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渠看着两人执手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一旁的叶熙倒看得开,风水轮流转,只要活得比那老狐狸久,我就还有机会。他拍拍沈清渠的肩,一脸惋惜,可惜,您没我这么年轻,怕是熬不死徐兰庭那个狗男人。
    沈清渠没有叶熙那么孩子气,只是说:只要陈竹幸福,就好。若徐兰庭辜负了陈竹,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闻言,叶熙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阵,也没多说什么。
    是啊,他们所希望的,不就是陈竹快乐、幸福么?
    烛光摇曳,蛋糕前,陈竹看向徐兰庭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祝你生日快乐。
    陈竹被簇拥着,被温暖包围着,被所有的美好环绕着。
    还有,他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告诉他,阿竹,许个愿望吧。
    陈竹闭上眼,眼前不再是漆黑,而是温柔的暖黄。
    愿望
    世界和平,国泰民安。
    还有,还有
    陈竹想求一个一辈子,一辈子,和那个人的一辈子。
    和徐兰庭的一辈子。
    宝贝。听见男人的呼唤,陈竹睁开眼。
    眼前,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默默退到了一旁,男人身形高挑,从人群中朝他走来。
    暖黄的烛光中,徐兰庭的眉眼格外温柔。
    他朝他走来,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男人手里多了一张薄薄的信纸。
    陈竹不知道徐兰庭要做什么,但看见对方隐隐颤抖的指尖,陈竹不禁心头一动。
    二十岁的阿竹徐兰庭眉眼低垂,直长的睫毛扫落一圈阴影,让他的眼眸隐匿在一片昏暗中。
    很抱歉,哥哥是个混蛋。这一年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可偏偏,我在最不会爱人的时候,爱上了你。
    徐兰庭顿了顿,抬眸,望向了陈竹。
    男人的眼底似星河翻涌,那一年的遗憾、愧疚、痛苦,他都没有说出口,可陈竹都一一在徐兰庭的眼底,看得分明。
    过往已经是过往,徐兰庭顿了顿,深深地望了陈竹一眼,而后,接着往下说,阿竹,我想我终身都无法抵达你的高度抱歉,我永远不懂你的信仰、你的坚守,我只是个爱你,很爱你的人渣。
    爱你,并且因为爱你,而爱着你的信仰,你的坚持,是我徐兰庭这辈子做过的,最为伟大的事。
    陈竹看着徐兰庭缓缓屈膝,而后,男人在众人或诧异或遗憾的视线中,单膝跪伏在了陈竹跟前。
    徐兰庭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坦荡而热烈的爱,双手奉上。
    阿竹,男人仰起头,高挺的鼻梁上一层细腻的汗,让我一直爱你,好么?
    一枚金色的戒指出现在眼前,戒指简单而朴素,陈竹从那熟悉的纹路上,认出来,这是爸爸妈妈结婚的婚戒。
    父辈的爱情承载了理想和信仰,又在光阴的角落里沉寂了多年。
    而徐兰庭将这份信仰上的灰尘拂去,在戒指的内侧刻上了属于他们的印记。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陈竹抬指,按在戒指上,问徐兰庭:徐兰庭,你曾经说过自己是无脚鸟,永不降落。
    陈竹,徐兰庭郑重地将戒指缓缓推进了陈竹的指节,我也说过,你是我的kisslanding
    徐兰庭:陈竹,我无法做到同你比肩而立,也不是你近旁的那株木棉,他低头,吻在了那双历经风雨的手上。
    但,我甘愿做你脚底的泥。
    阿竹,你可以肆意地朝高阔的天宇生长,你尽情地去寻找你的蓝天流云。
    你的头顶有希望和未来,脚下,有坚实的支撑,有我。
    徐兰庭说:竹儿,这就是我能给你的爱。
    陈竹,我爱你。
    金色的戒指徐徐套入指尖,套住了年少时的梦,也套住了那只永不降落的飞鸟。
    人群都散去后,陈竹懒懒地躺在徐兰庭怀里,听徐兰庭念那封信背后的一首诗。
    那是一首关于理想、关于爱情、关于彼此成就的,很美很美的诗歌。
    作者有话要说:  就亲了一下审核放过我吧
    谢谢宝贝们,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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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童年番外】
    近一个月的假期, 是陈竹这几年过得最为懒散的一段日子。
    徐兰庭对他的宠溺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要不是陈竹反对,男人几乎能撇下公司, 二十四小时陪着他。
    我又不是小孩儿,陈竹推了推身后的男人, 不知道第几次声明自己是个成年人,徐总
    嗯, 叫我什么?
