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收他为徒?
    见笑了,咳咳,贾阁主擦了擦嘴角。
    闻秋时肯收天地阁的人为徒,相当于将一身符术传给了天地阁,再好不过,他求之不得,只是......
    小儿贾棠,当真配吗?
    ?
    贾棠眨了眨睁到酸涩的眼。
    闻秋时:璞玉。
    贾棠一愣,放下戳嘴角青块的手,感觉有一束阳光洒在了身上。
    他竟然是璞玉。
    贾棠忍不出摸出一块玉佩,反复端详,好似在照镜子一般。
    正此时,门被轻推开。
    一道抱琴倩影立在门口,声音细柔:贾阁主破费了,
    贾棠听到破费两字抖了抖,火急火燎赶到她面前,莫莫姐说什么破费,值得!只要能给师父治好病,花多少银两都值得!
    闻秋时拿葡萄的手一顿,听到师父两字,还有些不习惯地瞥向门口,正巧和一双美眸对视。
    北莫莫打量他神色,柳眉微蹙,一言不发地进屋,将瑶琴放下后,细指搭在闻秋时手腕,一抹灵力传入体内。
    闻秋时全身一疼,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感,他含着一颗饱满的葡萄,按下收回手的念头,额头逐渐冒出冷汗,脸色惨白。
    香炉内轻烟袅袅,一片寂静。
    闻秋时疼得将脸埋在臂弯,半烛香后,依稀听到北莫莫说:灵脉受损,加之这身躯......颇为古怪,我无能为力,不过师父或许有法子,请待我修书一封。
    闻秋时嗅着淡香,迷迷糊糊闭了眼。
    *
    傍晚时分,闻秋时微掀眼睫,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正欲起身,体内泛起一缕缕细丝般的疼痛。
    他痛吟一声,汗如雨下,缓了好半晌,才坐起身。
    门外传来脚步声。
    顾末泽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出,走近看到倚坐在床的身影。
    青年仅着了件单薄里衣,乌发划过清瘦肩背,凌乱散在枕被间,脸颊不见血色,嘴唇都泛着白。
    正望向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东西。
    何时回来的?
    有些时候,顾末泽嗓音低沉,端着药碗的手,细看皮肤下青筋凸起,似在忍耐压抑着什么。
    额头的黑色碎发,微遮了遮顾末泽眉眼,他将熬好的药递给闻秋时,师叔先喝药。
    闻秋时抿了下唇:北莫莫?
    顾末泽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闻秋时眸光微转,贾棠呢?
    顾末泽指尖收紧,碗里药汁荡起了些。
    走了。
    他吐出两字,嗓音幽冷。
    闻秋时嗅着从药碗散出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想方设法扯开喝药话题,没注意到顾末泽神色不对。
    去哪了。
    闻秋时面露难色,踌躇地接过药碗,我有事寻他,你能把贾棠给我找来吗?
    说来奇怪,尽管他才是个年方十五的少年,但面对顾末泽等人,总下意识将他们当作后生晚辈,不自觉想要做出表率。
    正如此时喝药,闻秋时不想喝,但要他当着顾末泽的面喊苦不喝,莫名感觉老脸撑不住。
    闻秋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支开人,将药偷偷倒掉。
    但顾末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要帮忙找贾棠的意思,在闻秋时接过药碗的时候,手腕一侧,让人扑了个空。
    我喂师叔。顾末泽坐到床沿。
    柔软床榻往下沉了沉,他身影仅坐在床边,巨大的压迫感却径直朝床上青年扑去。
    闻秋时呼吸微屏,周围空间骤然缩小,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顾末泽舀起一勺,盛满黑糊糊药汁的汤匙伸向他。
    ......
    闻秋时抿了下唇,嫌苦的话堵在嘴里,缓缓探去头,张嘴喝了一口。
    浑身战栗。
    闻秋时被药味冲得头皮发麻,险些扭头吐了出来,他往后缩了缩,你放着,我睡会再喝!
    说罢,闻秋时动了动被褥下的腿,试图往下钻。
    一只修长的手落下,隔着软被,不容置疑地按住扭动的腿,喝完休息。
    闻秋时心头叫苦不迭,无奈之余,老老实实地挑破,你能把糖给我找来吗?不然我喝不下。
    顾末泽一下黑了脸。
    棠?
