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在河边插个火把还能复习呢,你不是说你语文课文好多记不住嘛,正好借这个时间多背背,河边清净,没人打扰你。”
    李国贤憨笑:“好主意,那我今晚就试试。”
    马支书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看护衣冠冢的事敲定了,当即除了点头还能有什么法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罗晓灵突然道:“支书,两个人守棺怎么够,不如让我和聂明朗同志也加入吧?”
    心里还在气恨罗晓灵坑他的聂明朗:“……”
    这女人有毛病吧?
    害他出丑就算了,现在还想拉他做苦力?
    “不不不,支书,我晚上有其他的事要做。”
    马支书没强求。
    罗晓灵咬牙,气恼聂明朗抓不住机会。
    可现在聂明朗已经走了,当下她只能道:“那就加我一个人吧。”
    风红缨乐了,有趣,看来罗晓灵盯上了她的衣冠冢呀。
    -
    翌日,邮递员给风红缨送来一封信。
    妹妹风红叶结婚,风红缨没回去,为此风家父母十分生气,至于风红缨提醒妹妹小心渣男的事无疾而终。
    这两人在前几天举行了婚礼,渣男进了海军部队后勤厂,技术还不错,进去没多久就得了车间主任的赏识。
    但那又怎样,人品不行!
    得知这个结果,风红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渣男在书中的形象是个幽默温柔的才子,哪怕后期劈腿找小三,原身的妹妹还觉得渣男没错,是其他女孩子不检点才勾引住了渣男。
    所以她的提醒就是枉然,但凡风红叶能听得进她的话,想要在婚前查查渣男的品行其实很简单。
    风红叶是海军部队的接线员,监听渣男和小三的电话不难。
    只要上心,绝对能轻松的发现猫腻。
    毕竟渣男出轨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厂里的一个漂亮女工人,渣男为了小三,后期编谎话将小三的妈送进学校当起了宿管。
    “家里来信了?”苏宝琴放下书问。
    风红缨点头,苏宝琴听风红缨说过风家偏心眼的事,见风红缨脸色不太好看,一下没了打趣的兴头。
    苏宝琴的懂事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对待,一周后,邮递员小哥骑着二八大杠又送来了信。
    苏宝琴的弟弟要娶媳妇,没钱,所以老家给苏宝琴说了一门亲,结婚对象在国营饭店工作,据说人老实,但是二婚,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比苏宝琴只小几岁。
    “这太不像话了!”
    范莉莉怒而拍桌。
    “继母和继子就是死对头,何况他还比你大那么多,老实?我看未必,真老实就不会答应你爹妈娶你,然后扶你弟弟讨老婆,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非要二十来岁的如花姑娘做续弦,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是个人都瞧得出来吧,呸!什么东西!”
    范莉莉就是后妈带大的,吃了不少苦。
    苏宝琴捂着脸啜泣,信上还说,她现在没机会回家结婚不打紧,弟弟拿着彩礼钱先把媳妇娶了再说,她可以再缓两年。
    缓两年二婚男都五十了。
    范莉莉:“宝琴,这门亲事你不能答应,你要是嫁过去了,那后半辈子就是专门伺候人的老妈子。”
    “呜呜呜,我也不想,可我妈已经收了钱……”
    范莉莉无语:“是亲妈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拿你去换钱?”
    苏宝琴顿时哭得更难受了。
    “宝琴——”
    一直没说话的风红缨突然开口:“哭解决不了事。”
    苏宝琴哽咽地抬起泪津津的脸,风红缨扬了扬手中的书。
    “你要是信得过我,接下来几个月用功读书,会有转机的。”
    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有挺直腰杆说不的资本,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当做商品一样挑来选去,才能翻身一跃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读书?”
    苏宝琴擦干泪:“我不行的,马支书向上边推荐大学生,要推荐你该推荐你去……”
    “我不去。”
    她要自己考,大燕朝的女子不允许科考,这个时代既然有这个条件,她当然要亲身上场试一试!
