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文君只是把给何其昌治病的那位大夫当成了备用,主要是为了确保能等到京城的专家赶过来之前不出岔子,所以虽然在意但不至于太重视;
    可对靳玉然而言却是完全相反,她压根就没指望那些所谓的专家们,因为李英俊貌似打过太多专家的脸了,只有李英俊本人才是值得信赖的,也才是最根本的希望。
    两人的观点不一致没关系,现在的重点是尽快让人出现,正是有这个认知,靳文君才没追究自己侄女的反常表现,听了片刻之后皱着眉头道:“这人就是给何老治病的神医吗?没驾照就胡乱开车,太鲁莽了。”
    毕竟是当领导,说话间不自觉的就带上些审视批评的意味,话原本也简单,可是面前的两个听众却都有些不乐意,俩人一起扭头,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轻描淡写的一眼让靳文君有些气闷,不禁脸色严肃了些,微皱眉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靳玉然暗自叹口气,带些请求的道:“姑姑,等人来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他啊,他那臭脾气搞不好烦了会直接拒绝给我爸爸治疗的!而且他着急赶过来也不是什么鲁莽,肯定是要赶过来帮忙的!”
    “不可能,因为听得出来,他很在意你。”靳文君笃定的笑了下,一副掌控大局信心满满的模样:“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希望他真能有些本事,千万别让人失望就好。”
    何新月闻言很不服气的撇撇嘴,就想拉着靳玉然一起给李英俊吹吹牛,却不料扭头见靳玉然面色有些不好,正顶着靳文君欲言又止。
    瞧见靳文君刚才的反应,靳玉然心里就忍不住暗叹一声,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很明显她这个聪明的小姑,已经从何新月的话和他自己的反应中,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那么接下来,李英俊肯定是要被真正的审视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特别是李英俊那种脾气,肯定是受不了这些的,现在只希望问题别在今天爆发出来,毕竟一切都没到时候自己也毫无准备。
    “姑姑,有没有本事他也是来帮忙的,等人来了咱们不要管别的好不好?”靳玉然话里带着些请求意味,这非但没有让靳文君放弃,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居然能让自己心高气傲的侄女这么护着!
    说起来,能够治好何其昌那个老毛病的话,这人在医术上肯定是有几分造诣的,但仅仅是这个还不行啊,终究是个大夫而已,跟他们靳家还依然是两个世界,别说是谈婚论嫁了,连过深的纠缠交集都不应该有 !
    目光透过里间房门的玻璃,瞥见里面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哥哥靳正国,靳文君的这些心思才收敛下去,叹口气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节骨眼上,怎么还有心思理会别的呢?这不应该。
    看了眼神色中多了分焦急少了分绝望的侄女,靳文君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问题在这啊,之所以自己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宝贝侄女太过反常了!
    “放心然然,姑姑又不是不知道主次轻重的人,不管对方人怎么样医术怎么样,既然来了,都会有重谢!”迅速把当前情况整理了下,靳文君上前拍拍靳玉然,柔声说道。
    听到这些话,靳玉然虽然面上点头,可心里却忍不住暗叹口气,知道这样说也就意味着,李英俊来了不但要被审视,也会直接被划出距离来,说到底,姑姑是对他来的地方就存在着偏见啊!
    终究还是要这样吗?靳玉然心头苦笑,如今的靳家虽然还维持着一个家族该有的荣耀,但实际上已经是后继乏力了,这种苗头其实从靳正国身上就已经体现出来,更别说跟她平辈的这些人了。
    越大的势力和家族就会越重视利益,特别是对利益长久性的看重程度,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中,固然能够从小享受到别人无法享受的资源和环境,但却意味着必须得承担相应的义务,没有例外!
    家族里的人为了这份义务为了能获取拥有更多,每代人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向上再向上,最终才有了靳家曾经的辉煌,遍布军、政、商甚至科学界的重要位置才让靳家有了显赫的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荣耀。
    而如今,到靳玉然的父辈这一代却已经大不如从前,虽然靳玉然的大伯仍旧在京城担任要职,但自他之下,最出色的就要数病房里的靳文君了,却也不过在河东省负责部分地域经济而已;
    虽然同枝的叔伯们依然在各界都有延伸,但实际上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包括靳玉然这一代,能够称得上人才的,算上靳玉然也不过三两个而已;
    这样的形势,即便靳家那位老爷子不说,所有人也都知道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如今的靳家是危机重重,毕竟曾经站的高也就意味着树敌多,一旦落寞,必定是个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下场。
    在所有靳家人乃至靳玉然的亲姑姑亲大伯看来,靳家如此的困境,都跟里间躺着的靳正国拖不了干系,甚至说的严重点,他应该承担主要责任!
    这并不是推卸责任,毕竟当初的靳正国,是整个靳家里最最出色的人,也是最有希望一路冲上省厅职位,甚至未来入主京城某部的人!
