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谢初尧严命谷南伊不许跟着,她还是寸步不离男人身边。
    女人亲眼看着他把衣裳全部丢掉,又用清水洗干净头发和脸,再用烈酒反复擦拭沾过污血的皮肤。
    谷南伊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男人真的染了病,一会儿又愧疚自己不够警惕、拖了谢初尧的后腿。
    金翡听说了消息,赶忙跑了过来,被谷南伊三两句话骂了回去:“都这个时候了,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若让我听见半句风凉话,你就趁早给我滚回京城去!”
    小少爷莫名其妙被兜头骂了一通,心说自己这次真没打算和谢初尧呛声,可见谷南伊一点就着,干脆避了她的怒气。
    他前脚刚迈出大帐,却见另一边袅袅娉娉走过来一个女人。
    金翡拧着眉毛,冲来人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任明敏眉眼间也有些焦急之色,低声道:“听闻将军遇到了危险,我来瞧瞧。”
    金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正经将军夫人在里面,谁顾得上搭理你!赶紧走!”
    说罢,他扭头就向大帐外的亲兵吼道:“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放进去,听见没有!”
    亲兵满脸无语,就只差说一句“您老人家也是闲杂人等”。
    任明敏还未进帐便碰了壁,只能压下心中的焦急,暂且先回了自己的营帐。
    谷南伊守在谢初尧身边,几乎不眨眼地看着他。
    男人不让她靠近,想尽办法打发她回去:“你不是早就看腻味了我这张脸?如今巴巴守着,有什么意思?”
    谷南伊咬了咬牙,愣是没跟谢初尧对着呛。
    谢初尧头一次表露出对谷南伊的不耐:“赶紧回去!守在这里我还睡不睡了?”
    女人冷笑:“我是你夫人,你睡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有什么不对么?”
    等他好了,他要是赶她,她才不会缠着!
    若是往日,谢初尧逼也逼不出谷南伊这么一句话出来,可如今她主动说了,男人只觉心里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叫嚣着用力抱住她、亲吻她,另一半撕扯着身体警告自己远离她。
    谢初尧绷着脸冷了半日,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说过,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谷南伊摇头:“既然你也知道没事,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男人无奈极了:“你非要同我这般犟吗?”
    他的眉眼仍是冷峻的,可那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分明盛着极温暖、极温柔的光。
    谷南伊突然一下眼圈就红了。
    她从前为什么就不觉得谢初尧温柔呢?
    若说以前,几次被男人救下来,谷南伊只觉得自己欠了他,日后总要想办法还给他。
    可是这次……
    这次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护着她啊!
    原本倔强在眼眶中打圈的泪水,如今也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她不停擦着眼泪,嘴上仍是那样不饶人:“不走,我就不走!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才知道我的脾气犟吗?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偏偏要管!谢初尧,你这人为什么就如此闲呢!你有几条命,够这么救人的?”
    男人定定看了谷南伊半晌,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你非要守在这里,便守着吧。只一点,必须把面巾戴好,不然就给我出去。”
    谷南伊用力点头。
    这一夜她在外间的榻上对付了过去,可噩梦缠身,总也睡不安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谷南伊被冻醒了,第一时间去查探谢初尧的情况。
    可就在她微凉的手心触碰到男人的额头时,突然脸色大变:“糟糕,发烧了!”
    熹微的晨光透过大帐后变得十分昏暗。
    借着那光亮,谷南伊也能瞧见谢初尧雪白的脸色,还有他起皮发青的唇。
    她迅速检查了男人的脖颈、腋窝,果然发现两处微微肿起,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
    是瘟疫!
    发热、淋巴结肿大……
    谢初尧确是染了瘟疫。
    她想哭,却又知道此刻万万不是哭的时候,只瞪圆了一双盈润的猫眼,用力把眼泪憋回去。
    谷南伊克制着心头的慌乱,用力咬住下唇,对昏迷不醒的男人道:“大骗子!等你醒来那一日,我一定要同你好好算这一笔账!”
    她快步跑出了大帐:“来人!去请军医!”
    军医很快就赶了过来,检查完谢初尧的情况后,得出了和谷南伊一致的结论:“是瘟疫……谢将军也染上了。”
    看着军医脸上悲哀的神色,谷南伊只冷了脸,斥道:“堂堂七尺男儿,做什么这般如丧考妣的模样?谢初尧是染上了疫病,可营中染病的多了,别人能好,他就好不了么?”
    那军医闻言,连忙点头:“夫人说的是!将军一向身体强健,比寻常兵士体质好上许多。我们及时用药、悉心照顾,相信将军很快就能脱险!”
    谷南伊眉目沉静,早瞧不出晨间那样六神无主的模样了。
    她的声线很冷、很沉:“既如此,还请大人速速去配药!如今将军其他病症尚未显露,需得主治发热之症,兼顾驱除疫气之药。”
    原本慌慌张张的军医,听了谷南伊的话,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右拳用力击打左掌:“夫人说的是!在下这便去配药!”
    谷南伊照顾病人的经验很足。
    她点头让军医下去了,又命人取来烈酒,每隔一段时间便在男人的额头、胸口擦拭,用以降温。
    等药煎好送上来,谷南伊也不肯假他人之手,只一勺又一勺慢慢给男人喂了进去。
    只是谢初尧昏迷不醒,往往每喂一勺药,便倾倒出来半勺,只有少许顺着喉咙喝了下去。
    谷南伊却格外耐心,反复几次,才把一碗药喂完了。
    谢初尧的亲卫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夫人,瞧您的模样昨夜就没有休息好,不如先去睡上一觉。将军这里有下属在,定不会出岔子的。”
    谷南伊摇头,淡声道:“不必。”
    亲卫看了她一眼,只觉夫人与将军不愧是夫妻,便是脸上冷淡威严的神色、说一不二的口吻,都是如出一辙的。
    无奈之下,亲卫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谷南伊在谢初尧的帐中一待便是一整日,除了军医和两名轮流送药的亲卫之外,其余人一律不许进来,直把外面的金翡和任明敏给急坏了。
    一个已经倒下了,另一个不能倒啊!
    若是金翡能进帐,定会把谷南伊给拖出来!
    谷南伊却两耳不闻窗外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谢初尧一天一夜,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
    最后还是亲卫来报:“夫人,不好了!翟顾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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