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小禟真的很忙,每日辰时便要去和邸读书、骑射四个时辰,晚上更要陪伴如狼似虎的林羡余,还得抽时间打理林羡余的陪嫁铺子。
    不过胤小禟却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觉疲惫。
    哦,险些忘了,他做皇子的时候,读书骑射比这更苦逼。
    相比之下,林羡余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腐败,晚上有美人禟伺候,白天有一群嬷嬷宫女服侍,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素日里只需要偶尔去和邸串个门,或是与宗室贵女、皇家福晋们来往聚会,过得实在是不亦乐乎。
    这一日,林羡余在她的公主府举办赏菊宴,各家福晋、公主都在受邀之列,只不过和嘉、和静两位公主早已去世,和敬大公主又着实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大好,因此叫晚辈儿媳妇代替前来赴宴,因此来的多是些年轻少妇。
    光皇家福晋就有三位——十七贝勒永璘的福晋钮祜禄氏、皇长孙定亲王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质郡王世子绵庆福晋钮祜禄氏。
    除永璘福晋与她同辈之外,其余的竟都是她的晚辈。
    尤其是皇孙绵庆的福晋钮祜禄氏,还是和珅的侄女、丰绅殷德的堂姐,结果却嫁给了和孝公主的侄儿。
    满人的辈分,依然很销魂啊。
    好在皇家规矩大,都是按照身份定尊卑,她不必管绵庆福晋叫姐姐,绵庆福晋也不必唤她姑母。
    公主府后花园的金菊开得极好,金灿灿一片,满是皇家瑞气。
    绵庆福晋在皇家福晋里头也是容貌拔尖儿的,她笑起来的样子极美,“苏勒妹妹原也想来赴宴,只可惜她近几日孕吐得厉害。”
    明明是钮祜禄家最年长的格格,却嫁了个皇孙。
    也不晓得绵庆与永鋆见了面,彼此该如何称呼?
    嗯……毕竟是近亲,绵庆见了永鋆自然该叫叔叔。
    但绵庆福晋却又是永鋆福晋的亲堂姐。
    很销魂的辈分。
    林羡余食指上带着金灿灿的金累丝嵌东珠护甲,护甲轻轻滑过金灿灿的金菊,心道,乾隆这么多女儿,如今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最年长和敬大公主和她这个最年幼的十公主了。
    大公主年事已高,这几年已经甚少外出。
    其实倒也不是公主们死的太早,而是乾隆丫的比乌龟还长寿!这厮已经熬死了好几个儿女了!
    十七福晋也姓钮祜禄氏,只不过与和珅并不是同一支,她是户部尚书阿里衮之女,亦是出身名门,世代勋贵。
    十七福晋虽非国色,但也端庄秀雅,笑容温和,“我前日入宫请安,十五爷和十五福晋都十分惦念公主呢。”
    林羡余心道,也确实有些日子没入宫请安了。
    一众贵妇有说有笑,吃着茶水点心,赏看着似锦繁花,一个下午转眼便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坏。
    做个公主,而且还是留京开府的公主,只要性子别太懦弱,基本上都可以过得比较幸福。
    林羡余不由想起了当初的温宪,那孩子就是性子太懦弱了。
    彼时她身为四福晋,心底里其实还隐隐有些羡慕温宪呢。
    在这个封建时代,女人都是依附男人而生存的,只有公主,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属于自己的房产。哪怕是额附,按照规矩,未经“宣召”,是不能擅入公主府的。
    当然了,这条规矩,对于“丰绅殷德”似乎是无效的。
    秋去冬来,大公主和敬不慎染了风寒,身为幼妹,林羡余亦少不得前去探望慰问。
    大公主已经年近花甲,在这个时代,甚至都可以做和孝公主的祖母了。
    所以原主和孝公主一直很尊敬这位长姐。
    日暮西斜,寒雪扑簌。
    林羡余一身大红锦缎寒梅斗篷,手里捧着喜鹊登梅平金手炉,不疾不徐回到了公主府。
    胤禟显然是等急了,便忍不住嗔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口吻,倒像是怨妇一般。
    说着,胤禟上前一把握住林羡余手,本来是要用自己的手心替她暖暖手,结果却感受到她双手温热,宛若小火炉。
    胤禟旋即有些讪讪。
    林羡余笑道:“放心,我不冷。”——她忙脱下了身上的大红寒梅斗篷,其实以她的体力,完全没必要穿得这么厚实。但如今都是数九寒天了,若连件大毛衣裳都不穿,身边人定要唠叨了。
    何况,她也很喜欢这些皮草制成的斗篷,这个时代的皮草衣裳,都是毛在里头,唯独在边角处露出风毛,尤其这雪狐的毛,纯白无瑕,浓密柔软,露出毛绒绒的一圈风毛,格外衬得脸蛋可人。
    这个时候,陪嫁的教引嬷嬷德馨忍不住道:“公主,徐格格感染了风寒。这点小事,原不该叨扰您耳边清静,只是这徐格格到底是惇妃娘娘选的人,如今又着实病得厉害,您看,这……”
    听到这通话,林羡余一脸狐疑,“徐格格?谁啊?”
    她又疑惑地看向胤禟。
    胤禟更懵逼,鬼才知道徐格格是谁?
    德馨嬷嬷瞅了瞅公主额附双双茫然的样子,心下不解,这事儿公主不曾经手,不记得也就罢了,怎的连额附爷都忘了?
    德馨嬷嬷小声道:“就是额附爷的试婚格格啊。”
    一语出,林羡余脸色绿了。
    胤禟的俊脸也僵了。
    两个人都忘了,公主下嫁前,按照祖制规矩,宫里会赐下一位试婚格格,顾名思义,就是给额附练手的,同样也是检验额附功能的人。
    这试婚格格,大约就相当于额附的通房丫头,连个侍妾都不是。所以徐格格病了,连个大夫都不配请,所以才会病情加重。
    林羡余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试婚格格是婚前半月就送到和邸的,那会子被“试婚”的是丰绅殷德原主,而非胤禟。
    只是一想到新婚之夜她睡的胤小禟不是处男,心情就有些不美丽了。
    林羡余道:“既然病了,怎么也不早点给她医治?”
    德馨嬷嬷忙道:“徐格格毕竟名分未定。”——公主成婚也小半年了,底下也无人敢提这事儿,因此徐格格就这么被忽略在和邸额附昔日的院子里。
    而胤禟一直住在公主府,从来没回和邸过夜过,因此也不晓得徐格格的存在。
    “去请个好点儿的大夫,务必好生诊治!”林羡余正色道。
    德馨嬷嬷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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