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翡暗骂了一句谢初尧多事。
    要不是为了他,谷南伊也不至于揽下这么个破差事!
    巴巴地从京城跑到北地来,谢初尧这个狗男人不说感激,竟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拖后腿!
    什么狗东西!
    如今见不到谷南伊,便是毫无办法,金翡也只能骂骂咧咧地发泄几句,自己回去琢磨主意。
    ……
    两日后,左军营地中挖出祥瑞之事,传遍了整个大营。
    原本人还在中军的谢初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祥瑞”给召回了左军。
    而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祥瑞吸引之时,金翡悄无声息摸到了谷南伊的大帐中去。
    “小南伊!小南伊!”人还未至,鬼鬼祟祟的声音先冒了出来。
    谷南伊一听便知是谁,无奈出声道:“出来吧,帐中就我一个人。”
    金翡松了一口气,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上来就抱怨道:“谢初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不高兴,就把你关了起来?旁人连走近你的大帐前,都会被严阵以待地盯视一番!”
    他瞧见谷南伊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这才四五天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面前的女子原本是标准的鹅蛋脸,下巴带着秀美的圆润,端的一副温润美人面。
    可不过今日的功夫,谷南伊的小脸已经瘦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尖尖,瞧着让人不由心疼。
    谷南伊却不觉得什么,只淡淡道:“吃不习惯饭菜而已。”
    她全然不提自己与谢初尧的一番激烈争执,是如何让人烦心。
    话题很快被谷南伊拐了个弯:“你怎么寻到机会进来的?”
    金翡“嘿嘿”一笑:“还不是这几天你躲懒,我实在没办法跟龙鳞卫大眼瞪小眼了,便整出了个‘祥瑞’!如今就只差你从前说的金丹炼制之术,咱们就能跟皇帝交差了。”
    先前两人也探讨过,此番来到北地,要如何去寻那传授“长生不老之术”的仙人。
    谷南伊最初的想法便是整一出祥瑞出来,再寻几枚“金丹”,把事情糊弄过去。
    只是没想到,金翡靠自己一个人,竟把事情办成了一半。
    她眉头微蹙:“你弄出了个什么祥瑞?可信否?”
    金翡笑着点头:“当然可信!尤其是这疫病很快退却,便更可信了!白泽达知万物之精,能驱疫鬼,自然是此番登场的祥瑞。我命人在营房后面挖出来一尊和田玉白泽,玲珑精致、完美无瑕,任谁瞧见,都不能不称奇。”
    谷南伊听他这般说,也算稍稍放下了心来。
    语气也放松了不少:“你从哪里找来的神兽白泽?”
    金翡又是一笑,摇头晃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事情是小爷我用银子解决不了的?”
    谷南伊见他满脸得瑟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露出了和谢初尧争吵这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金翡把祥瑞的事情办成了,心思也活跃了起来:“要我说,咱们还是跑吧!老是在这个谢初尧眼皮子底下,也不知哪一日能恢复自由,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被他关着?”
    谷南伊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瞧见了帐前高高大大的男人投下的阴影,不由变了脸色。
    果然,谢初尧阴沉着脸踏入了帐中。
    男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我才走几日功夫,你们就打着私奔的算盘了?”
    金翡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他也只敢私底下骂骂谢初尧过一过嘴瘾,当真对上男人的话,还是少惹这个煞星为妙!
    谷南伊原本被男人关了这么些天,身上懒得动弹,脸色也颇为苍白。
    如今听见谢初尧的话,不由气得面红耳赤:“你说什么胡话?也实在难听!”
    谢初尧冷笑:“夫人若嫌污了耳朵,我这便令人将金小少爷带出去。”
    话音才落,男人冷声唤了亲卫进帐。
    原本守着谷南伊的一直都是两个人,一个有事不在,另一个便一定来替。
    不过祥瑞之事实在发生的突然,又十分邪乎,两人轮班时这才出了些纰漏。
    没想到就被金翡抓住机会溜了进来。
    那亲卫瞧见夫人帐中冒出来了个金翡,头上顿时憋出了一片冷汗,当即跪在了地上:“将军恕罪!属下看顾不周,不留神间竟让夫人帐内进了歹人!”
