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性质问题,王一方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阴谋论者,而且是那种看谁都像有犯罪动机的阴谋论。
    前面李英俊的所有论断,他尽管无法理解有些震惊,但起码还能保持阵脚不乱,脸上各种演着戏的同时,其实本身也是在不断试探李英俊,包括李英俊的身份以及这些关于夜游症的消息来源等等。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别管李英俊表现的如何,嘴里说多少才貌似专业的名词,他都本能的先给中医这个身份打了叉,当然,这或许也跟李英俊没有号脉看舌头有关……毕竟那才是正常中医看病的手段不是吗?
    然而一连串的互动下来,王一方郁闷的发现他还是没办法确定任何有用信息,反倒差点被李英俊的表现给征服,相信他是个大夫,而且是很牛的那种大夫,毕竟知道夜游症,知道持续了很多年,这已经有些超出常理。
    就在他半信半疑准备了解下这个毛病该如何治疗时,李英俊对却说出了病因,巨大刺激引起的心神紊乱进而造成了严重且持续多年的夜游症,次次表现癫狂。
    夜游症以及夜游症相关的其他只能算是隐私而已,甚至很多熟悉他的人都知晓,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得夜游症的原因,对王一方而言却是秘密,天大的秘密。
    职业病再次发作,王一方整个人都高度警惕起来,收起了那副好欺负的和善胖子模样,凝着眼神直盯李英俊道:“你就这么确定自己的推断?”
    李英俊完全没受到他气势眼神的压迫,随意的摊摊手道:“逻辑法排除而已,不是持续的环境刺激,那么只能是经受过巨大的外界刺激,毕竟你瞧你这情况也不像是个心志不坚定的。”
    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王一方却并未就此相信,嘴角挑了下露出个很精明的笑意,语气却依然有些冷:“那么李大夫,你还能瞧出什么来?”
    李英俊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咧嘴笑着打量这个复杂的王胖子,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而这样的点,往往也是一个人最忌讳的,往往也是最大的弱点!
    所以,揭穿别人的秘密,从来都是 一件残忍的事情,特别是在对方并不完全是站在对立面上的时候,这样的行为其实很没有意义,因为很容易让彼此的关系中出现裂痕。
    李英俊不觉得自己跟王一方是敌对关系,甚至连立场也谈不上任何对立,说白了,他的秘密或者弱点,跟自己有屁的关系?完全没有。
    提起他的隐疾也不过是一时兴趣,可能深究起来,是出于对这个王胖子的欣赏而已,现在如果把事情挑太明,反倒容易让两人关系恶化,这才叫出力不讨好呢!
    “嘿,真当我是算命的啊?我只是个大夫而已,望闻问切中的望就是通过观察判断病人情况,恰好我这方面比较擅长,再加上排除法才推出这些,至于更多更具体的,就不是我这个医生该知道的了,因为知道与否,没太大意义。”
    王一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英俊说完,心里同时根据自己的经验迅速的进行着判断,判断李英俊的语气、神态、吐字节奏包括细微的反应以及言语的逻辑,最终却无奈发现,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破绽。
    这家伙,难道真的只是个中医大夫?如果只是个大夫的话,单凭观望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未免太牛了些;可如果不是大夫的话,这一切更加说不通,不但是李英俊的表现,甚至连他的身份他的出现,都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长吐了一口气,王一方苦笑着摇头道:“我信你了,如果你真是有所隐瞒,那只怪我自己蠢,在认识到自己的蠢之前,我好像只有信你。”
    李英俊闻言也叹口气,起身拍拍他肩头道:“你这样可对自己很不好啊,就算现在给你治好夜游症,照你这个猜疑心,也肯定会再次复发而且变得更严重的,不妨去看看外面的夜色,再看看白天里阳光下的场景,这世界和这世界上的人,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不要被自己的工作影响太多。”
    王一方默然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工作的缘故让他们接触的见识的,往往都是这个社会最阴暗的一面,打交道最多的也是最阴暗的那些人,所以他们队伍里面,越优秀的人,往往心底就积攒了越多阴影,这些阴影没可能拿到阳光下晾晒,那么只有自己忍着,久了,自然也就病态了。
    李英俊只是顺口一说,没想着给他做什么心理辅导,瞧了瞧他脸上的苦涩,心道到底是人民卫士呢,承受这么多,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能安居乐业?
    这样的好人必须得帮,不帮肯定会良心不安啊,李英俊想着,拿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写了一道方子,并在最后附上自己的署名,白河李。
    “按照方子抓药武火煎熬沸三次,趁烫服用,三剂可愈。”随手把方子递过去,李英俊神情淡淡的说着,仿佛只是递出去个无关紧要的事物。
    王一方表情瞬间有些复杂,纠结过后还是不由自主的道:“趁烫服用?李大夫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满嘴起泡吧?夜游症我也全国各地的看过,包括老中医,三百副药也吃了,不还是没好。”
    这混蛋,又在质疑自己,好想揍人啊!李英俊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可奈何,心里默念了半天他是好人他是人民卫士才淡定下来,轻哼道:“那是以前你没遇到我,还有,不要质疑一个大夫的叮嘱!”