    才收徒多久,就叫得这般亲昵。
    刚才还是让他找贾棠来,这会直接让他找棠来,喝碗药,非得新收的徒弟在身边才肯喝是不是?
    为何找他来,
    顾末泽抬眸,露出阴郁许久的眉眼,我在不行吗?
    闻秋时愕然,难以理解地抿起唇,心道:还真不行。
    他现在需要一块糖,将苦药一口干了,顾末泽在有什么用,他又不是能含在嘴里的甜物!
    顾末泽话中,充斥着浓浓的对比替代之意。
    闻秋时一言难尽,不知顾末泽为何突然想要和糖比,难不成要他违心说一句。
    有你就够了,你比糖还甜?
    闻秋时没法闭着眼睛说瞎话。
    他睁着眼,看了看顾末泽宛若凝了寒霜的脸颊,察觉到神色间的认真,略一踌躇,含蓄道:你也很好,但是不适合,我现在需要的是糖。
    话落,顾末泽眸中露出杀意,手中的药碗险些命丧当场。
    师叔再说一遍。
    年轻男子漆黑的眼睛里,逐渐浮出一层血色。
    透着森冷杀意。
    闻秋时目瞪口呆。
    干嘛呢干嘛呢!这点小破事都把体内的魔珠惊动了?!
    没有说你不好,
    顾末泽一陷入这种状态,会受伏魂珠煞气影响,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闻秋时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只是......你又不甜。
    闻言,顾末泽浑身上下泛起寒意,如坠冰窟,心间一半满是沮丧失落,一半充斥着滔天杀意。
    他不会哄人,更不会说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确实不甜。
    师叔如此认为理所应当。
    但......贾棠必死!
    我知道了,
    顾末泽嗓音微哑,垂下眼睫,掩饰溢出的杀意,师叔喝药吧。
    他将汤匙再次伸到青年嘴边。
    闻秋时侧脸躲开,忍无可忍道:糖!没糖我真不行!我喝不下!
    顾末泽端着药碗,指尖隐隐发白。
    为何?
    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
    闻秋时捂着胸膛,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因为糖是甜的!
    青年指了指药,又指向因激愤而泛起微红的嘴唇,明白了吗?退一万步,就算你也甜,那、那我也不能舔你一下,喝一口药吧?
    顾末泽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汤匙放回药碗,起身一并搁在床旁。
    原来他误会了,所谓甜,不是他以为的意思。
    师叔怎么知道他是甜的,顾末泽眼神幽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身影,师叔尝过?
    闻秋时懵了:当然。
    他说着,下意识抿抿唇,我当然尝过,甜的。你难道没......
    话未说完,眼前阴影洒落。
    立在床边的修长身影俯下,手臂撑在倚坐床头的青年两侧,将人包围起来,倾身低头碰了下尚在说话的嘴唇。
    一触而逝。
    没有片刻逗留,不是吻,像是要让人尝一下他薄唇的味道。
    那我呢,甜吗?
    闻秋时倏地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对于方才一瞬发生的事不可置信到神情恍惚。
    他喃声道:你疯了吗?
    顾末泽脸部轮廓分明,英俊的五官充满侵略性,蓦然凑近有着令人窒息的力量。
    被他圈在床头,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闻秋时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睛,片刻不禁侧过脸,抬手按住顾末泽宽肩,试图将人推开。
    他动作激怒了顾末泽。
    闻秋时两只手的力量,完全抵挡不住顾末泽再次逼近,下一刻,青年精致的下颌被人捏住,强行掰了过来,柔唇又被触碰了下。
    只是这次,对方显然带了怒色。
    好似惩罚般,力道加重了些,让闻秋时唇瓣因受压迫变得殷红。
    这次碰了碰后,顾末泽只稍微退了点,两人脸颊挨得极近,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顾末泽喉结滚了下。
    甜吗?
