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显然也看见了他,瞥了一眼远处缓缓靠近的身影,侧身沉着脸对前几天相亲的人道:我幺儿只烧伤了手和脸。
    只烧伤了手和脸,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现在跟我说清楚。
    脸颊烧伤了一点,只是手
    手怎么了?
    手烧的时间有点久,五指粘在一起了,医生说要做分离手术,要贴人造皮,以后要按时吃药。
    见对方变了脸,二伯又急急的解释道:医生说,像这种小面积的烧伤,只要以后保养的好,对生活没影响的。
    那也不行。
    你进去看一下吧,看一下再做退婚的决定也不迟。
    不去了,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直接退,当初也就只见一面,什么感情都没有。
    一定要退吗?
    必须要退。
    你们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他伤成这样,将来万一有后遗症,你去问问,看谁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将话撂下,他们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伯站在原地,原本还有几根黑色的头发,彻底变成了银白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喃喃自语道:是啊!谁愿意呢?
    我愿意。
    二伯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答话的人。
    是裴珉。
    他在走廊边听了好一阵,护士等的不耐烦先走了,这会儿他只得自己推着轮椅急急的来了。
    我愿意,我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二伯叹了一口气:你刚刚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他的脸被烧伤了,手也被烧伤了。
    迟疑了片刻,他又道:而且事情我隐瞒了一点,他的手其实伤的很厉害,有一只没问题,有一只烧伤了,可能对以后的生活会有影响,你也不介意吗?
    裴珉什么也没想,毫不犹豫道:不介意。
    年轻人,想好再回答,不要这么快就下决定。
    我想好了,我想的很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是烧伤了,还是烧残了,我都要。裴珉说的话铿锵有力,仿佛在发誓,没有半点犹豫。
    二伯审视着他,裴珉也勇敢的和他对视着,目光没有丝毫的闪烁。
    仿佛中,他看见二伯的唇角勾了一下,仿佛是在笑。
    去吧,你去病房里看看他吧。
    好。裴珉推着轮椅去了病房,有人躺在病床上,脸上蒙满了纱布,看不见脸,只看见紧闭着的眼睛,他带着氧气罩,隐约能看到氧气罩下苍白的唇。
    裴珉做好了一切准备,看到这一切,其实却还是忍不住双目发酸。
    他想去握他被窝下的手,可是想起二伯的话又不敢乱动,只能用力抓着被角,哽咽道: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你的伤害
    你在干嘛?身后有熟悉到仿佛刻进骨头的声音响起:你抱着别人干什么?
    裴珉一愣,红着眼睛,猛的抬头,看见了站在身前安然无恙的江白帆。
    怎么还哭了?江白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一愣。
    你你,你的脸裴珉站起身,仔细的打量着他。
    江白帆的脸并没有被毁容,只是脸颊处被火撩了几个小小的泡,大概几天的时间就能痊愈。
    裴珉回过神来,摸了摸江白帆的脸,看一下站在门边的二伯,下意识的问道:江太爷,帆帆的脸
    咳。二伯轻哼了一声,不自然道:叫二伯。
    啊?裴珉一愣。
    江白帆却是迅速反应过来,用手肘撞了撞裴珉道:让你叫就叫,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他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二伯既然同意了,那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裴珉也反应过来,恭敬地喊道:二伯,二伯。
    二伯点头应下了,转头往外走去,临走时他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希望你能做到。
    裴珉郑重其事保证道:我能做到。
    我让你叫我二伯,不是说我就同意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不满意的话,我随时会出手阻拦。
    裴珉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伯拄着拐杖走了,步伐不再沉重,依旧冷漠的脸上挂上了释然。
    江白帆很奇怪他们的对话。
    你说了什么?
    你猜?
    我猜不到。
    那就不猜了,你只要知道,只要我再努力一把,以后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嗯,好。江白帆连日来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你的手严重吗?我看看你的手。
    裴珉看了看他的脸,把目光向下移又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有一只安然无恙,另外一只却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不见里面,知道伤势到底怎么样,但是看着上面渗出的血迹,应该不会太好。
    裴珉摸了摸他的手,小声道:没关系,不要太难过,我以后当你的手。
    什么?我难过什么?江白帆一头雾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裴珉,后知后觉道:你的脚怎么了?
