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咱们为啥偷跑啊?”张二赖开着车还恋恋不舍的从后视镜朝后看着,似乎对鸿泰超市有些恋恋不舍似的。
    “你憨啊!”数钞票被打断的李英俊很不爽,翻个白眼道:“没瞧见那些尝菜买菜的都疯了?在等下去他们肯定押着咱们去村里收菜!”
    张二赖更加迷惑了,用纯洁而茫然的眼神盯着李英俊,无奈李英俊只得接着道:“别忘了咱们只是出来试试水深浅的,现在看到灵玉蔬菜大效果超过预期了,目的也就达到了,在那浪费什么时间。”
    “可人家这么大个商场啊,你也瞧见了那么多人,每天能卖好多菜呢,咱们跟他合伙不好嘛,跟药厂似的,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去村里拉,咱们只管种菜收菜就行,多省事呀!”张二赖有自己的理解,只不过质疑的不是太理直气壮。
    李英俊有点小无奈,其实在白河沟很多时候他都要面对处理类似的问题,对同一件事跟身边人有着很不同的看法,而往往这种时候又说不上什么对错来;
    但事情处理方向只能有一个,那就必须得挑出个理来去说服别人,要做到这一点就得把自己的立场和考量用话去影响别人,这样难免会让对方觉得自身错了;
    这并不是个好结果,因为没有人喜欢被否定,也不应该让身边的任何人习惯于被否定,这种习惯一旦养成,人往往就会变得无主见和盲从。
    当初跟何其昌交谈中有个思维碰撞的火花很有意思,医生是治病商人投资也是治病,治疗的是穷病而已;
    这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一个是解决的人身上的痛处一个是解决的物质的痛处,仅仅是治疗好这些也仅仅是流于表面罢了,李英俊更想要的结果,是身边的人从身体到物质再到精神思想上的富足!
    唯有如此,贫穷了祖祖辈辈的白河沟人,才能真正从那小山沟中蜕变,摆脱深埋于骨子里的落后不堪,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成为暴发户一类的存在,想真正的富足靠拢。
    坦白讲,本身作为一个好吃懒做希望混吃等死的人,李英俊以前压根没朝这么高深的方面想过,他觉得物质富足身无病患,人生就已经很美好了啊!
    可见过祁老太太又联想到他所认识的靳家人王一方何其昌等人,感受着这些人言谈举止骨子里流露的那种坦然自信,那种真正能享受世间的目光,不是单纯的物质富足能给予的。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足,有病了希望健康贫穷了希望富有,但当致富的希望已经出现的实话,李英俊发现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可是啊,这些终归还不到时机,他也明白很难通过一时一事去真正影响改变张二赖等人的观念,眼界这东西就像是张二赖见到鸿泰时的震惊,不是一下子能适应的,只有当他真的习惯了那些,才能拥有对那些司空见惯的眼界。
    “二赖啊,如果咱们只是要跟下河村那些村子似的,种上点菜随着行情过上相对好一些的日子,跟鸿泰集团的确是个好机会,而且确实省时省力……”
    思绪万千之后,李英俊斟酌了下道:“但是我觉得那样不够!今年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市面上的蔬菜价格很低,那几个村子跟遭灾了差不多,一年几乎白干,这样跟看天吃饭有什么区别?”
    顾不上琢磨二赖能否一下子接受,他接着道:“咱们跟鸿泰合作依靠他们的话,其实也跟看天吃饭是一样,依赖别人了命运也就被别人掌握,是好是歹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这种日子,你想过?”
    这番话对张二赖而言有点深,他琢磨半天才试探着说:“就跟我给人开车拉货似的,拉多少趟挣多少钱,都得老板说了算?”
    “对喽!可以啊你,结个婚还开窍了,怎么着,洞房之后打通经脉了?”哥俩开了几句玩笑,跟着李英俊才认真道:“所以咱们才得自己当老板,自己有好东西,干嘛不自己说了算,是不是这道理?”