    苏宝琴以为风红缨家里给她安排了其他的出路,便没继续往下说。
    高考恢复的消息要到十月下旬才登报,风红缨不能明着摆出来导致蝴蝶效应,不过稍微提醒小姐妹们提前准备没问题。
    在风红缨的劝导下,苏宝琴终于止住了眼泪。
    从这天起,夜里去河边守棺的人就不止风红缨和罗晓灵两个女孩子了。
    天一黑,苏宝琴就会抱着书过来陪风红缨。
    风红缨虽然是古人灵魂,但数学思维超级的强,在时间胶囊的帮助下,风红缨很快复习完了数学。
    苏宝琴数学方面差点火候,刚好趁着风红缨得闲的时候请教一二。
    这天夜里,苏宝琴学累了打起了瞌睡,风红缨讲题讲久了也有点累,交代罗晓灵注意放哨后,她就和苏宝琴背靠背挨着大树睡了起来。
    睡得迷糊时,风红缨被一阵动静闹醒。
    她从军打仗习惯了浅眠,这动静虽小,但还是吵醒了她。
    一步步靠近棺材,待看清来人后,风红缨肺都气炸了。
    “放回去。”
    罗晓灵吓得一哆嗦,伸进玉石棺的手啪叽一下抽出来。
    风红缨冷冷觑着面前做贼的女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冒偷盗之心,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罗晓灵捂着手吱哇哭得抽气不断。
    从这天起,罗晓灵再也没来守棺。
    -
    时间一晃进到八月。
    下工后天还没黑透,风红缨照旧去河边守棺,摇曳的火把下,苏宝琴拧着眉做题。
    这时,桥上有人往这边来,人还挺多。
    “你们当记者的胆子真不小?不怕沾染晦气?”是马支书调侃的声音。
    胸前戴着相机的男人笑眯眯:“我们的同事连枪林弹雨的战场都敢进,区区一个棺材算不得什么。”
    戴着金丝眼睛的男人跟着笑:“老同志,我们见得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一个古棺吓不到我们,何况是衣冠冢。”
    马支书:“是是是。”
    一行人很快来到河岸。
    “马支书,您怎么来了?”苏宝琴合上书本惊讶。
    “这是从首都过来采风的报社记者,他们合伙打算出本民间奇闻小说,听说咱们这有玉石馆,顺道过来看看。”
    马支书笑着介绍彼此,问:“风红缨同志人呢?”
    “她在水里呢,红缨,你快游上来。”苏宝琴激动地冲水里大喊。
    第7章
    夕阳暖橙的光撒在河水之上,波光粼粼。
    风红缨就是这时候探出的水面,小姑娘长发湿淋淋地搭在后肩,纤细的身子纵身一跃勾起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马支书扯着嗓子吆喝:“小风同志,你上来——”
    “这就来!”
    风红缨扬声,在水里翻腾几下游到了岸边。
    接过苏宝琴甩来的外套,风红缨快速穿上,喊了声支书,又冲岸上的男人点头问好。
    得知两人是采风的记者后,风红缨掀开盖在石棺上的油纸,笑着道:“您二位瞧瞧。”
    临近仲秋,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呢,另一边高空之上就已经出现了月亮轮廓。
    日月光辉齐齐照在石棺上,在河底沉淀千年的黄玉棺材此时泛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拿着昂贵相机的男人叫周一山,除了是首都《人民日报》的记者,还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
    周一山除了会写诗,最擅长的是将民间奇闻怪谈加以杜撰写成有趣的文章。
    考虑到最近灵感缺乏,周一山立马拉着好友来外边实地考察采风,希冀能写出几篇让自己满意的文章。
    围着黄玉棺从上到下来来回回拍了十几张后,周一山扶着相机的手有点抖,兴奋地语无伦次。
    “我的天呐,这可不是一般的玉啊,玉身通亮剔透没有杂质,埋在河里千年竟然没长一片斑纹青苔,你们看,这棺面用得还是一块没有裁剪过的整玉,造棺工匠的手艺放在以前那可太了不起了——”
    风红缨觉得有必要泼冷水。
    “棺材底座碎了道口子……”
    周一山:“……”
    心口好痛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黄代新扶了扶眼镜,指着某处:“棺材有人打开过么?”
    马支书去看风红缨。
    风红缨耸耸肩,不打算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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