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的不愿意,那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后来王六娘渐渐长大,王枫估计也认为自己女儿需要一个兄弟帮扶,因此开始在家族之中挑选适合的孩子想要过继。
    别人不知道,但王瑞乐是知道的,她母亲曾经私底下与她说过,她这位大伯母贪心得很,既想要她父亲手里的东西,又不舍得儿子。
    因为他们二房没有分家,所以想着就算不过继,将来王枫手底下的人脉和资源也会是她两个儿子的。
    谁知道王枫会想从旁支里找个孩子过继?
    当时她父母都已经看了好几个男孩,还带着她一起看的,其实已经差不多选定了人,但就是这时候,崔氏终于松口愿意让王承过继。
    当时王承并不叫王承,是过继之后祖父和祖母直接给他改了名字,母亲说,这是祖父祖母在表达对伯父和伯母的不满,明明早就可以过继,他们愣是来回推拒了七年。
    他们要是硬气的一直推拒,那祖父祖母的怒气总会消除的,说不定还会心中敬佩他们喜爱心疼孩子,两样到底占了一样。
    可惜最后他们还是把王承给了他们家,却是要求父亲带着三哥王庚在身边培养。
    王瑞乐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光,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也是因为这个,她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日渐消沉的嗣弟。
    他才过继过来两年不到,她父亲便意外去世了,母亲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世,一下养父母都没了,亲生父母那边也回不去,因为过继的事和他们提的附加条件,王承一直与他们感情不睦。
    然后是祖父受不住打击去世,一下管着他们二房的人都没了。
    以前,王瑞乐不想他们亲生母子之间再生隔阂,知道崔氏不喜欢她和王承联系,所以自父母去世后她就很少再过问王承的事。
    但现在……
    她眼中闪着幽光,觉得大姐姐说的不错。
    而且,她也需要在娘家有个靠山的。
    王瑞乐心中有了决算,撩起车窗往外看,就看到远处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十几个人骑在马上呜呜的大叫着冲着他们这边过去……
    坐在一旁的唐夫人也听到了呼喝声,就凑过来往外看,就远远的看到周满他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不,不是冲着他们,因为他们很快在一块田地前勒住了马。
    他们的声音被风吹着飘了过来,“哎呀呀,它都跑到田里去了……”
    “你们箭术也太差了。”
    “说得好像你能射中一样,你不也射偏了吗?”
    “别吵了,它都跑没影了,我们走吧,上山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呢?”
    于是五人便要打转马头离开,唐夫人就探出头去扬声叫道:“此时禁止春猎你们不知道吗?”
    满宝他们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见是唐夫人便松了一口气,纷纷骑马过来打招呼,“学嫂,你这是要回京了?”
    唐夫人下了车,挥手扇了扇路上不太好闻的气味后道:“怎么在官道边跑马?”
    满宝就指了远处道:“不是官道,我们在那座山脚下跑的,那里有一大片草坪,树木稀稀落落的,可以纵情跑,不过我们看到了一只灰兔子,可肥了,就是让它给跑了。”
    唐夫人就和他们过去。
    护卫们在一棵树底下摊开了席子,上面还摆着瓜果点心,显然他们之前在这里吃东西。
    唐夫人就让王瑞乐坐下,他们不急着回京城。
    “你们倒是惬意,”唐夫人坐在席子边上,深沉的叹出一口气道:“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好,没有家累,想跑马就跑马,想野炊便野炊,就是晚上在此露营,明天回去撒撒娇,事情也就过去了。”
    满宝一脸的不解,“您现在也可以呀。”
    “现在不可以,”唐夫人道:“我都出来三天了,家里还有孩子呢,哪儿能在外久留?”
    她叹息道:“最多在此再歇息半日,午后就得回去了。”
    满宝就一脸同情。
    唐夫人瞥了她一眼,“不必同情我,你也快了。”
    满宝立即道:“那不会,便是我将来成亲了,只要休沐,我要是喜欢,肯定也能来跑马野炊的,是不是?”
    她扭头问白善。
    白善点头,“是。”
    唐夫人就似笑非笑,与她道:“那我们且看将来。”
    不必等很久,他们收假回去,白善就开始去吏部候官,当天去,当天就分配到了翰林院,可御前行走。
    就是刘焕还多等了两天才候到一个去工部的九品官职,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有些人可能要等上半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等到官职,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在京城租房子等候。
    第2457章 朕不能知道吗
    一大早,满宝便穿好了官服准备出门,到前院时就见白善也穿戴好了等着她。
    她小跑着上前,扬起笑脸问:“你怎么这么快?等我很久了吗?”
    白善摇头笑道:“也才来一会儿。”
    一旁的白二郎不耐烦的提醒道:“赶紧的吧,我进宫要迟了。”
    三人这才上车。
    昨天下午才回的家,连着玩了几天,满宝还有点儿累,因此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就有些打盹。
    到了皇城,白善先下车,然后车继续将满宝和白二郎送到宫门口。
    满宝是要去上大朝会,白二郎则要去崇文馆上学。
    他还有点儿忧伤,沉浸在以后两个小伙伴都能够每天出宫回家,还能每天逛街玩耍的,而他却要被关在宫中的悲痛之中。
    满宝安慰他,“别伤心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考试了,你还是抓紧时间读书吧,这次要是考过了,那冬天你就不用进宫读书了,可要是考不过,你和明达成亲后,可能还要继续给太子做伴读。”
    这个设想有点儿可怕,白二郎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满宝继续道:“你要是一直考不中,陛下说不定会让你一直在宫中伴读,正好明达还能留在京城。你想想,过个五六年你要是还没考中,那你就要和你儿子一起继续读书了。”
    白二郎听得一愣一愣的,回到崇文馆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殷或忍不住看他,“你怎么了?”