    只可惜,妻子的病逝让靳正国心灰意冷一蹶不振,从那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进取心,即便是后来从消极中走出来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懒懒散散,几乎每天都是混日子,这使得他不仅失去了原本不错官职,甚至还一路下滑,一度让靳家成为笑话。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种种,靳玉然才成为了一枚砝码,用来给靳家增添利益的交换砝码,比如当初她和蒋成辉的订婚,就是一场纯粹的利益交换!
    靳玉然明白自己的义务,甚至也知道自己还要多承担一部分本该属于父亲的义务,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把自己的终生幸福当成筹码,用来跟个人渣换取所谓的利益,所以她挣扎反抗甚至以死相逼,才终于换来了家族的妥协。
    她以为这些就此结束了,但现在才明白,自己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不管自己怎么挣扎,婚姻这件事上,都不可避免的会被姑姑大伯乃至疼爱自己的爷爷权衡,权衡其中的利益得失。
    目光瞥向玻璃外面的高楼大厦,靳玉然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冰冷,这些繁华和灯红酒绿,远远没有白河沟黑山黑水来的顺眼,甚至这里的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
    或许,白河沟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地方吧,只有在那自己才是自由快乐的,也是能够真正享受自己的,靳玉然暗暗想着。
    只可惜,自己恐怕也在那片世外桃源待不多久了,等到秋收估计一切美好都会结束,自己还是要回到眼前这片冰冷的钢铁丛林中,木偶般的任由摆布着,终究要嫁给一个能给靳家带来足够利益的人。
    至于跟李英俊的赌约,那本就是一个注定无法兑现的玩笑,他兑现了让白河沟致富,可自己,却没有权利去兑现该兑现的。
    是否还有机会呢?靳玉然忍不住想到,如果,李英俊能够把治好父亲的话,是否能够获取足够的资本,去跟家族里交涉呢?
    试着推想了下,她最终无声惨笑,终究是没指望的,毕竟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父亲,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没有太大的价值,就算父亲是名义上靳家的主事人,也毫无希望。
    这个世界,冰冷的几乎只剩下利益,能给她靳玉然带来温暖感受的人,除了无法苏醒的父亲之外,就是那个在路上冒险的家伙了……
    “我去接他!”靳玉然突然又朝门口走去,表情倔强,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最后如何,只要李英俊能治好父亲,那就为他再跟家族抗争一次,哪怕粉身碎骨!
    “不许去!”靳文君并不知道自己侄女这短时间出现的复杂心理变化,她只是有自己的考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上次电话里提到的事不能再拖,秋末就回来吧,再在外面待下去我还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靳玉然委屈的红着眼,倔强的跟她对视着不吭声,旁边的何新月也忍不住帮腔道:“靳姑姑,从白河沟来省城很远的,李大夫又不会开车,多危险啊!再说了,咱们是要请他帮忙治疗,去迎接一下好些吧?”
    既然挑明身份了,何新月自然不再单纯的当一个朋友,毕竟以昌盛集团大千金的身份,她完全有足够的话语权,特别又事关李英俊的安慰,自然是要表达意见。
    果然,靳文君听的一犹豫,不禁思量了下,最终皱眉道:“把那位李大夫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司机去接,你们就不要去了,毕竟天太晚了啊!”
    既然是出于关切的考量,何新月也就不好再插话,只能看向靳玉然等她的表态,虽然她自己是很想亲自去接李英俊的,但眼下陪着靳玉然是正经,这个主次她还分得清。
    靳玉然犹豫再三,又扭头看了看里间病房,紧攥着的拳头终于还是松开,点点道:“那就麻烦姑姑去安排吧,毕竟他早来会,爸爸也能多一份保障。”
    “傻孩子,跟姑姑说什么客气话!”靳文君瞧她这模样也有几分心疼,拍拍她柔声说了几句,跟着就转身出去安排,很是干脆。
    等到房门合拢,何新月才吐吐舌头小声道:“玉然姐,你工作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你这位姑姑啊,不过,却显得更有人情味些。”
    靳玉然闻言怔了怔,接着摇头苦笑,她突然想到,何新月虽然背靠荣昌集团,但相比较而言生长环境跟自己却完全不同,自然也不可能习惯这种略显冰冷的亲属关系的。
    如果,自己以后争取不到跟李英俊的话,似乎,能够促成他们俩也不错?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靳玉然忍不住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这叫什么想法啊,难道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绝望,太怕让那家伙失望吧,她最终想到。
    “阿嚏!”夜有些深了,又一阵风灌进来竟然满是凉意,李英俊狠狠打了个喷嚏,引得高速形势中的车子都跟着一抖,吓的他一个激灵干净又扯会方向盘。
    一路虽然小有惊险但却没阻碍,这让李英俊忍不住又夸奖了自己一顿,跟着看到前面听着几辆巡查交通的交警车辆,他准备再去确认下路线确保别跑错,可他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才是他这一路最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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