    浴池里泛起水花, 涟漪沿着两人四周蔓延开来。
    陈竹被温泉泡得雪白的手腕攀在泉边, 一下下扣着边缘细小的石子儿。
    男人的手劲儿挺重,陈竹抿着唇,说不出话。
    这段日子,徐兰庭每天都会带着陈竹泡温泉,在天然的泉水里,细心地给他按腿。
    其实,陈竹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可徐兰庭却认为年轻时落下的伤病,到老了还会犯。
    于是,陈竹每天都会享受到来自徐兰庭专业的手法。
    陈竹就不明白了, 平时连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他的男人, 按起他的伤腿来简直铁面无私, 无论他怎么反抗, 都毫无用处。
    嘶。陈竹被微微的刺痛激得蹙眉,徐兰庭, 轻点儿。
    徐兰庭按着他的腿,不让他乱动,乖, 他放缓了手劲儿,痛则不通,忍一忍。
    陈竹皱着眉,不耐地挣了挣,不按了,疼。
    男人撩起水珠,按了按陈竹的肩膀,示意他乖乖地,不许乱动。
    宝贝
    陈竹不肯听话,抬手捂住了徐兰庭那张能说会道的嘴,蹬了蹬腿。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而后,陈竹掌心一热徐兰庭笑得狡黠。
    陈竹松开手,转身就要朝岸上跑,流氓。
    接着,哗一声,陈竹被男人强拽着拖入池子里。徐兰庭强势地将人抱在怀里,跟抱着一尾滑溜溜的鱼儿似的,一不留神就会溜走。
    阿竹,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徐兰庭叹了口气,一手圈着陈竹的腰,一手捏上了陈竹的伤腿。
    就在陈竹要喊疼之际,徐兰庭偏头,轻轻堵住了那张不听话的唇。
    男人吻着他,感受着唇上的刺痛,嘴边却浮现一丝笑意。
    曾经碰得头破血流,都不会哼一声的人,也只有在徐兰庭面前才会流露出骨子里的任性。
    徐兰庭的手离开了陈竹的腿,渐渐往上。
    嗯陈竹闷哼一声,偏过头,按着徐兰庭的肩。
    阿竹,撒娇可不是这样撒的,男人舔了舔唇,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得叫哥哥,知道么?
    水色中,徐兰庭的侧脸泛着一层清润的水波,幽深的眼眸沾染了陈竹的影子,勾人至极。
    陈竹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而后闭上眼,凑上前
    水声中,一声低低的声音,疼,别按了。
    哥哥
    在温泉山庄里折腾了小半天,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色昏黄。
    陈竹仰靠在徐兰庭怀里如今他已习惯像个小孩儿似的,被男人搂在怀里。
    没办法,徐兰庭总有一万种法子让他就范。
    他看着车窗外瑰丽壮阔的天宇,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又是一年夏,夏日的黄昏像是要占尽四季的风采,将所有华丽壮阔肆意泼洒在人间。
    陈竹格外喜欢夏日的黄昏,他眯着眼,像只懒洋洋的猫儿似的,躺在徐兰庭怀里。
    宝贝,徐兰庭附在陈竹耳边,低醇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等会想吃什么?
    陈竹闭上眼,笑着说:徐兰庭,你是不是报了厨师班?
    徐兰庭的下厨的手艺堪称一流,不仅将贵州菜做得有模有样,最近还开始倒腾川渝菜,麻辣鲜香无一不是陈竹喜欢的口味。
    嗯陈竹作势想了想,还浸润着水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浑然不觉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勾人。
    徐兰庭忍不住又将人按在后座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司机已经见怪不怪,专心致志地目视前方,不敢多看后视镜里纠缠的身影一眼。
    这几天陈竹都跟徐兰庭住在紫玉山庄,一来是徐兰庭坚持要他疗养,而紫玉山庄的温泉最是养人;二来,陈竹最近想了很多事儿,徐兰庭几乎每一天都在全力地朝他奔赴,知他所知,想他所想,徐兰庭越来越懂陈竹,几乎似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陈竹的人。
    而陈竹却发觉自己还不够了解徐兰庭徐兰庭最为阴暗的那段时光,陈竹也只是一知半解。
    男人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哪怕陈竹开口问,徐兰庭也只会轻飘飘三言两语地带过。
    仿佛那些伤痛不曾存在过。
    看着徐兰庭利索地将排骨焯水,放进砂锅里,陈竹抱着胳膊,倚在厨房料理台前,徐兰庭,你小时候会做饭么?
