬓发道:玉质,多谢你让我回到了这人间。
    裴玉质心下了然,于素和熙而言,一朝跛了右足,无异于堕入了地狱,接二连三所发生之事更是将素和熙困在了地狱里,不得解脱。
    子熙,我心悦于你,我们便一同尝遍这人间的酸甜苦辣吧。他取了一缕自己的发丝,接着取了一缕素和熙的发丝编在了一起,后又抬首望向素和熙,结发为夫夫,恩爱两不疑。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素和熙以吻封缄,继续测裴玉质的实力。
    一个时辰后,素和熙并未求饶,裴玉质却已消受不起了。
    裴玉质泪眼朦胧,好生可怜,又呜咽着道:子熙,改日再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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