    语气淡淡,却流露出无比强大的自信,还有一股子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一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心里不禁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李英俊,更感觉似乎此刻看着他,就像是在仰望一座高山般,压力颇大。
    就这样捏着方子愣神了几秒,等他回过神时,却看到李英俊已经走到门口,不由带着几分倔劲出声喊道:“等等,按照规定你现在还不能走!”
    李英俊拉着房门,回头一笑:“什么规定?想把我赶紧赶走的是你,想把我留下的人也是你吧,王组长!好了,接我的人来了,下次有机会再陪你扯淡哈!”说着摆摆手就要出门。
    王一方不禁再次愣在原地,接着忍不住跟上去,仔细看了看着房间到外面窗户口的距离,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家伙是妖怪吗?审讯室原本就有隔音效果,再加上这房间到之前自己跟老赵他们谈话的窗口,将近十几米远,他究竟是怎么听到的?”王一方感觉自己有些斯巴达。
    难道不是听到的?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变态的听力!那么,或许是这家伙根据自己的前后表现的不同,自己得出的推断而已,从刚才就瞧得出,这家伙的脑袋灵光的狠,逻辑思维也牛的不行。
    这个念头刚起,打开的房门处却传来了隐约的喧哗声,赶紧出门去却见到李英俊正懒洋洋的倚在门口墙壁上,望着前面大厅口那看热闹。
    “同志,同志你有什么事吗?你不能这样冲进去!”大厅里一个年轻的小警员,正苦着脸拼命的阻拦一道身影,试图阻止对方朝里面的横冲直撞。
    在警局这种地方,有人敢横冲直撞很是难得,更难得的是能让警员露出无可奈何的苦脸而不是愤怒或者其他什么,这就更加难得了。
    所以李英俊在很认真的欣赏这难得的热闹,并且特意留意了下那道充满阳刚气息的高大身影,心里微微诧异,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哪来的兵痞,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李英俊微微诧异的时候,他身旁的王一方却炸毛了,黑着脸咬牙切齿低声骂了句,跟着就像是发怒的野猪似的,轰隆隆冲过去。
    李英俊讶然,有些意外这王胖子居然有么充满野性的一面,更惊讶他刚才话里的内容和语气,好像居然不把来人放在眼里?都很有意思!
    来的是个军人,身形结实挺拔侧脸刚毅俊朗,军装在身更衬的有股子刚猛味道,脚上的军靴哒哒他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一下下都是进击的鼓点,充满了攻击性。
    李英俊下意识瞥了下他肩膀上的军衔,嗯,认不出是什么军阶,但看图案也知道不是个普通士兵,该是个军官无疑,是来接自己的吗?李英俊有些不确定。
    “嗨嗨,干嘛呢,干嘛的啊来这里乱闯!”李英俊不懂肩章的军衔但王一方必然是懂的,可这货轰隆隆冲过去非但没有怂,反而是突然露出一股子嚣张至极的骄横来,开口个语气也像是个为非作歹的二代似的,很欠揍。
    就在李英俊等这看王胖子发飙的时候,那道身影也转过身来,标准的剑眉星目眼神如电,只不过眉心微微皱着,似乎有些疑惑。
    “胖子你怎么在这?”那人根本没去理会拉扯他的小警员,上下打量了下王一方,忍不住笑道:“行啊你,这口气横的,跟个二流子似的,皮痒了?”
    “哎哟!”冲撞到半路的王一方猛然刹车,惊讶中带着些忌惮的怪叫道:“我没看错吧,靳哥?你这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话却死活不肯上前一步。
    姓靳?后面倚在墙边的李英俊眉头皱了下,心道看来是靳玉然安排过来接自己的没错了,他刚才就是听到汽车轰鸣声,才觉得是接自己的人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个丘八。
    李清河以前没少走江湖的,所以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在他老人家的熏陶之下,李英俊自觉也沾染了不少江湖气息,顺带着连那个年代对当兵的偏见,李英俊也给继承了下来,其实是缺乏好感的。
    不过眼前这个‘靳哥’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只是在猜测,这人到底是靳家的神秘人,跟靳玉然又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大舅子哥呢?哎呀好紧张,赶紧站直咯。
    这时那个靳哥直接大跨一步,伸手揪住往后缩的王一方嘿然道:“刚回来,正好要找你呢,我三叔到底怎么回事,凶手呢?!”
    “疼疼疼,轻点啊靳哥,靳叔的事我也是下午才听说,这不忙的还没来得及过去呢,还有还有,那事不归我管,我插不上手真不清楚啊!”王一方就像是猫见了老虎,怂的让李英俊都忍不住鄙视。
    “滚你媳妇的腿!”那人剑眉一竖不怒自威喝道:“河东警务上还有你插不上手的地方?瞪大眼睛看清楚,我是靳玉剑,不是好糊弄的玉龙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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