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姜斐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吃力站起,却一次次的失败,轻声呢喃。
    洛时最终还是放弃了,倒在地上,呼吸急促:“你的确该喜欢谢迟……”他低语,“我不过就是个残废而已。”
    姜斐看着他头顶-50的好感度,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谢迟。”
    孩子爹有什么可喜欢的?美少年不香吗?
    洛时身体一僵,直直盯着她。
    姜斐上前,再次扶着他的手臂,抿了抿唇看着他:“可我是谢迟的未婚妻,这是爷爷的遗愿。”
    洛时眼神的光沉了沉,注视她足有五秒钟。
    下秒,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为了这场戏,他特意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甚至用冷水浸泡了许久左腿。可眼下不只是膝盖酸疼,连左腿脚踝截肢的地方也像磨断了肢体似的,从骨子里钻出来阵阵拉扯的疼痛。
    疼得他牙齿止不住的轻颤。
    超出了他的预期。
    “洛时?”姜斐低低唤着他。
    洛时却只感觉这个声音响在很遥远的地方,越来越远。
    “洛时?”姜斐看了眼他的腿,伸手就要碰。
    “你敢……”洛时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牙齿因为不着力虚颤着,头顶的好感度乱得惊人。
    姜斐看着他,这张脸,实在引人想采撷。
    下一秒她伸出手来,将手侧递到他嘴边。
    洛时几乎立刻咬了上来,就像忍耐疼痛久了,突然有了个支点分担痛苦一样,很快尝到了血腥味。
    姜斐只细微地皱了皱眉,这点疼,和修法术受的苦、五脏六腑被弑神酒腐烂的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只手,就要探向洛时的腿。
    洛时再次挣扎起来。
    姜斐忙道,眼眶一湿:“我不碰它。”
    说着,她只是像过去几天的雷雨夜一样,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小腿,掌心传来阵阵温热,舒缓了因为寒冷带来的痉挛。
    洛时咬着她手的牙齿一顿,力气逐渐轻了些,牙齿轻轻颤抖着,看着身边忙碌的女人,心跳凝滞了下。
    蠢得要命的女人。
    用自己的手掌让他咬,蠢。
    没看出他只是在演戏,蠢。
    还有眼角流下的那滴泪,更蠢。
    可是……
    “很快就没事了。”姜斐抬头,宽慰地看着洛时,努力的弯出一抹笑,那滴泪仍挂在脸颊上。
    洛时一滞。
    腿疼好像远了,他直直盯着她。
    那滴泪,就像硫酸,滴在他的心脏,腐蚀了血肉,甚至还冒着白烟。
    就像洛菀曾经为谢迟哭过的那样。
    姜斐,在为他的痛苦哭。
    洛时松了口,她的手侧多了个带血的齿痕,他的目光飞快从那排血痕上一扫而过。
    姜斐收回手,没有在意伤口,只随意蹭了蹭沁出来的血珠,上前扶着他。
    这一次洛时没有拒绝,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上,低头没有看她:“出去。”
    语气没有之前演戏的故作纯良,反而带着些阴鸷,听的人心中发寒。
    这是真正的他?
    姜斐看他一眼:“你好好休息。”
    说完,目光飞快从他的头顶一扫而过,转身走出门去。
    洛时好感度加了20.
    -30了。
    ……
    洛时离开了。
    姜斐是在第二天一早才知道的。
    至于去了哪里,姜斐也懒得问。
    他这种人,达不到目的绝对不会放弃,自然还会回来。
    他离开的这几天,天气倒是很晴朗,万里无云的。
    第六天。
    温意舒来了电话相约。
    约定的那天,天气有些阴沉。
    温意舒像是刚从公司赶过来,还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的温和多了几分严肃。
    唇角的笑依旧完美的恰到好处,见到她来,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姜斐坐进车内,才看向他:“去哪儿?”
    温意舒笑望着她,今天的她穿着二人初见的那条白裙子,微卷的黑发全都耷在左肩:“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喝美酒,赏美景?”
    “只记得我说的这两样吗?”姜斐看着他眨了眨眼。
    温意舒一顿,他自然还记得,她说,她喜欢的,还有不笑时候的他,因为真实。
    “斐斐难道不相信,我现在是真的高兴?”他反问。
    姜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笑了出来:“你高兴吗?”
    和不喜欢的人相处,会高兴才怪。
    果然,温意舒没有回应,只缓缓垂眸,余光扫过她的手:“受伤了?”
    姜斐看了眼手侧的齿痕:“嗯,被狗咬了一口。”
    温意舒看着那明显是人的牙齿的痕迹,眼中笑意真诚了些:“那可要记得打狂犬疫苗。”
    姜斐朝他凑近了些。
    “怎么?”温意舒清咳一声,恢复如常。
    “没什么,”姜斐摇摇头,促狭地笑,“只是在想,原来温哥哥也有腹黑的一面啊。”
    温意舒睫毛微顿,没有应声。
    二人一路上倒也安静。
    温意舒带姜斐去的,是一栋高层酒店的顶层。
    四周都是用玻璃造的,头顶的天窗都是一个弧形的玻璃,能隐隐望见这个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城市,高楼丛立,熠熠生辉。
    这也是姜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这个世界。
    远处是空濛的山,近处是繁华的都市。
    这里的人显然认识温意舒,不过片刻,就有人送来了几瓶美酒,醒酒器里微微摇晃一下,就已经闻到了醉人的酒香。
    姜斐眼睛一亮。
    “晚上,这里是最好的观星地点,”温意舒看着她笑道,“虽然锦城雨季多,但星星却很美。”
    姜斐抬头看了眼天空,不懂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却还是附和着点点头,而后从身后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温意舒。
    温意舒不解:“这是……”
    “礼尚往来。”姜斐抬头,看了眼四周,眨了眨眼道,“其实是顺手从楼下休闲区拿的。我喝酒不爱说话,你就自己在一旁看书吧。”
    温意舒头顶的好感度动了动。
    姜斐笑的越发灿烂,走到一旁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温意舒会弹琴、击剑、骑马、打高尔夫,甚至商业上也极有天赋,但如果说他最依赖什么,只有看书。
    或者说,看文字。
    当年,他被温父关禁闭的时候,别墅阁楼的杂物间,只有一个半米见方的天窗。
    他幽闭空间恐惧症发作,整个人处于极端的痛苦与幻觉中,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在那个小空间里,只有几本蒙尘的书,甚至包括一本工具书。
    白天,他逼着自己去看一个个文字,晚上,再逼着自己将那些文字一个个的背出来。
    熬过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见到了房门打开的天光。
    从此,文字,成了他逃避的庇护,也是他难得享受自我的一段时光。
    温意舒看着懒懒拿着酒杯的姜斐,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散淡,似乎什么都看在眼中,却什么都不在意。
    连带着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姜斐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迎上他的目光,也只微微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不加掩饰的笑,还有带着慵懒的肆意,半眯的双眼还带着些勾人的媚。
    和平时的她有些不同。
    似乎这才是她。
    在他毫不掩饰的展露?
    莫名的,心情也随之开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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