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道:我会写
    父亲是深而广的大海,澎湃汪洋承载万物,而我是一条小渠,缓缓流过山间,滋润两岸田野。
    赵冲融目光怔住,扭头看向沈渠。
    冲融二字是浺瀜的简写,意为深而广。沈渠说父亲是深而广的大海,是不是意味着他悦纳了他这十八年错误的付出?
    沈渠回以清许的目光。
    他的父亲是赵蔚洋,是埋在青山绿水间的铁骨,是赵冲融,是中国基建事业的伟大工程师,而他将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春风化雨护苗。
    沈渠道:我中学的路上,每天会走过一座定风桥,上面刻着设计师的名字,他叫赵冲融。
    谢谢你为我建桥。
    赵冲融不可置信地抱了抱沈渠,闭了闭眼,将苦涩和感动狠狠收敛于眼眶。
    他记得这句话,是他给段凯十八岁的生日祝福。
    桥梁不仅是他的终生事业,也是赵蔚洋对他的期望。
    他苦口婆心,希望段凯有朝一日能理解,儿子,我也在为你建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沈渠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看到了,也理解了。
    赵冲融不知道说什么好,冥思苦想了半晌,问沈渠:你喜欢模型吗?
    沈渠弯了弯眼睛:我很喜欢。
    赵冲融:我给你重新做十八个
    沈渠一惊:这会不会太耽误工作了?
    赵冲融:不会。
    说话间,陆轻璧拿着一沓纸钱过来。
    沈渠给赵蔚洋上了香,一起绕着坟包撒了纸钱,确保香烛火星湮灭之后,才下山离开,等高考之后,再来规划修葺之事。
    陆轻璧暗暗朝沈渠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沈教授。
    他老婆好会安慰人,赵冲融的情绪完全不同了啊。
    陆轻璧揽住沈渠:我也要被哄哄。
    沈渠:你怎么了?
    陆轻璧伸出小拇指:我被苇草割伤了。
    沈渠低头一看,浅得就差连疤都消了。
    他板起脸吹了一下:好了。
    陆轻璧满意地收回手指,好甜哦。
    晚上在这边过夜,听说赵家儿子被人换了,老乡们过来看了一轮又一轮。
    连连感叹:这一看就是亲儿子!
    我就说以前那个怎么会是阿海儿子,阿海家都是有礼貌有文化的!
    这娃长得太好了!祖坟冒青烟了。
    沈渠不怕被人看,他习惯了上课几百道视线,陆轻璧脸皮就更厚了,老乡夸一句,他在旁边接一句。
    老乡:听说学习跟浺瀜一样好。
    陆轻璧:那可不,我们校长的心肝宝贝。
    老乡:以后说媒的踏破门槛。
    陆轻璧:对啊,愁死我了。
    沈渠拉了拉陆轻璧的手腕,你适合而止。
    然而并抵挡不住乡亲们的热情,赵家两兄弟远近闻名,再加上青出于蓝的沈渠,跟古代看状元衣锦还乡似的。
    边看还要边夸沈渠和陆轻璧大方,以前那个假少爷,看一眼他就冲你翻白眼。
    陆轻璧热情地唠嗑了两小时,沈渠觉得他就差自己的三年教授经历一块秃噜出去。
    到了临睡前,风光无限的陆轻璧又可怜兮兮地挡着门:陪我睡觉。
    沈渠:昨晚不是好好的?
    那不一样。陆轻璧一脸反省,我今天太放肆了,我怕你爸今晚到梦里打我,你没睡我旁边给我求情,我不踏实。
    沈渠看了看他的手:你现在更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珍爱生命,请勿模仿)
    第39章
    陆轻璧最终还是不要脸地进来了,抱着老婆睡了一晚,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沈渠从陆轻璧的怀抱中挣扎起来,看见时间也是一惊,连忙把陆轻璧推起来。
    你不是说偷偷地来偷偷地走?
    陆轻璧还没清醒:我干嘛偷偷的,我明媒正娶。
    沈渠:醒了吗?
