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拉住庄啸手腕,攥住了,其实很不舒服,懊丧。
    庄啸甩开他手,轻声说:“没你事,不想影响你心情。”
    裴琰也小声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去哪儿啊?我陪着你。”
    庄啸说:“万一待会儿有狗仔来了,把你堵在这儿你怎么说?赶紧走。”
    庄大爷抬眼,一片灰蒙蒙的,还在颠三倒四,从脑子里扒拉拼凑信息:“你是……裴、裴什么?嘉煌的那个?你们拍那个《龙战天关》?还有……《醉拳》?”
    庄啸这时推一把裴琰,赶紧走人吧傻瓜。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庄大爷直勾勾盯着庄啸,似乎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网上都忒么写了,你就跟他……”
    “我跟谁了?!”庄啸回了一句,声音突然高了。
    “跟谁也不能、不能跟嘉煌的人搅和!”庄文龙说,“他给你多少钱你肯?!”
    裴琰皱眉,憋不住了想请这位大爷喝壶茶,唠一唠嗑。
    庄啸又顶了一句嘴:“他没给我钱,我就乐意。”
    庄啸把裴琰推向大门口,拧动门把手,老裴你走吧。
    一只酒瓶子甩过来!
    庄啸都没用手去挡,头一偏,躲过那瓶子。
    裴琰吃惊庄啸竟然就站在那里当靶子也不闪开。他赶忙伸手去捂庄啸的脸,猛地把人拉开一步!
    尖锐的爆破声在耳边炸响了。碎玻璃渣从墙上溅出来,天女散花一地残渣,有些很碎的绿色玻璃碴子溅在庄啸额头上……
    庄啸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把玻璃渣子挡在眼皮之外,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人形靶子不想讲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酒瓶子砸,好像也不是第十次、第二十次。
    ……
    第五十章 紫血
    裴琰那时察觉,常年酗酒确实蚕食人的神经系统,这明显是酒精慢性中毒的症状吧,神智都不太清晰。老爷子说出来的有些话,其实是无逻辑无意识的,就没道理可讲,讲不通。三句话不合,父子就动手了。
    这世上特别恶毒的人也少见。许多时候,恶意并非源自本意,是错乱,是偏执,是陈年的心结,却长年累月地折磨身边至亲的人,很伤人心。
    桌椅碰撞,翻倒,屋里杂物乱飞。
    裴琰被庄啸一把推至门边墙角,庄啸退后到墙边,接掌弹开他爹然后侧闪,躲开,不住地躲避拳脚,再闪……
    裴琰目瞪口呆,见世面了。他见过擂台上和片场里许多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大场面,没见过一家人父子俩在他面前大打出手。
    他确实插不上手。不关他事,他是外人,他解决不了。
    庄啸一直就是格挡,躲闪,后退,不还手,从桌子上翻身滚过,一步一步退至厨房的窗户边上。侧身躲过一掌,再伸手接住了第二掌,顶回去,避免他老爹的手掌直不楞登砸在窗户玻璃上,砸坏了还得去医院。
    已经很多年了。
    这样的情景能唤起许多回忆,不愉快的与不和谐的,荒谬的与黑暗的。
    那时候这大爷还年轻着,身板硬朗,力气熊得很,揍起人来毫不费力,能把儿子揍得满头是血。
    庄啸的少年时代记忆,就是一部精彩的现代武侠大片。
    有酒瓶,有拳脚,有皮带条子,还有大冬天雪地里被扒光了罚跪,许多看得见看不见的伤痕……
    这些情形,在那部获得影帝大奖的《紫血》里似乎都有,自己演自己多么容易,铁定能得奖。
    那时他身材还瘦,个儿还没这么高,脾气比现在倔多了,也很能顶嘴骂人的。
    后来,庄啸就不顶嘴了,都懒得说话,就是打呗。
    再打到后来,突然有一天一觉醒来,老子就打不过儿子了。功夫圈里是后浪推前浪,改朝换代了,前浪都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屋里谁厉害,谁打谁啊?
    ……
    窗玻璃被拳脚震得“咣咣”响,摇摇欲碎。
    裴琰冲上去,夹在两人之间想拦。
    庄啸一肩膀扛开他。
    庄啸挡开老爷子一掌时,手臂划过那只碎掉一半的酒瓶子,酒瓶把手握在他爹手里。
    一道血线从手腕上迸出,往地上滴血。
    庄啸捂住手腕,立在墙边一言不发,新买的一套西装,也溅了血点子。
    血点子让老酒鬼也一愣,也没想要弄伤儿子,手里酒瓶子立刻就松掉了。
    裴琰那时突然就怒了。憋很久了,这事太考验他的耐性,凡事一般憋上半小时他就已经内伤发作,火药桶想炸——管你忒么是谁爹?
    “你干吗打他?
    “他为什么还要管你,惯得你什么毛病啊?
    “你想让他滚蛋,我现在就带他滚蛋绝对不回来多瞧你一眼,他再想回来我都不让他回。”
    管你是谁家大爷。
    “多大岁数了,以为您自个儿还牛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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