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尧强行驱散脑海中的情绪和画面。
    他单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沉声道:“你别动,我来上药。”
    谷南伊愣了愣,扯着领口,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放下衣裳来让他上药。
    男人力道不大,却以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挪开谷南伊的手,拉开了她的中衣。
    方才一闪而过的画面重新映入眼帘,冲击力仍是那般强烈。
    区别于之前的是,如今他终于获得许可,能亲手碰一碰这画。
    指下的肌肤愈发光滑细腻,谢初尧几乎能听得清自己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和快速跳动的心脏,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拂过那处惹人遐思的腰线,力道轻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的腰好细。
    谷南伊却似被电了一下,猛地打了一个颤,往另一个方向缩了缩。
    她红着脸皱眉:“还没涂好么?”
    谢初尧压下身体到处乱窜不停躁动的火苗,哑声道:“忍一忍,快好了。”
    他加快了上药的速度,直到谷南伊拢好衣裳,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男人又拉过她的手臂来,在内侧仔仔细细涂抹了一遍药膏。
    “身上别的地方还有伤吗?”他的声音很沙哑,让人产生一种餍足般的错觉。
    谷南伊莫名有些腰窝发软,摇头:“没有伤了。”
    她吸吸鼻子,突然意识到,这个味道与方才在他怀里闻到的,是同样的药味。
    谷南伊蹙着眉毛打量谢初尧的胸前,迟疑着问:“你的前襟衣裳颜色有些怪……”
    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难怪方才靠在他身上时血腥味那么重,他胸口上一定有伤!
    书中的岭关大战,谢初尧是受了重伤的!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她知道自己书中写过,但以为他是养好伤回来的……
    谷南伊感到一种懊恼的情绪将自己席卷,若是谢初尧受了伤,方才她就不该由着他又是使刀,又是纵马!
    更何况,男人还是抱她上下马的!
    伤口不裂开才怪!
    在谷南伊的强烈要求和抗议下,谢初尧才拉开自己的外衫,露出被血染红了的中衣。
    谷南伊抖着手继续拉开他白色的中衣,瞧见那全是血的纱布,蓦地红了眼圈,气恼道:“我胳膊上就是一点擦伤,血都没流几滴!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多血,纱布都红了……”
    她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哭腔,顿时让谢初尧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小伤而已,我没事。”
    谷南伊瞪着眼睛打断他:“什么叫没事?这叫没事?!谢初尧,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伤口崩开流了这么多血,叫没事?”
    她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疼惜,直白地射入男人心中,是他从未见过、体会过的温暖情绪。
    勾起他一阵强烈的心悸。
    谢初尧低垂下眼睛,似乎是接受了她的批评。
    谷南伊想要处理谢初尧的伤口,却被男人按住了手。
    他轻声道:“这伤在赶路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崩开了,况且等会儿回家还要骑马,不如回家再说。”
    谷南伊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间又是心疼他这般不知道照顾自己,又是生闷气。
    原本还想等着外衫在石头上晒干了再回去,可一想到谢初尧还在淌血的胸口,谷南伊就怎么都坐不住了。
    她开口道:“外衫不穿了,我们回去。”
    说着,她把男人的披风罩在了身上,分毫不露地包裹住了让谢初尧目眩神迷的纤细腰肢。
    男人轻咳一声,点头:“好。”
    两人离开山涧处,上马时,又是谢初尧把谷南伊抱到了马上。
    她重新将侧脸埋在了谢初尧的胸膛上,一时间有些默然。
    在谷南伊的强烈要求下,谢初尧骑马的速度很慢,几乎只能算踱步,一路上没有半点颠簸地回了谷家村。
    路上谢初尧看出谷南伊的沉默,只当她今日受了惊吓委屈,又受了几处伤,因此恹恹地没有精神,便对她道:“今日之事,我会给你报仇,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谷南伊轻轻胡乱“嗯”了一声,一直垂着眼。
    没人知道。
    当天夜里,牢房中传来声声凄厉的惨叫。
    只知道,第二日,宜城的一处茅厕发现一具无名男尸,有人上报衙门,最后因为疑点重重,最后不了了之……
    同一时间段,女牢房里,多了一个疯了的老妇人,不断地念叨着: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咳咳,那都是后话了。
    话说现在。
    谷南伊被谢初尧抱着回了家之后,迎上了孩子们探究和关心的视线,她才暗叹谢初尧有时也十分细心。
    她随口敷衍了一个理由,便想回房换衣裳。
    非晚竖着耳朵像一只警觉的小兽,问:“娘怎么穿着爹的披风?”
    谷南伊扶额:“外衫沾了泥太难受,回来的时候便在山涧那里冲了冲,也穿不了了。”
    谢向云还想追问,被谢初尧一记淡淡的目光挡了回来,“好了,时候还早,你们几个把最近月余的功课都准备一下,我晚上检查。”
    孩子们顿时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谢向云更是如临大敌,恨不得立马掉头跑到房间里去,把他最近练的能看得过眼的大字凑几张出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孩子们,谢初尧便催谷南伊进屋。
    她坐下还没片刻,男人便取了一个药瓶过来,对她道:“这瓶药效果更好,我重新给你上一遍。”
    男人手里的瓷瓶看着就十分昂贵不凡,想来里面的药,更是价值千金了。
    谷南伊却拒绝了:“我的伤并不重,最严重的也才是让石头磕的那一下,这瓶药还是留着你用吧。”
    谢初尧皱眉:“过来。”
    谷南伊磨磨蹭蹭不想动——分明他的伤更重些啊!为什么逮住她不放了……
    男人见她不肯配合,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谷南伊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他毫无征兆地俯身下来,含住了她的嘴唇。
    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而谢初尧这一吻,也并非爱意的表示,而是粗鲁又用力,几乎算得上是惩罚的一个吻。
    谷南伊被他亲懵了,等回过神时,才狠狠地推开了他。
    她生气道:“谢初尧,你发什么病?经过我同意了吗,就随便亲别人?”
    谢初尧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反问:“那你孤身一人跑去城隍庙,就经过我同意了?”
    谷南伊这才意识到,男人这是秋后找她算账了。
    她一时间有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谢初尧逼着谷南伊抬头,紧盯住她的双眼,道:“先前你答应过我什么?绝不轻易去危险的地方……你就是这般履行承诺的?”
    头前一次在歹人刀下救出谷南伊,已经让谢初尧经受了一次心脏几乎骤停的后怕,今日又是一回!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了,她将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谢初尧想都不敢想下去。
    谷南伊自认理亏,只咬住被他亲得娇艳欲滴的下唇,服软一般低声道:“我知道错了。你骑了这么久的马回家,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作饭……”
    谢初尧心头一阵恼怒,一把拽住了起身打算离开的谷南伊。
    他冷声道:“不准去!”
    谷南伊被他拽倒在塌上,原本以为受伤的后背会再一次狠狠磕到床榻,却在疼痛发生的前一秒,被男人的双手给拖住了。
    剧烈的痛楚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谢初尧滚烫有力的双手,透过薄薄的一层中衣布料,将温度传到她身躯上来。
    谷南伊张口想要说话,却被男人扣住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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