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哦了一声:“我怎么样呀?”
    裴远时自暴自弃道:“戏弄我,嘲笑我,看我笑话。”
    “那我就这样做了,你要如何?”
    裴远时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能如何——”
    “但你一直这么挑衅我,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他闷闷地说。
    清清完全上了头,师弟这副任人揉搓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欲罢不能。
    托这些年她苦读话本的功劳,他刚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就想好了一万句来答,每一句都令人拍案叫绝,每一句都能叫他无地自容。
    她迫不及待地要调笑他,看他羞窘难当的样子,那真是太可爱,太有意思了。
    天边云霞已趋暗淡,阴暗慢慢笼罩了这处小山坡,晚风带着凉意轻轻地吹,相对而立的两人之间的热度却丝毫未退。
    清清轻佻地捏住了裴远时的下巴,她模仿者话本中的纨绔公子哥,悠悠然道:“兔子急了要咬人?那你想要咬哪里?”
    少年僵硬道:“师姐,别闹了。”
    清清怕他恼了,终于打算放过,但仍想再讨两句嘴上的便宜:“兔子……哼哼……”
    她负手转身,往前迈去:“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还喜欢师姐啊?”
    身后一片静默,她在心里偷笑,只觉得凉风拂过滚烫的面颊,又软又舒服,今天真是奇妙的一天——
    她的思绪断在这里,下一刻,一只手猛地拉住了她,她一个趔趄,往后仰倒,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皂角香气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清清错愕地看着那双暗色中明若星辰的眼,眼睛的主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察觉到危险,这种危险类似于玩火烧了手,伴随着只能认栽的的悔恨。她挣扎起来:“你干嘛突然吓人——”
    脚一滑,清清脑中空白了一瞬,她忘了现在在山坡上,身侧便是一面陡峭的土坡。
    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即将跌落的前一刻,少年大力将她扯回了自己怀里,又因为冲力,二人齐齐往后跌倒,在柔软草地上翻滚了两周才停下。
    清清头晕目眩地眨了眨眼,她此先喝了酒,反应能力掉了一大截,不然根本不用人出手帮忙。
    已经有虫鸣声渐起,夜幕降下,她艰难地转动着头,有草尖擦过侧脸,微微的痒。
    直到身下传来柔软触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师弟的身上,毫发未损,而师弟——
    竟然晕过去了!
    她愕然,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冲击,就这么点坡度,难道自己最近吃太多了,师弟一场病下来,未免变得太过无用!
    清清拍拍他的脸:“喂?师弟?”
    对方毫无反应。
    她不死心,也不相信他能真昏了过去,伸出手测鼻息,这不是很正常吗?
    又俯下身贴近他的胸膛,那一声声心跳,难道不比自己的稳健?听着听着,清清的表情从迷惑到狐疑。
    这昏迷的人的心跳,怎么还能越来越快呢?
    好你个石头师弟!这么大了,还玩装死的把戏!幼稚,无聊!
    “幼稚!无聊!我知道你在装着,快起来。”
    裴远时仍仰面躺着,一动不动。
    “快起来,天黑了,没有灯,不好回去!”
    裴远时置若罔闻。
    “哼,我现在捉了一条蚯蚓,它就在你脸上面扭来扭去、扭来扭去——”
    裴远时稳如磐石。
    “可恶,我不管你,要自己走了,你慢慢躺着吧。”
    清清真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一截,频频回头,见他真铁了心装死,不由得跺了几脚,气急败坏。
    “我还真治不了你是吧!你等着啊!”
    她气鼓鼓地走回来,蹲在他旁边,发出最后通牒:“有本事你就一直装,要是能装上一刻钟,我就算你赢,以后你来当师兄,我做你师妹!”
    见地上的人仍是那副模样,她咬牙切齿,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俯下身,对准少年挺拔俊秀的鼻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毫无反应,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清清看着他鼻尖上的那一点牙印,不由得畅快许多。
    “好,你有种,但别得意太早。”
    下一口,她又咬上他的面颊,且咬且嘬,直把他干净的脸上吸出一块块红斑。
    似乎是听到了裴远时忍痛的吸气声,清清犹如听闻胜利号角,只想乘胜追击,她不管不顾,深吸一口气,终于重重挨上了他薄而软的唇。
    她听到少年低笑一声,下一刻,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脖颈,迫使二人贴得更紧,更密。
    他灼热的呼吸再也不加隐藏,清清陡然睁大眼,她在柔软的摩擦之中努力说话:“唔,你输了,你输了!”
