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布苦笑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与郑家相斗,就是与猛虎蛟龙相斗,全力以赴尚且不能力敌,谈何敢说轻敌。”
    郑芝豹是一个聪明人,他拂然不悦说道:“这般说来,庆之你早有定计!”
    刘布看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快,但是他依旧还是道:“庆之已经定下了战略,但是没有岳父大人你的支持和点头,这一个战略就是一个空话。”
    郑之豹脸色稍霁,他沉声说道:“某出生于郑家,却与外人谋郑家,这与畜生何异?”
    刘布说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朝廷已经是日落西山,就相当于一艘快要沉没的巨船,郑家站在巨船之上,没有任何的好处,岳父你这是搭救他们,庆之的意思,一旦拿下了郑家,最多就是把大伯父子软囚,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郑家当家的还是岳父大人你,孩儿决不染指。”
    这说白了就相当于一场政变一般,郑芝豹听了勉强可以接受。
    如果由他掌管郑家,这就不会让别人对郑家赶尽杀绝,落井下石,让郑家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他依旧还是有所疑虑,他说道:“长兄如父,大哥对我也都恩重如山,现在却造他的反,这叫忘恩负义。”
    刘布他知道他的岳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要说服他并不容易,让他对付敌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让他对付自己的人,估计他就会犹豫不决了。
    刘布道:“孩儿已经跟紫宁做过了商量,如果有次子,这只就过与岳父大人抚养,让其继承岳父大人的香火。”
    郑芝豹听到了这一句话,他大为震动,他年事渐高,一直无子,这是他的心病,虽然他也曾想过招一上门女婿,继承其香火,但是他知道,以他女儿的为人,不是普通人所能驾驭的,只会造成悲剧,以刘家的势力,想让他们把儿子过给他,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都不敢有这种想法,现在刘布主动提出,他可是相当的震动,他就在想,如果有儿子,继承香火,这就真的必须为郑家的事考量。
    郑芝豹他沉声说道:“给岳父一天考量的时间。”
    刘布说道:“然也!没有岳父大人的点头,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海市辰楼,空中楼阁。”
    郑芝豹既是刘家的亲家,也是刘氏集团的三号人物,他的到来,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刘远桥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与他同来的还有整个刘氏集团的核心人物,这表示了对他这一位人物的极大尊重和礼遇。
    刘远桥与郑芝豹见面,绝口不提对付郑家的事情,只是谈论旧情,谈论当时的形势,然后就是摆下酒宴,大宴群臣,畅饮达旦,不亦乐乎!
    今日的刘家算是山东最为强大的势力,他们没有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刘远桥已经和他这一班核心的人物在商量,这该如何的定下名分。
    这一次他们暂时的稳定的局面,就把旗下所有重要的人物都召集过来,召开一次核心的会议,这一次会议将决定他们明年的走向。
    刘家虽然没有起兵,但是已经跟朝廷撕破了脸皮,现在朝廷暂时的受挫,估计到了明年他们喘过气来,就会大举的对他用兵了。
    但是朝廷想喘过气来,这也不容易,因为刘家控制着大运河。
    大明跟建奴打了这么多次大战,屡屡败屡战,他可以这样子,这是因为大明非常的辽阔,非常的富有,即使一时的损失,也都可以迅速的通过富裕的南方和湖广等地进行补充,钱粮源源不断的通过京杭大运河,运送到他们九边重镇,这就可以让他们源源不断的对抗建奴。
    但是刘家从山东崛起,这可是真正卡住他们的脖子,把他们卡得死死的,南方巨量的粮食,没有办法通过运河运送过来,这就令京城和九边陷入了严重的缺粮危机之中。
    即使他们可以走陆路,把粮食运过来,但是走陆地运粮,其损耗是多么的惊人都不用算了,肯定是不能满足九边的需求。
    所以现在的朝廷,他迫于无奈,别无办法,只能够考量让江南督师吴宗达,转从海上运粮。
    即使是海上运粮,也都有极大的危机,以前就是因为受到户部和整个运河集团的反对,始终没办法在太平的时候,从海路运粮,据说从海路运粮,风浪极大,风险极大,十不存一,如果朝廷坚决改进的话,还会闹出倭寇这等事情来,令海疆不靖,根本就不敢从海上运粮。