    嗯?徐兰庭十指修长,拿刀的姿势十分赏心悦目,没有。
    徐兰庭勾唇一笑,阿竹,这辈子我也就为你做过饭。
    哦。陈竹对男人的甜言蜜语已经习以为常,他接着问,那,你小时候,都会做些什么?
    闻言,徐兰庭顿了顿,而后满不在意地一笑,还能做什么?学习,考试。
    陈竹起了好奇,徐兰庭,我还没看过你小时候的作业呢。
    不愧是学霸男人无奈一笑,连他的功课都要查。
    在我小时候住的房间里,徐兰庭专心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叫徐伯带你去。
    老管家闻言,尽职尽责地带着陈竹进了电梯,公子原来的房间在阁楼,可能会有点窄。
    阁楼?陈竹不免有些诧异,徐兰庭小时候住那儿?
    在陈竹的印象中,徐兰庭是站在徐氏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住又窄又矮的阁楼?
    徐家主宅规模堪称宏大,不可能连个孩子的房间都空不出来。
    老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笑着,眼底却是惋惜,毕竟那时候,小公子还是个孩子。
    陈竹听得不甚明白,直到推开了那间阁楼的小门,他才懂得了老管家话里的意思。
    阁楼里只有一张简单的睡床、一个书桌、一口半旧不新的皮箱。
    陈竹站在书桌前,上面甚至连台灯都没有。整个房间居然比他那间破旧的老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时,年幼的徐兰庭被母亲当成棋子般推入了徐氏这个偌大的棋盘之中,那时候的徐兰庭还太小,他没有可以依附的势力,没有父辈的庇护。
    像一只爪牙还没长齐的小狼,在狼群中艰难地生存。
    陈竹并没有在阁楼里多留,房间里的物品少得可怜,一览无余。
    他只是叫老管家帮忙,将那口皮箱子搬了下去。
    楼下,徐兰庭仍专心投入在下厨的事业中,见陈竹抱着个巨大的皮箱子,笑说,怎么样,你老公的成绩过关了么?
    老公陈竹无语地扫了他一眼,徐兰庭若有所感,即使是背对着他,也扬起手,转了转无名指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都过了明面了,阿竹,你什么时候能改口,嗯?
    陈竹坐在沙发上,一面按开箱子上的扣子,一面冷嗖嗖地说:改口可以,称呼不能乱。他扫了徐兰庭一眼,徐兰庭,该叫老公的,是谁?
    男人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啊,他意味深长,今儿晚上,哥哥叫给你听。
    你想听多大声的,我就
    徐兰庭,陈竹即使打断了徐兰庭的话,他的脸皮还没厚到当着别人的面上高速,闭嘴。
    徐兰庭闻言,轻轻一笑,熟练地用雕花刀三两下雕出一只小兔子来。
    咳咳,陈竹掀开箱子,纸页翻动,灰尘飞扬,他一面咳嗽,一面将一张张试卷拿出来,考得不错啊。
    徐兰庭的试卷收纳得很整齐,跟什么重要文件似的,一沓一沓都是用资料夹封好的。
    从小学到高中,分门别类,就像是公司的业绩表似的,要交给什么人检查一般。
    陈竹翻了翻,发觉所有的试卷几乎都是满分。
    他看了几张当年的高中模拟试卷,又怀着好奇,翻开了徐兰庭小学时的作文试卷。
    原以为会有什么惊喜,可徐兰庭这人简直无趣极了,连小学作文都规规矩矩,没有一丝童趣可言。
    陈竹还是第一次见人将游记写得跟旅行报告似的人。
    记洞庭湖一日游,记长城一日游陈竹感慨,你去过的地方倒挺多。
    徐兰庭如实说:多半都是跟着我妈去各地考察,要么,就是跟着我爸做慈善,没什么意思。
    看出来了。陈竹说着,默默阅读着徐兰庭的童年游记,那是他从未触及过的,关于徐兰庭的过往。
    即便那些文字中都只是机械般的记载,但陈竹还是想从中窥探出点儿什么。
    然而,徐兰庭的童年似乎并没有一丝惊喜,从那些年幼的笔墨中,陈竹只看到了一个被父母逼着快快长大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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