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秦川忽然眼神一紧,惊恐地高喊一声,“阿蒙,小心!”然后快走两步来到近前,用力地推开了他。
    埃蒙德摔到的同时,听到了激烈的刹车声,还有“砰”地碰撞声——
    他摇晃着脑袋坐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好友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中,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像是想要确认他的安全……
    “秦……川……?”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踉跄地跑了过去,把血泊中的好友抱在怀里,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却怎么也止不住嘴角往外溢的鲜血。
    秦川拖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埃蒙德的手,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断断续续道:“阿蒙,带着我们的梦想,走下去……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要代替我,站到,站到金色大厅上……”
    秦川意外去世后,埃蒙德背负着对好友的愧疚与想念,强撑着继续拼搏下去。他异于常人的天赋与努力很快被学院的老师看中,在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获得更多的栽培与机会。
    可是哪怕他的技艺多么纯熟,他的音乐中却总是带着一份压抑与罪恶,仿佛被一张网笼罩着无法得见天日,另听众们着迷的同时又感到了死亡的滋味。
    没有一个乐团能够跟的上他的音乐,为了达成他与秦川登上金色大厅的梦想,他选择了小提琴独奏这一条孤独的路,并且最终在W国的金色大厅上举办了个人独奏会。
    来的人很多,他演奏了自创的《亡灵组曲》,演奏时的埃蒙德仿佛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挣扎在地狱与天堂的边缘,绝望而又孤独的坚持着。
    等到独奏结束,在场所有的听众全部泪流满面,有的承受能力差的甚至哭到快要窒息。
    这就是埃蒙德的音乐。拥有天使面孔的演奏家,却能够轻易将你带到地狱。
    剧本的最后,并不是以埃德蒙释然作为结尾,而是他在演出结束后,兀自爬上了当初秦川出车祸的那条街边的写字楼上。从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见那个出事的地点,仿佛现在那里还摊着鲜红的血。
    自从那一晚之后,埃蒙德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可是今晚,他背了满满一背包的酒,坐在房顶,一瓶一瓶地喝着,直喝到醉眼朦胧,记忆中那个黑发温柔的青年好像又坐到了他的身边,他傻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却扑空直接坠下了楼去。
    在路人的尖叫声中,他却露出了安然的笑容。
    埃蒙德沉甸甸的一生,终于解脱了。
    叶绍期看完了剧本,深深吐出一口气。良久,揉了揉眉心。
    “沉重的主题。”
    “的确。但凭我的直觉,这也是一部可以冲击芬兰特奖项的片子。”秦海阳眼中闪着微光。
    “导演是谁?”
    “是C国的导演梁佑卿,圈里人称暗黑爵士的鬼才,不知你听说过没?”秦海阳介绍道,“他年纪不大,但主导的几部文艺片都获过奖,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导演,这次也算是挑战新题材。”
    这个叶绍期倒是没想到。他以为这又会是个国内外合作的电影,梁佑卿他不熟,但能够挑中这种剧本,本身就值得对他高看一眼。
    “我是埃蒙德那个角色?”
    秦海阳笑了,“那必须的,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好么?”
    “秦川的角色定了谁?”
    “这个还没听说,梁导在你获得金华影帝后就联系过工作室了,最近看他赞助什么的都谈的差不多了,我才拿来跟你说,似乎选角上只确定了埃蒙德……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见叶绍期抿着嘴没有吭声,秦海阳忽然冒出了某个很幻妙的想法,渐渐张大嘴,“不会吧……叶小七你该不会是……想让顾潭来演秦川?”
    叶绍期一副被猜中心思的表情,转瞬就“啧”了一声扭过头去,“我就那么一想,算了,不掺和他了。”
    秦海阳舒了口气,“那这剧本,你接吗?”
    “先暂定下来,我不太了解梁导的风格,这两天先补一下他的片子看看。”
    “就知道你要看,他的电影碟我都带来了。”秦海阳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CD夹递过去,“你先看着,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你跟导演面谈。”顿了下,又忽然觉得自己也疯了似的挠了挠头,“啧,那个让顾潭演秦川的事儿……我觉得也挺好?他演过什么话剧没?怎么样?哎……到时候你自己跟梁佑卿提吧!”
    第103章 见面
    顾潭演过话剧没有?
    叶绍期回到家后细细回想了一遍, 好像还真的演过,在莱伊演一棵背景树算不算?
    他自己闷闷笑了半天, 将带回来的梁佑卿电影谍放进了播放器, 几乎可以匹配影院效果的巨大荧幕上画面显示出来,他抬手将灯光调暗。
    一晚上看完两部片子,叶绍期对这位鬼才导演也算有了基本了解, 他对整个影片节奏把握的很好,最擅长渲染主角内心的状态变化。从前他导演的都是文艺片,票房不高却很容易拿奖,这次选择了《金色羽翼》,也算是对自身的一个新挑战。
    第二天他又将剩下的几部作品全都看完, 然后联系了秦海阳,让他约时间与这位梁导见面。
    梁佑卿那边回复的很快, 就定在了当天的晚上。
    “我开车过去接你吧, 顺便看一下房子的装修进展。”秦海阳在电话里道。
    借着之前的那股买房热潮,他也在沈阅这个高档小区买了幢独栋别墅,因为不急着住现在才刚开始装修不久。
    叶绍期下午在家一边看着剧本一边等人,还没到时间门铃就响了, 他起身开门,把人让了进来。
    秦海阳一进来就抱怨开了, “哎, 我后悔了,看着你家的这种田园风装修好像更适合!不该弄成欧美风了!你的设计师是谁?推荐给我啊。”
    “不知道,顾潭吧。”叶绍期晃哒到餐桌边, 拿出个杯子,“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听到这个答案,秦海阳不知为何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又抓不住到底哪里不对,摇摇头坐到了沙发上。
    “往旁边让让,你压到顾潭的琴谱了。”叶绍期抬眼回来时淡淡道。
    “……”秦海阳扭头,从屁股下面掏出了一本空白的谱曲用本,“这还是全新没用过的呢,我给它方茶几下面了啊?”
    叶绍期一把抽了过来,将咖啡杯塞给他,“别乱动。”
    “……”
    秦海阳这下懂了,这个家中顾潭的东西碰不得。他匆忙喝了几口咖啡,也不敢多留,带上人直接开车前往了聿人。
    他们比商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十分钟到的,却不料一个瘦削面色苍白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包厢中。
    “呦,梁导已经到了啊?我还说早点到先点菜呢。”秦海阳走进去热络地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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