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侯爷:“你我父子间客套什么,对了,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吧?才庄子上送来了一些钱,你拿去用吧。”
    杨和书并没有特别用钱的地方,不过这次他点头应了下来。
    杨侯爷高兴起来,等吃过饭就让人把钱给杨和书送去。
    杨和书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金子,然后随手合上,看向万田。
    万田上前看了一眼后道:“是昨天晚上水乐街那边送来的盒子。”
    才说完话,千亩从外面快步进来,小声道:“侯爷才让管家驾车去了水乐街。”
    水乐街杨家是五皇子的外家,也是杨和书的堂叔家。
    杨和书背着手站在窗前,半响后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千亩和万田有些担忧的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默默退了下去。
    杨和书闭了闭眼,在书房里呆了半天,终于骑马出门。
    万田连忙跟上。
    俩人胡乱走着,走着走着便到了国子监。
    杨和书站在国子监的墙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心里的烦躁这才消了一些。
    而第一次站在大讲台上给学生们上课的满宝在紧张得手心冒汗过后,奇异般的也忘了这两日的不愉快,心里的烦躁和愤懑都消散了不少。
    今天她只有一堂课,本来是有三堂的,奈何萧院正把上午的时间都浪费去了。
    不过她上完课也没急着走,而是转到了另外两个班级。
    针学班的学生不仅要学脉诀,还要学认字,和外面学堂是以《千字文》教人不同,这里是以《脉诀》《本草》等四本医书来教他们认字,所以一开始的课程会很慢。
    满宝找过来就是来给他们打个招呼的,顺便点了郑辜和刘医女郑芍的名字,将人带了出来道:“你们看的书和学的东西与他们不一样,明年开春之后,署里会有一次调整,你们现在依旧照着以前的进度来学习,若是有空可以帮着先生们教一教同学们。”
    郑辜带着师弟师妹应下。
    满宝便点了点头,这才去收拾自己的篮子离开。
    门房将满宝的车套好,给她拉出门,问道:“周大人自己赶车?”
    满宝点头,将书篮放在车上便跳上车赶起车走,路过隔壁国子监时,满宝看到了站在墙下发呆的杨和书。
    满宝立即伸手打招呼,“杨学兄!”
    万田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提醒道:“大爷,是满小姐。”
    杨和书转身看来,看到满宝便笑了笑,见她自己坐在车辕上赶马车,便将马交给万田上前去,“你的车夫呢?”
    满宝笑道:“我自己就是。”
    杨和书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宫里怎么能让周满一人出宫?
    不过他也没有细问,而是点了点头后道:“我送你进宫吧。”
    说罢跳上马车,对万田点了点头后接过满宝手里的缰绳便赶着车往皇城里去。
    满宝挪了个位置,问道:“杨学兄,你怎么在国子监这儿呀,是来打探消息的吗?”
    杨和书笑问,“打探什么消息?”
    “萧院正说我们太医署一切比照着国子监来,我以为你是过来打探消息的呢。”
    杨和书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忘了,我就是国子监出来的。”
    满宝这才想起来,“也是,不行问白善他们也行,何须自己来打探呢?学兄今日不上衙吗?”
    杨和书道:“衙门里没什么事儿,所以我回家去了。”
    其实是宫里现在戒备严格,而现在这件事虽未查到证据,但杨氏也在怀疑的名册中,所以他就不想留在宫里。
    自己不自在,也给人找麻烦。
    满宝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从车辕上垂下小腿,一晃一晃的道:“真羡慕,我也想没什么事儿做呢。”
    杨和书笑道:“现在太子妃已经生产,宫里都没什么要紧的病人了,你剩下的事儿应该是修书和在太医署里上课吧?”
    满宝点头,“萧院正说,明年要是重新调整一下班级,那剩下的医书要尽快修撰出来,所以还是挺忙的。”
    杨和书点了点头,“既然这么忙,从明日起,我顺道送你一程吧。”
    “啊?”满宝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今儿一早白善来找过我,他希望我以后多照看一下你,我想着我接下来几天也要常出宫去太医署看看,干脆我们结伴而行好了。”
    满宝一听眼睛大亮,“好呀,明天我不赶马车了,就骑马,我把赤骥骑上。”
    杨和书笑着点头。
    他没有告诉周满,白善也在怀疑杨氏,他道:“而不管此事是何人所为,满宝坏了他们的事儿,那些大人未必就都心胸开阔,所以想请杨学兄代为照顾一下满宝。”
    论在世家里的话语权,杨和书比唐鹤更大,有他表明态度,满宝便安全许多。
    他希望在那些大人物斗法的最初,满宝能够不受牵连,而只要过了最初那个会让人恼怒的阶段,事情淡下,他有的是办法让事情不再牵扯上满宝。
    第1750章 不招
    许安出宫去了,徐雨的尸体依旧停在宫中,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忙,只是满宝和白善几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每日就读读书,修修书,或是出宫去教书,时间上宽裕了很多。
    甚至明达公主和长豫公主找过来时,满宝还能有时间和她们一起坐在假山上晃着腿聊天。
    只是他们自己知道,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就连庄先生都说,“你们越发稳重了。”
    言语间含着些欣慰和叹息。
    长豫公主则是不开心居多,从假山上扒拉下一块小石子就往下扔,晃着腿道:“你心情也不好吗?”