    陆轻璧在枕头上蹭了两下脸颊,头发凌乱地坐起来:醒了。
    大冬天和老婆一个被窝真的舍不得起来。
    沈渠穿好衣服,看见窗台上都结了一层冰霜,今天比昨天更冷。
    他先出门看了看,发现二层都没人,楼下有许多人喧闹的声音,好像是一群人在跟赵冲融说话。
    洗漱完毕,两人下楼,发现是邻居邀请赵冲融一家一起吃饭。家里米面油什么都没有,赵冲融和段悦本打算等沈渠醒来一起去饭馆吃。
    但是这两孩子可能昨天太累,一直没醒。
    赵冲融想叫醒他们,段悦不让,说平时学习就很辛苦,周日爬山扫墓,周末当然要睡懒觉。
    段悦又坚持要和孩子一起吃早餐,一等就是两小时,她在小院子的花坛清理枯草,我觉得小渠挺喜欢这里,该备的东西还是要备齐,一年来玩几天,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大不了每次走的时候把没用完的东西送给左邻右舍。
    赵冲融没有提醒段悦,以前是她说什么都不要买,屋子本来就小,油盐酱醋看着拥挤。
    段悦拔着杂草,我也挺喜欢这里。
    毕竟是赵蔚洋跟她描绘过的家乡,赵蔚洋还说他想回老家办婚礼。
    不过因为段凯不喜欢,每次来都诸多抱怨,弄得段悦跟着心烦起来,总觉得这里不是舒适自在之处。
    原来不是家乡的错,是人不对。
    和沈渠呆在这栋小楼,段悦只觉得温馨有趣,恨不得马上买全所有厨房用品,亲自给儿子下厨。
    从前她把目光都放在段凯身上,忽略了许多风景。
    爱也可以是充盈而温暖的,你通过孩子的目光,看到了更多美妙的微景。
    有邻居来了,段悦也会努力地听清他们夹杂本地话的普通话,笑着回应,就像昨晚的陆轻璧。
    段悦几乎肯定陆轻璧跟很多人都鸡同鸭讲了,看赵冲融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
    但是陆轻璧热情大方,人家说什么他都一脸专注,沈渠回答不上来的话他都主动接过去插科打诨,宾主尽欢。
    段悦注意到,每次沈渠一难过,陆轻璧就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逗他,沈渠虽然会无可奈何地瞪他,却很吃这套。
    段悦现在最怕见到的人就是霍美合,恨不得回去掐死商场里的自己。
    两孩子终于下来,赵冲融耐不住堂亲的热情,带着一大两小去他家蹭饭。
    下午,一行人坐飞机回s市,一切回到正轨。
    陆轻璧数了数日子,有点发愁,该到四大沙雕攻聚会的时间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只要完成四大沙雕攻的任务,就会分发奖励。
    陆轻璧有预感这个奖励会让他找到作者。
    趁作者最近在看陆砜年和程端雪的直播没空写番外,他赶紧把人找出来,免得作者又动笔了。
    陆轻璧先给段颍打了个电话。
    有个不错的农家乐,要去玩玩吗?
    段颍:行啊。
    陆轻璧:你有秘书吗?男的女的?
    段颍:有男有女。
    陆轻璧:男秘书一块带上,就这么说定了。
    段颍:
    陆轻璧:要年轻的,能玩到一块去。
    段颍:好。
    陆轻璧挂断电话对沈渠道:看,财团掌舵是霸总界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混血有点难找,毕竟他没上什么国际学校。非要找人凑数也不是没有,主要想着跟楚芫比较熟,容易走流程。
    沈渠撑着下巴:那我们现在要不要联系霍诩?
    楚芫旅游都回来了,霍诩在国外出差有一段时间没音信了。
    沈渠:他不会真听你的,现在躺在医院养伤吧?
    陆轻璧:姓霍的不是说我造谣吗?
    楚芫把霍诩的回复截图给沈渠,问沈渠怎么看。
    陆轻璧一眼看见上面不要信谣四个字。
    沈渠也摸不准,便告诉楚芫: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霍诩看着也是正常一个人,应该不会被陆轻璧和原耽砖家带跑。
    霍诩的输血反应很大,在私人医院昏沉了一天,才能不露破绽地给楚芫打电话。
    铃声响了三下就接起来了,隔着千万重山,声音如在耳旁。
    你没事吧?楚芫急急地问。
    没有。
    霍诩:我为我的鲁莽不察而懊悔。
    楚芫:都好了。你不用派这么多医生过来。
    这几天楚芫一头雾水地被好几拨医生问诊,各大洲的面孔都有,他们无一不像查看古董一样托着他的手腕,小心的样子让楚芫失笑。
    最后给出的意见和那位医学大拿也差不多,慢慢复健,再练一两年能逐渐恢复巅峰。
    但是楚芫现在的心态不一样了,好像一下子过了炫技的时期,他画画之前会更多地思考,他对目前自己的两个雪地作品也较为满意。
    霍诩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因为伤口流了太多血,那一处很难愈合,像是枯萎了一样。
    他用左手拿着手机,听着楚芫的声音,张了张口:痛吗?