    少年轻喘着放开了她,他睁开眼,炽热的眼神让清清立即心跳乱了起来。
    “嗯,我输了,”裴远时哑声说,“我输了,师姐罚我吧。”
    在少年滚烫的视线中,清清咬了咬牙:“这可是你说的。”
    她闭上眼,寻到那处温柔的所在,再次恶狠狠地贴上,用尖牙毫不留情地啃咬起来。
    耳畔传来他吃痛的嘶声,清清自得起来,打算猛追穷寇,她笨拙地张开嘴,想啃开他的齿关,却不得要领,反而对方的牙齿磕着自己生疼。
    她猛然回想起从前拜读过的大作,一排排香艳字句浮现于脑海,哦!应该……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舐过对方的牙齿,是这样做吗?
    下一瞬,环在她脖颈处的手臂骤然一紧,她听见裴远时难耐地低喘了一声,城门应声而开。
    咦?真这么简单,古人诚不我欺……
    但再接下来怎么做,她是真回忆不起来了,只一股脑地侵进去,寻到柔韧之处便咬,毫无章法,活像攻下城寨便到处放火的兵痞。
    师弟果然很有受罚的态度,她迷迷糊糊地想,他从始至终都老老实实的,就算痛也没怎么乱动,一副引颈受戮、任君采撷的模样。
    只是缠绕住自己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紧,彼此交缠的呼吸越来越热,她一口气已经用尽,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终于,二人的唇齿分离开,清清脱力地伏在裴远时身上,大喘着气。
    但有人不想让她休息,少年在她耳边说:“师姐,罚完了吗?”
    “罚,罚完了,今天到此为止,你早日改过自新!”
    他再次搂紧了她,喃喃地说:“可是我还是不长记性,看来还需要教训。”
    清清头大如斗:“如果天底下作奸犯科的都像你这么想,那早就天下太平了。”
    裴远时笑了一声,他突然翻身而起,将她困在身下,在她的不满声中,吻上了那处清甜的唇瓣。
    直到女孩的抱怨转为低低的轻喘,天上布满璀璨闪亮的星,夜风慢慢抚过山坡,这个漫长而温柔的吻才结束。
    “师姐,”他不断啄吻着她的耳际,“喜欢吗?”
    “喜不喜欢的……你为什么会这些!我都不会弄这些……”
    “我学习过的,”他贪婪地嗅闻她发间的清香,“你让我学的,你忘了吗?”
    他一边闷笑,一边又吻上她的唇角:“那本书,师姐留给我,我花了一个下午,细细研读了很多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脸
    第92章 设阵
    裴远时再次惨遭禁足。
    那是三月节的第二天,莫鸠对他进行例行检查。
    被取出的血在小皿中滴滴晕染开,莫鸠紧盯着其鲜红的颜色,竟皱起了眉头。
    他狐疑地对裴远时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清清立即扭头看着窗外,裴远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莫先生何出此言?”
    莫鸠说:“近日你气脉稳定,心绪平稳,毒素已经被牢牢控制住,所以我昨天才放心让你出来。刚刚一看,怎么气血不稳,毒素隐隐又有反扑之兆了?”
    他捏着裴远时的手腕,反复把了半刻钟的脉,又细细观察了舌苔眼白,再次肯定了结论。
    “心潮反复,气海翻涌,你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心绪起伏过大才会致此。”
    裴远时斟酌道:“昨日……”
    他还未将胡编的借口说出口,莫鸠神情一变,作出了然的神态:“昨日三月会,可是寨里有姑娘邀请你跳舞了?”
    莫鸠哈哈一笑:“你们初来此地有所不知,这片大山里的部落都有这般习俗,本不稀奇。年轻的姑娘小伙若是看对了眼,就会邀请对方跳舞,倘若跳完下来感觉尚可,便能成一段佳话。这跳舞,也是相看……”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面前二人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清清仍是望着窗外,但刻意压下的嘴角分明是在憋笑。至于裴远时,莫鸠说得越多,他神色越冷淡,到了最后,又变成他惯常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莫鸠见二人反应古怪,及时煞了尾,他一锤定音:“总之,裴小兄,接下来这几天,又得辛苦你过上大门不迈的日子了。”
    方才他这么多铺垫,师姐弟二人心中对此已有准备,并未太过惊讶。
    双方又寒暄客套了一会儿,二人便要告辞了,临走时,他又关心了几句族长委托之事。
    清清说她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过两日便着手此事。
    莫鸠闻言,只含笑点头:“如此甚好。”
    行至院门口,裴远时见清清一直东张西望,忍不住问:“师姐在找什么?”
    “我在找道汀,”她伸长脖子往偏屋里边瞅,“道汀昨天跟我说,他摘了点黄果,下次来分我一些。”
    裴远时垂下眼,听到身边女孩雀跃了一声:“咦,你在屋顶上做什么?”
    健壮的异族少年从屋顶轻松跳下,他回答说:“我在上边晾了点东西。”
    “噢,”清清笑眯眯地说,“你说的黄果呢?”
    道汀点了点头:“等我一下。”
    随即,他转身进了屋子。
    此时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天空一片澄净,云朵大而白,松松软软的在山头垂成一团团,日光掠过屋檐,在地上投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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