    满宝就好奇的扭头问她,“你心情为什么不好?”
    长豫抱怨道:“还不是太子哥哥,说是东宫要查害皇孙的人,结果都查到我宫里去了。”
    她道:“我的宫殿里被拿走了好些人,今儿早上我要热水洗脸,结果端上来的水都没多少热气了。”
    明达道:“又不止你一宫而已,我、父皇和母后宫里都拉走了不少人。而且也不单是因为鹰奴,宫中有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当然要查出来了。”
    太子和太子妃在琢磨了八九月后还是没定下孩子的小名,皇帝看不过,终于在孩子洗三过后亲自给他定下了小名,就叫鹰奴。
    因为这孩子目前看着还挺强壮的,皇帝就希望他以后能够像鹰一眼健壮,又能翱翔天际。
    太子虽然有些不甘愿用皇帝取的小名,但他琢磨过后发现这名字还不错,于是就认下了。
    满宝晃了晃腿没说话。
    长豫见她沉默,就拿身子撞了撞她,好奇的问道:“你就住在崇文馆里,而且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从你这儿起的,你就没听说?”
    她道:“现在宫里抓的人也太多了,听说连皇祖母那儿都抓去了好几个人。”
    满宝笑了笑道:“就是被唐大人找去问了几次话而已,虽然被换的针袋是我的,但又不是我害人,唯一和我有关系的徐雨也自尽了,此事算起来已经和我不多相干了。”
    “也是,”长豫想了想道:“这会儿他们查的应该是徐雨的同谋。但她的同谋有这么多人?”
    满宝没说话,明达也没说话,现在,这些事还轮不到她们来管,只是心中的确有些疑虑而已。
    徐雨的名单上有很多人,有她确定知道是同伙的人,不是很多,总共也才十二个人而已。
    其中有三个是曾经在一起学习过的,虽然中间她们有几年时间没见过面,当时年纪又小,但她记性一向好,所以记住了。
    其实她知道的一共有八个人,只是最后只活下了三个而已,其中有一个是净身后感染,没活两年。
    剩下的四个则是因为生病或其他原因没了。
    她进宫后一直带她的是一个叫毛姑姑的人,她是掖庭宫的一个管事姑姑,不过她身体很不好,就快要死了。
    而徐雨是她要培养起来接手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徐雨才在这两年内接触了很多人。
    这些人自然是同一伙的。
    还有人是不同伙的,徐雨能知道他们,一是因为她进宫时年纪小,很多人不防备她。
    但她又灵慧,她对于同类很敏感,因此感觉到了宫中有不少其他人的细作在。
    二则是因为毛姑姑。
    毛姑姑在宫中经营多年,当然也发现了其他细作,她不管那些人的背后是谁,只让徐雨记下来,以后若被查,可以想办法将人推出去给自己挡祸。
    只是毛姑姑千算万算,没算到徐雨会死在她之前,还把她给推出去了。
    毛姑姑被拖着放到椅子上,身上有不少的血迹。
    殷礼从外面走了进来,问唐鹤,“还不肯开口吗?”
    唐大人点头,“她文册上的家人也是假的。”
    殷礼低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她真正的家人未必还在,徐雨才进宫几年,收到的消息不都是假的吗?”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毛姑姑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
    唐鹤道:“徐雨的姑姑,徐姑姑被抓了,我想,对于幕后之人,她应该比你更了解吧?”
    毛姑姑虚弱的看着他不说话。
    唐大人慢条斯理的道:“徐雨有个弟弟,你应该知道吧?”
    “她弟弟在宫外的情况是先传到你手上,再由你告诉她的?”唐大人问道:“让我想一想,一开始他们是怎么骗她的?说她弟弟过得很好,给一位小公子当了书童,将来可以娶妻生子,或是赎身从良?”
    毛姑姑哑着声音道:“她弟弟被送到宫里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毛姑姑道:“前两年吧。”
    她道:“宫外每个月都会往宫里送消息,其中就夹有她弟弟的消息,但我又一次发现她在给人做内衫,还是男子的,我以为她是不知死活喜欢上了哪个侍卫或内侍,后来我悄悄的看,她没把内衫送出去,却不止一次的绕路到安福门外。”
    “我看到了许安,带着许安的任公公和我一合计,就发现他们有点儿像,我们自己猜出来他们是姐弟,宫外送进来的消息是假的。”
    唐大人问:“你们就没想过,你们家里人的消息也是假的?”
    一直不肯开口的毛姑姑摇了摇头后笑道:“我早没家人了,我们和徐雨许安不一样,我们进宫里来的时候就没亲人了,只是不听话会死得很快,后来是,我们做了太多的事儿,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低垂着头道:“大人,我本来就要死了的,您要杀就杀吧。”
    唐大人皱眉,“既然你都要死了,却为何一直不肯招认幕后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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