    现在运河被切断,如果再从运河运粮过去,就相当于资敌,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再发放运粮船队往北方去了,所以朝廷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够叫吴宗达从海上运粮。
    吴宗达他现在作为江南督师,是负责管理整个江南的军政事务,并且也都兼漕运,把以前朱大典的漕运总督的职位也都接管了过来,也顺理成章地接管其手下的十几万漕兵。
    虽然说接管了这些漕兵和运粮船队,但是这些运粮船都是内河船,说白了就是平底船,根本就不敢走风高浪急的海边,用这些船来运粮,只怕没有运到北方,估计船本身就散架了。
    所以他们的目光就放在了南方最大的海运集团,海上势力之王郑芝龙身上。
    郑芝龙拥有南方最为强大的船队,他的船队可以远洋至南洋,远至泗水和吕宋等地,可以说运粮去北方易如翻掌。
    最大的问题,就是郑芝龙他与刘家算是亲家,刘家起兵以后,郑芝龙他也都态度十分的坚决,一再的上书请求出兵攻打刘家,以证清白。
    但是整个福建的官员,都说郑芝龙为人桀骜不驯,鹰顾狼盼,此人不可信也。
    这么多人都认为郑芝龙不可信,这也就让吴宗达他为难了,吴宗达可是一个老官油子,他最明白一点,这就是官场之上是捧高踩低,这么多人都说郑芝龙不能用,如果自己坚持用,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一生英名就会尽毁,所以他不敢冒这一个险。
    但是吴宗达毕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在江南也有很多大家族和大海商,他们也都大做海外的贸易,也都拥有远洋船队,如果委托他们把这些粮食运至北方,应该可行。
    如果沿着传统的海海岸线走,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可以考量走大海,绕过山东,然后走再从渤海进入天津港,这在地图上这是可行的,而且吴宗达他也在短期之内联系了一大群海商,这些人也都答应愿意为朝廷运粮,虽然开价比较高,但是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些海商他们可是要价极高,相当于漕运的几倍,并且双方有约定,即使是遇到了风浪,他们也不会负责,如果是遇到了刘家军舰的拦截,他们也都不会抵抗,而是主动的投降,朝廷不能追责,并且还必须赔偿他们的损失。
    看到了这样的契约,吴宗达他可是气坏了,但是他气坏也好,骂娘也好,这是他们唯一能找到愿意帮他们运传的人,如果不同意这些条件,根本就无人愿意为他们运粮。
    吴宗达他知道现在的朝廷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极度的缺粮,朝廷对自己也都非常的不满,非常的不爽,如果能够弄到一批粮食去,可以缓解这一种危机。
    吴宗达他在别无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够选择这一种冒险而又坑爹的做法了,为了以策万全,吴宗达他可是亲自的接见了这几位大海商,他向对方晓以大义,并保证只要运粮成功,对方要钱给钱,要功名给功名,算是一个鱼跃龙门,一举翻身的大好机会。
    他吴宗达现在也算是急了,只要能够把粮食运到北方,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但是他也太高看这些海商他们的品格,低看他们的贪婪了,这些海商个个背后都有巨大的利益集团,都有大家族和大官在背后撑腰,更重要的一点,他们是上一次蜉银子事件之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群人,惨重到他们几乎破产的地步,所以他们这些人现在是发了疯一样的搞钱。
    好不容易有吴宗达这样一个冤大头,居然敢签这样的契约,他们还傻巴巴的把粮食运到北方去,这就是傻了。
    如果他们拼老命把粮食运到北方去,可以赢得朝廷的赞赏,但是赞赏有什么用?他们有功名,就是没钱而已,如果他们硬是跟刘家作对,遇上了对方的舰队,说不定就会被对方击沉,被对方杀死,所以只有傻子才愿意为朝廷拼命。
    吴忠达他可是筹到了五十万石的粮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向了大海,准备通过大海,把粮食运到天津卫,吴宗达他在想,只要把这一批庞大的粮食运到天冿卫,就可以缓解京城的粮食危机,那时候就可以南北夹击,一举的灭掉了刘家这一个反贼,他吴宗达也算是功成名就,就可以光荣的退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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