    怎么才一进宫就失魂落魄的?
    白二郎捂着胸口道:“太可怕了……”
    殷或满眼的问号,什么可怕?
    满宝不知道自己吓唬住了白二郎,一路去了大殿参加大朝会,然后就回太医院办公。
    皇帝已经让人给他们寻找他们需要的各个年龄段的试验者,要是合适,下个月可能又要开始试验了,等得到了这一次试验结果,要是良好,那就等翻过年就可以开始在外接种牛痘了。
    因为看试验结果,他们是要时间等待的。
    而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就看着王家是怎么一步一步收拾马家的。
    当然,这件事明面上并没有闹得很大,可私底下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
    不巧,白善进了翰林院后,每日都要到宫中听宣,干的是给皇帝分折子,记录诏书之类的活儿。
    于是他知道御史台派了人去代州调查刺史失职之事,确定确有此事后将他左迁为蕲州司马,一下掉了两阶。
    这一位是马宏中的叔父,算是他们马氏一族目前最有出息的人,从司马到刺史,他花费了八年的时间。
    降职的圣旨是白善草拟的,然后送到了门下省审核,从门下省出来,白善就溜溜达达的绕了一条路过太医院回去。
    满宝正要去后宫问诊,看到他就抬手打招呼,好奇的问,“你怎么走这边来了?”
    “正要回太极殿,”白善冲她乐,忍不住现在与她分享,“王家的事,崔家下场了。”
    因为马刺史的过错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是跟附近两州争地盘抢人嘛,还有些失职的事情,为政严苛了些,但他的严苛也是在法律范围之内的,只是对治下的军民不是那么友好。
    但严肃的管理也未必就是不好的。
    以皇帝素来宽和的态度,他多半是申饬一番,让对方改过就行了,“陛下提起这事时,李左散骑就说代州原为边关,那边民风彪悍,本就该宽容待之,这样才能收服民众,使军民顺心,但马刺史反其道而行之,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来,但时间一长,只怕民生怨气,到时候再遇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军民易生反心。”
    和以前的帝王不同,同样是造反出身的皇帝并不会将造反的人一杆子打死,尤其是参与造反的普通百姓。
    他认为,军民造反只有两种,一种是受人蛊惑挟裹,不得不造反,此一种,该问罪为首之人,此人罪大恶极!
    一种则是活不下去后不得不造反求一生路,此一种,皇帝及地方官员为首罪,该查明原委,下罪己诏。
    所以说到百姓造反,皇帝是不会一味的指责这些人愚蠢有反心,而是认真的思考起来,片刻后觉得左散骑说得有理,于是决定将马刺史调离代州,既然他行事严苛,那就应该放到富裕的地方去,比如江南一带难以掌控,私底下各种违法犯罪活动频发却又不揭开的地方。
    “正巧楚州刺史因贪污被问罪,所以陛下提议将他放过去,但李左散骑说楚州临近扬州,本来江南一带的盐税就有异常,好容易腾出一个位置来,不该这样胡乱许人,最后挑来挑去,就挑中了蕲州,而且还从刺史降为司马了。”
    满宝虚心请教:“这位李左散骑……”
    “是崔家婿。”
    朝中十个官员里就有五个或直接或间接的和崔氏有姻亲关系,白善道:“崔家既然出手了,这事儿很容易就完了,你要不要去告诉学嫂一声?近来还是少出门为宜。”
    这时候还是安静些好。
    满宝连连点头,“等下衙我就去找学嫂。”
    白善便回去当差了。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起居郎的隔壁,俩人一左一右的坐着,一个是记录皇帝的言行,一个则是竖着耳朵听皇帝与人论政,偶尔他要上去起草诏书,还要去给皇帝找他找不到的折子,还有可能被皇帝点名问政,真的是比上课可累太多了,走一下神都不行。
    初入职场的白秘书,哦,不,是白行走,他很不适应。
    可在魏知等人的眼中,白善他却是适应性极强,却表现优秀,才几天时间他就能接住皇帝的问话,就算有时候回答得很不好,但至少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且言之有度不是?
    魏知表示很满意。
    皇帝也很满意,最近很喜欢和他说话,于是等大臣们都退下去了,皇帝就留下白善,问他道:“朕怎么觉得最近弹劾代州刺史的折子有些多?李蒙这厮的处理也严苛了些,外面是不是有些朕不知道的事?”
    白善没想到皇帝会问他这样的事,这……不算政务吧?
    于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皇帝,皇帝听不见他回答,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此时却不由扭头看向他,“怎么,有什么是朕不能知道的吗?”
    第2458章 感同身受二
    “这倒不是,”白善不是满宝,没有和皇帝说八卦的经验,因此他一脸纠结,好一会儿才决定实话实说,“陛下,这是人家的私事,我等不好背后说人吧?”
    皇帝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被人婉拒,于是精神一振,更感兴趣了,立即道:“怎么是私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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