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昶也同样愣住了,他也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么戏剧性的转折,卡加斯慌不择路,居然骑在了一个萨满身上。
    再看那萨满,隐约还有些眼熟,仔细一辨认,他也乐了。
    哟,这不是地狱火半岛那个吗?
    怎么跑这儿来了?
    此刻,一众邪兽人早已被甩在身后,只有传令官瓦兹德骑龙追了上来,看着狼狈不堪的卡加斯,他心里一时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何尝不知道卡加斯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可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分希望的,希望有一天,卡加斯能带领正统部落,夺回属于他们的荣耀。
    如今看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卡加斯此刻虽然狼狈,却有人比他更狼狈。
    狗哥不断左右腾挪,想要躲开卡加斯的攻击,但这漏洞百出的闪避方式,却差点把卡加斯逗笑了。
    “呵,去死吧,肮脏的巨魔!”
    卡加斯有心再折磨他一会儿,可凯尔萨斯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时间不等人,他只能给狗哥一个痛快。
    刃拳如风,一刀划向狗哥喉咙。
    狗哥自知躲不开卡加斯·刃拳含怒一击,只能把希望的目光看向了东方昶。
    却见后者凝立凤凰背上,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还背着个刺杀凯尔萨斯的名头。
    凯尔萨斯会救他才有鬼了!
    罢了,死一次而已,也不是第一回了!
    他默默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就在这时,身边一阵轻风掠过,紧接着耳畔传来了一声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
    他微微睁开一丝眼皮,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影。
    来人褐肤光头,负旗拄剑,正是兰特瑞索·火刃。
    兰特瑞索用长剑格开了卡加斯的刃拳,冷冷道:“卡加斯,够了,你手下的无辜者之血,已经够多的了!”
    “无辜?你跟我谈无辜?你也配!”
    卡加斯将他的剑扫过一边道,“你的剑下亡魂,难道还比我少吗?兰特瑞索,别挡道,小心我连你也杀!”
    他说完,愤愤收回刃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便走!
    不过走没几步,便听身后一阵悦耳如山泉鸣涧的声音传来:“你要走,问过我吗?”
    这声音实在好听,即便兰特瑞索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听到,也忍不住一阵激灵,但听在卡加斯耳中,却不谛于恶魔的低语。
    他猛然加快了速度,向着大路跑去。
    东方昶也不和他废话,一拍奥的后背就追了上去。
    但不料卡加斯跑到一半,却忽然掉头,一个野蛮冲锋,冲向了传令官瓦兹德。
    他的想法很简单,光靠双腿,他肯定跑不过天上那头傻鸟,只有夺来瓦兹德的虚空龙,才有逃离的可能。
    瓦兹德看着透胸而过的刃拳,脸上无喜无悲,眼神淡漠的看着卡加斯。
    那眼神太过平静,也太过漠然,卡加斯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隐隐的抽痛,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收回刃拳。
    而就是这微微一晃神的功夫,加拉达尔的邪兽人大军终于姗姗来迟。
    狼骑兵们跑到一半,便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纷纷驻足不动,呆呆看着卡加斯的刃拳上,被透心穿刺的瓦兹德。
    “大酋长呢,大酋长有没有事?”
    “大酋长在哪儿?我们要去掩护大酋长!”
    几个邪兽人步兵气喘吁吁地挤到前头,口里还咋咋呼呼咬去保护大酋长,但看到这一幕后,同样石化当场。
    卡加斯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他一转头,便看到了邪兽人们惊愕万分的眼神,他愤愤抽出刃拳,道:“看什么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你何用!”
    邪兽人们依旧看着他,不说话。
    叮!
    叮当!
    当啷啷!
    邪兽人一腔护主之心,顿时倾泻得一干二净,手中的武器也纷纷落地。
    卡加斯虽然经常虐杀邪兽人,但那也是在他们犯错的情况下,或者至少,他们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才导致大酋长震怒。
    可瓦兹德不一样,瓦兹德是卡加斯心腹中的心腹,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也从未让他失望。
    他看到大酋长有难,奋不顾身地前来救援,谁料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大酋长,杀了瓦兹德!”
    “大酋长真的不要我们了......”
    “大酋长背叛了我们!”
    邪兽人们仿佛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时间,失望者有,愤怒者有,哀伤者有,茫然者有......却唯独没有了战意。
    他们此刻看向卡加斯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条走投无路的疯狗,再不复以往那种敬畏和崇拜,仿佛这个人已经和自己没了关系。
    兰特瑞索看着卡加斯,表情同样复杂。
    这一切,咋一看意外,但细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他早就已经对卡加斯·刃拳不报任何期望,只是没想到他还能一再突破自己对他的想象。
    与他相比,东方昶就有些动容了。
    “真没想到,像卡加斯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
    瓦兹德难道真的不知道卡加斯抛弃他们了吗?
    恐怕,他早就想到了,先前是不愿承认,而此刻,恐怕是存了求死之心,才故意飞上前来,用自己的生命送卡加斯一程的吧。
    这一刻,他想到了原身凯尔萨斯。
    忠于凯尔萨斯的人,很多!
    但背叛他的却更多,几乎整个银月城都是!
    卡加斯·刃拳和凯尔萨斯当然不能相比,卡加斯经常欺凌、虐待邪兽人是不争的事实,凯尔萨斯却至少从不曾亏欠过自己的人民。
    而此刻,看着众叛亲离的卡加斯,东方昶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同样感触良多。
    卡加斯·刃拳,给他敲了一记警钟,提醒自己,不要到最后落得和他一样失败。
    当然,也只是微微警醒,他又没有卡加斯这种没事霸凌别人的癖好,日怒守备军、银月议会,还有一直戍守在太阳井的晨锋守备官,这些一直效忠于他的人,他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好,越来越死心塌地。
    沃雷塔尔那样的,就算了!
    卡加斯看着委顿在地的瓦兹德,也有短暂的失神,但他只是微微一顿,便头也不回翻身骑上了虚空龙。
    “叱,给我起!”
    看着卡加斯即将离去,东方昶心里却丝毫提不起追杀的欲望,甚至连之前想好的,拿他实验秩序魔法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这样的卡加斯,令人十分倒胃口!
    卡加斯·刃拳见无人管他,心中不禁大喜过往,他提起虚空幼龙的缰绳一扯,便要起飞。
    但那头名为纳杉的虚空龙却纹丝不动。
    卡加斯不信邪,他用臂弯揽过缰绳,又是使劲一扽。
    卡加斯急了,代步的坐骑已经到手,凯尔萨斯也没有追杀他的意思,这时候正是他逃走的好机会。
    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头虚空龙却给他出了这幺蛾子。
    “起!”
    “给我起!”
    “你这蠢龙,给老子飞起来你听到了没有......”
    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拉扯缰绳也好,用刃拳刺入虚空龙的背部也好,纳杉都一动不动,只是用一双狭长的竖瞳,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主人。
    四周,人头攒动,却没有人说话,只剩卡加斯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起来......”
    “快起来,废物......”
    兰特瑞索此刻无比萧索。
    “曾经的德拉诺七雄,如今却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令人不齿!”
    对于这话,东方昶和狗哥不能更认同了,他们来到这世界,对这个世界多少是有些幻想,有些期待的,那一个个鲜活无比的人物,都曾烙印脑海,无法磨灭。
    但看到卡加斯·刃拳之后,却不得不承认,很幻灭!
    真实的卡加斯,和他们想象中的卡加斯,完全不一样。
    东方昶长出一口气,他知道以后这种幻灭还会有许多,当然,正义高尚,行止如一的,恐怕同样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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