    楚芫:一开始是有些,伤口愈合了就好了。
    霍诩按了按自己的伤口,眼里闪现某种痛色:对不起。
    楚芫道:你没有错,霍诩。
    他爱的是霍诩,又不是他妈,他妈妈做什么事只能让他愤怒,和霍诩分手才会让他难过。
    霍诩稳了稳心神,我帮你向法庭提起控告,国际刑警会抓捕丝塔茜。
    楚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丝塔茜是霍诩母亲的名字。
    楚芫:没有证据的。
    霍诩:有人证,还有她亲口承认的录音。
    楚芫问道:她以后还会威胁我吗?
    霍诩:我绝不可能让你再受伤害。
    不说他派黑客监听丝塔茜的一举一动,经过那件事后,丝塔茜下手狠,但也十分干脆,他们既然断绝关系,以后霍诩对她而言就是永不相见的陌生人。
    楚芫便道:那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想再提。
    霍诩所说的录音,肯定发生于他们母子之间,楚芫觉得拿着这样一份录音控告,会让霍诩彻底得罪母亲那一方,变成很多人的笑话。
    霍诩:你不用顾忌我。
    楚芫:我是认真的。他收到了霍诩的医药费补偿,思索了会儿还是收下了。
    两人说完,好像就没有话题了,但是谁也没挂断电话,只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在护士进来之后,霍诩找了个开会的借口挂断电话。
    楚芫重开了花店,在店里竖了一块画板,心情好就去画两笔,画了花和树,光和影,人物却一直空着。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沈渠走进来,不太好意思地问:你元旦想不想去山里写生?
    改造节目组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区,下山得五个小时,周围还都是小村落。交通不便使这里的年轻人都外出谋生,许多房子都空了,只有老人留守,地里也荒废了,村长便与改造节目签合同,将无人耕作的田地给艺人种。
    楚芫:好啊。
    开花店久了生活单调,楚芫去哪儿走走都愿意。
    沈渠:你还可以带一个朋友。
    楚芫看着沈渠。
    沈渠也看着楚芫。
    咳咳。楚芫率先打破僵局,你们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朋友?
    沈渠:好。
    楚芫状若无意道:我去写生,有没有英俊不凡五官深邃的模特?
    沈渠想了想:陆轻璧?
    楚芫死亡凝视: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沈渠强调:是客观事实。
    也行。楚芫点点头,我要画脱光衣服的,一件都不许留。提前致谢八块腹肌的陆先生为艺术献身。
    沈渠:你怎么知道他有八块?
    我给你找其他人。
    回到车上,陆轻璧问沈渠答应了没,沈渠照实一说,还加了一句:不准你为艺术献身。
    陆轻璧看着沈渠的表情,乐了:不然老婆你也去学几天画画。
    脸皮薄的沈教授被楚芫噎着了,陆轻璧连忙替他找回场子。
    他打给了霍诩:霍总,养伤呢?
    霍诩沉默了三秒,不太信任他:没有。
    陆轻璧:哦,那赶紧回来交接A城那块地。
    霍诩想想这块好不容易拿到的地,感觉伤口更疼了:还要再一个星期。
    至少得等他穿着西装时看不出右手有伤再回去。
    陆轻璧啧了一声:那有点遗憾,我们刚刚约好要去山里看风景。楚芫想要一个裸|模写生,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啊,我忘了还有一个段颍,他好像也特别符合,英俊又单身,荤素不忌,情人不断,四个人凑一桌够了,不打扰霍总开会了。
    陆轻璧毫无心理负担地抹黑段颍。
    等等!霍诩阻止陆轻璧挂电话,地址是?
    陆轻璧:你不是没空吗?
    霍诩:刚刚有了。
    待会儿发你。陆轻璧挑眉看着沈渠,齐了。
    沈渠:还挺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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