    闻秋时长睫轻颤,被顾末泽突如其来的动作冲击得有些乱,他缓了口气,红唇微张了张。
    你......唔。
    顾末泽耐心到了极致,依旧没听到想要的字眼,眼神一暗,修长有力的手扣住闻秋时后脑,倾身将人压在床头,承受着他愈发熟练的索取。
    最初的一碰而逝,完全变了模样。
    室内火烛静谧燃烧,床头前的身影被迫仰起头,整个人被顾末泽禁锢在怀里,两只白皙如玉的手落在对方腰间,挣扎推拒,指尖细细颤着。
    随着时间流逝,他挣扎得越发厉害。
    好似濒临窒息一般,修长的双腿也挣扎起来,一只裸白的脚探出被褥,在床上胡乱蹬着,圆润白嫩的足趾逐渐染上一层诱人粉色。
    呜
    终于被放开时,闻秋时低咽一声,嘴唇麻到失去了知觉。
    第27章
    明亮烛光照在倚坐床头的身影。
    闻秋时乌发凌乱,细细软软地挨着单薄里衣,整个人被松开禁锢后,不自觉侧过上身,避开面前之人的炙热眸光。
    他微垂着头,红若泣血的唇瓣轻颤,不住喘着气,一张浸在烛光中的苍白脸颊,红晕浮现。
    顾末泽微低了低头。
    清瘦身影瑟缩了下,后背撞上床头,又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顾末泽一言不发凑近,背对灯火的倒影再次洒落在闻秋时身上,强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
    甜,你超甜!
    倏然,室内响起一个清越恼怒的声音,听着不凶,尾音还泛着颤。
    你最甜
    顾末泽一顿,看着侧回脸,目若喷火的闻秋时,不知为何,听到想要的回答,心里某个角落叹了声,好似在惋惜什么。
    顾末泽忽略了那点异样:师叔还要我找旁人来吗?
    他嗓音微哑,听起来低低的,里面藏着些许低落。
    不要了不要......嗯?
    闻秋时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后话音一顿,我何时要旁人来了?
    顾末泽眼神幽幽:你说了两次,让我找贾棠来。
    闻秋时一愣,片刻瞪大眼睛。
    ?!
    我要的是能入药的糖,蜜饯,干果,蜂蜜......
    闻秋时吸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我怎么可能把贾棠唤作棠,要唤也是唤他寒碜!
    阿楸
    贾棠打了今夜第十个喷嚏,不明所以地耸耸鼻尖,裹着被子,大热天,让人再添了两个火炉。
    室内,顾末泽沉默一瞬,瞥向放在床边的药。
    师叔是要......糖。
    竟是嫌药苦,问他要糖吃,顾末泽心里突然有些痒。
    他也患过疾,但不曾吃过药。
    幼时无人告诉他身体不适还能吃药,也无人给他熬上一碗。最严重的一次,他浑身发烫,意识模糊,一头栽倒在泥泞地里,有地面毒虫爬来咬他皮肉,他感觉不到疼,以为要死在深林里,直到尸体腐烂都无人知晓。
    但他活了下来。
    几日后睁眼,天礼蹲在身边。
    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年幼的顾末泽兴奋不已,这是魂灵来到他身边两年间,第一次有了动作,学会了蹲身。
    顾末泽惊惶不安的心忽地镇定下来。
    倘若有日他真的死了,至少不是悄无声息,而是在天礼的注视下。
    顾末泽好似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从那刻起,他开始变得无所畏惧。
    给闻秋时熬药的时候,顾末泽尝了口,第一次尝到药味,没觉得苦,亦想不到闻秋时会嫌苦喝不下。
    师叔......好生娇贵。
    顾末泽犹如被轻挠了下,心头有些痒,他出门不一会儿,带回街上买的蜜饯。
    闻秋时往嘴里扔了几个,将残留着余温的药一口喝完,再急忙忙往嘴里塞了一把,埋头过了许久,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喝完药,没多久他困倦起来。
    睡下之前,他指了指顾末泽,后者沉默一瞬,侧过脸颊,避开闻秋时的视线,坚持道:师叔收了徒弟......我没错。
    闻秋时气得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房门险些被敲烂。
    师父!师父!
    闻秋时披了件外袍,长发睡的凌乱,浑身带着从被窝钻出的余温,开门迎接清凉晨风的洗礼。
    他睁着惺忪睡眼:给我一个不将你逐出师门的理由。
    贾棠缩缩脖颈,纠结地眯起眼睛,让刚睡醒的闻秋时几乎看不到了,睁开眼说话。
    ......
    贾棠努力瞪了瞪眼,举起手中卷轴,我这有半决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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