    谢初尧眉目带煞,冷声斥道:“既知是歹人,还不拖下去打?”
    亲卫领命,二话不说上前拧了金翡的胳膊,没等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便要将他带出大帐。
    金翡疼得“嗷嗷”直叫唤:“歹人?谁是歹人了?!谢初尧!你竟敢污蔑于我,还敢让人打我?!我可是堂堂国公府嫡少爷,我娘身为当朝长公主,你不能动我!”
    男人连一分眼神都欠奉,任由亲卫将金翡拖了下去。
    金翡嗷嗷的叫声逐渐远去,谷南伊试图去拉,却连人的衣角都没拽住。
    谷南伊“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满脸怒意未经遮掩,直直射向面前的男人:“谢初尧,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谢初尧冷笑:“你若不替他求情,不过是十个军棍小小惩戒;再多说一个字,多打一棍!”
    谷南伊口中想说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气得她眼圈都红了。
    谢初尧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是面前有一根军棍,只怕谷南伊会忍不住朝这个狗男人身上狠狠敲过去!
    他凭什么这么做?!
    金翡怎么招惹了他,便要被打上一通?
    暴君!流氓!没有心的混蛋!
    谷南伊在心里变着花样骂谢初尧,嘴上却不敢漏出来一个字,唯恐男人借此由头把金翡打坏了。
    看着她憋屈难受的模样,男人心里暗怒不已:“你就这般在意金翡那个不入流的东西?!”
    谷南伊别过了头去,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不肯让男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
    谢初尧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憋了这么些天不来看她,谁曾想见到谷南伊的第一面,竟是她在同旁人商议该怎么逃出去?!
    他身边,当真就似虎狼窝一般,让她如此待不下去?
    男人心头又是冷、又是怒,一片冰火两重天,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同谷南伊说,当即甩袖离去。
    谷南伊气得“啪啪”掉眼泪,把床砸的震天响:“谢初尧,你这个混蛋!暴君!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鬼地方救你!任你死在北地也活该!”
    守在大帐外的亲卫满头是汗,听着里面谷南伊的动静,又瞧着自家将军冷冰冰的脸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进退。
    恨不得把自己钻到地底下去。
    神仙打架,他这小兵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人啊!
    男人原本是大步朝外走的,可人到了帐前,突然停住了脚步。
    背对着亲卫,男人开口问道:“夫人这几日一直都这么关着?”
    方才瞧着她脸色不好,定是关狠了吧?他不许她出门,便真的那般听话?
    左右他也不在军中,便是跑出去了,旁人又能拿她如何?
    亲卫见这架势,心里不知怎么叫苦,只皱着一张脸辩解道:“还不是将军下了严命,不准夫人迈出大帐一步么?这,属下只能听将军的……”
    谢初尧神色晦暗不明。
    他又问了一句:“心情如何?”
    心情如何?
    谁心情如何?
    总不能是问他一个小小亲兵心情如何吧?
    那就是在问夫人了?
    亲卫唯恐下一秒踩了将军的痛脚,只能小心翼翼道:“夫人饮食用的不多,想来……咳,想来心情不是特别好吧。不过,也确实如此,任谁被关在帐中不能行走,也会颇为郁郁的。”
    谢初尧冷硬的心仿佛被轻轻拉扯了一下,分明力道不重,可到底让人难受了片刻。
    男人的叹息声消散在风中,一点都没让亲卫听到。
    只是那句不知喜怒的话传到了他耳中:“既如此,便不必拘着夫人了。只一点,不许她去看金翡。”
    亲卫用力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扬声应下:“是,将军!”
    看着将军一脸冷漠的样子,可分明还是心疼夫人的。
    这一对,究竟什么时候能不再吵了啊!
    亲卫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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