    “没错没错,要是有钱买车的话我也想找人当司机拉货,我就在家负责发货点钱就是了,这道理简单。”张二赖很开心,他明白了李英俊的用意,而且是自己也懂的道理,这感觉很好。
    李英俊也很喜欢这种沟通方式,乐呵呵的开始继续数钱,可这时二赖又道:“千把斤菜就卖了五万块钱啊,早知道多拉些过来了。”
    “啧,这还便宜了鸿泰了呢,我是觉得跟祁大娘有缘分,只收了个成本价,你之前也听到了了,后面那些抢不到菜的都敢出百十元一斤了,这次他们商场能赚不少。”李英俊颇有些心疼的吸口凉气,忍痛说道。
    “祁大娘是个好人,跟她说话都舒坦,比咱们乡下的一些老头老太太还好相处!”从小没个正形的张二赖是没少吃白眼呵斥的,今天跟祁老太太聊天如沐春风,忍不住感叹着。
    这话李英俊也有同感,只是他的感受却比张二赖更复杂一些,这时忍不住刷的合拢了那些票子,望着车窗外似乎自言自语的道:“是个好人,但也可能很麻烦,总之先躲着为妙,至于以后就得看缘分了……”
    ……
    五万块钱的红票子堆在车前窗那也好大一堆,俩人也算是满载而归了,可等到了跟何新月李大朋约定的地点附近时,远远看到那俩人连带开车的,都蔫了吧唧的蹲在路边上,俩人都是微微担忧,心道可别出什么事。
    靠边停好车子跳下车,上前一看那几人的模样,张二赖顿时大惊失色冲上去问道:“咋的啦这是,咋弄成这样?你们被欺负啦?”
    李大朋等人模样实在有点惨,除了何新月发丝只是稍微有些凌乱之外,其他三人都灰头土脸的衣裳都有些破烂,这让李英俊也不禁皱起眉头。
    走向何新月近距离观察了下发现她还算正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欠欠的问道:“卖个菜而已,怎么着,为了高价还强买强卖了?”
    他的确是有些好奇的,虽说两个司机是普通人,可何新月跟李大朋都是有功夫的绝不是善茬,可他们模样不佳但没有任何伤势,这说明应该不是真正发生了冲突,但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弄的。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姑奶奶差点被带局子里去!”何新月语气不善的怼了句,接着甩手扔过一个包来:“这是我们两车菜卖的钱,小心点别砸了脚!”
    “嘿,口气不小嘛!”见她这样子李英俊更加放心,接过包先打开瞅清楚里面的数目,这才又道:“说说吧到底怎么情况,卖菜这事什么时候还归警察管了?”
    何新月打量了下瞅见李英俊跟张二赖都没拿钱包,傲然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那模样瞧着非但没有受气委屈,反倒跟打了胜仗似的,很是奇怪。
    这时李大朋却也不再装样子,忍不住笑意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们这两辆车分开之后,一个去了高档酒楼一个去了高级西餐厅……
    李大朋瞅准的高档酒楼是那种招待非富即贵客人的,他工作原因毕竟接触过这方面信息,知道这些地方对菜品要求高价格也很离谱,所以去了之直接想办法让大厨的验的菜;
    然后嘛,灵玉蔬菜一登场自然惊艳全场,都顺利拿到了超出人家平时进货价格的平均价,顺利出售了蔬菜。
    何新月更浮夸一些,先是耐心打听比较出安平最高级的西餐厅,然后恢复富家千金的架势去冒充客人点了一堆菜品,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表达了充分的不屑和不满意……嗯,用了些比如垃圾喂猪的之类的粗暴词语……
    接下来很自然的她被当成了吃霸王餐的,并且很意外的激怒了一帮凶神恶煞附庸风雅的客人……于是她被围攻了,何大小姐这火爆脾气自然是要动手的,跟她去的司机才遭的殃……
    碰巧李大朋经过他们练手放趴对面的人之后,西餐厅的也报了警,最后她为了证明自己有理才‘以理服人’亮出了灵玉蔬菜。
    结果自然又是一片沸腾再次顺利出售,何大小姐在西餐厅苦苦哀求之下只肯卖出那一车,对于什么签合同之类的事表达了十足的不屑,并没给理由留住了神秘感。
    “是郑军从附近过给我们解得围……还亏出去好几斤蔬菜。”李大朋颇有些得意的说完这些,才发现李英俊全程一直在翻白眼。
    “喂,几个意思啊你李英俊,姑奶奶拼死拼活的帮你买菜你就这幅臭脸,信不信我回去把这些菜的产地是白河沟这事告诉他们啊,让那些人追着去白河沟恶心是你!”何新月很不爽,她是知道李英俊只想试验不想泄露这些菜的产地和名字的,只是试验而已。
    “唉!”李英俊掂了掂手里的钱包,撇嘴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欠了个不小的人情,最后你们总共才卖了四万多块钱?”
    这可就有些欠揍了,何新月当场要炸毛,还好张二赖反应快蹭的跑回车上把他们那五万块钱抱了过来,直接堵住了在场四个人的嘴。
    这时李英俊苦恼道:“而且钱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有郑军在就暴露了啊,你们觉得别人不会打听你们从哪来的?”
    他也的确有些无奈,原本觉得尽管二赖被套了很多话,但其实并没有具体说他们是哪的,而他们之所以偷跑是想躲鸿泰集团来着,这下好了,被他们这一闹,白河沟怕是又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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