    伤了。
    江白帆一愣,蹲下身子,轻声道:严重吗?
    裴珉摇头,不严重,只是缝了十几针。
    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不能,站起来伤口就裂了。
    江白帆脸垮了,一副心疼的要哭出来的模样。
    没关系啊!裴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我的手就是你的手,你的脚也是我的脚。
    你的手就是我的手?江白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给我推轮椅,我给你喂饭,给你洗脸,给你梳头,照顾你。
    江白帆眨了眨眼睛,歪头道:虽然我想要你给我喂饭,但是我伤的是左手,还不至于要喂饭啦,而且医生说了,后天就能跟我解开纱布了,伤的又不严重,哪里用得着你给我梳头洗脸。
    不严重?二伯不是说裴珉一愣。
    说什么?
    裴珉愣了愣,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二伯,知道这是他的良苦用心。
    他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
    伸手抱过江白帆的腰,声音很小,感觉格外的坚定,我爱你!
    我也是。
    裴珉伸手虚抚过江白帆脸上的小伤,轻声道:还好你没事,昨天真的快要把我吓死了。
    这不是幸好有你吗?
    江白帆蹭了蹭他的手掌,小声嘀咕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想我吗?
    想,好想好想。裴珉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从眉眼到嘴唇,从嘴唇到下颚,一寸一寸的慢慢看过,像是恨不得把这几天没看到的时光全部补回来。
    我也是,做梦都梦到你了。江白帆将脸全部贴在他的掌心,感受着他的温度,闭着眼睛道:你摸摸看,我想你都想瘦了。
    是瘦了。
    你呢?你呢?江白帆用无恙的那只手摸了摸裴珉的腰腹,突然皱眉道:你也瘦了呢?
    我还好。裴珉掀开腰间的衣服,勾唇浅笑道:我的八块腹肌还在。
    江白帆瞥了一眼,刹时红了脸,盯着那排腹肌有些移不开眼,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滚,小声道:明明只有六块。
    还有两块在裤子下面。裴珉戳了戳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脸,摸着裤腰哑声道:要看吗?
    要。江白帆点头,看着大开了窗户,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猛的抓住了裴珉的手,将衣服拉下来,把那几块腹肌遮得严严实实。
    不在这里看。
    为什么?
    万一给别人看去了呢?江白帆特别小心眼道:不能给别人看去了,只能悄悄给我看。
    好,只给你看,我们回去以后不悄悄的看,要光明正大的看,脱光了看都行。
    江白帆老脸通红: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个老色批。
    只色你。
    咦?聊着聊着,江白帆突然发现前面的对话有些耳熟,他很奇怪道:关于是几块腹肌这问题,咱们以前是不是说过?
    是。裴珉笑道:我当时还让你摸来着,可是你没胆。
    江白帆眯眼看着他:老实说,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对我就有心思了?
    对啊!我那个时候就对你动心思了。
    江白帆弯了弯唇角,忍不住有些想笑,心情一片大好。
    你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一样,你那个时候冷冰冰的,话还少,特别难相处。
    裴珉犹豫道:那你喜欢那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那个时候的他不爱说话,不爱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可是谁天生就是这样冷漠孤僻呢?
    裴珉也不是,他只不过把所有的微笑和话语,都留给了江白帆一个人。
    这赤/裸裸的偏爱,大概就是人们眼中爱情的模样。
    江白帆抵上了他的额头,两人呼吸交融靠的极近。
    他道:都喜欢啊,只要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包括话多的,话少的,不爱笑的,爱笑的,从前的、现在的、或者未来的
    或许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
    时间早上7:30,太阳出来了,冲破了一切的黑暗,把光明和温暖洒向人间。
    江白帆站起身,就没有包纱布的那只手推上了他的轮椅。
    我们出去看看吧,我被关在祠堂好几天,都快要闷坏了。
    好。
    医院的窗外有几个四季开花的树,淡雅的白花随风飘落,缓缓落在树下两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务的少年身上。
    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依偎在他身边,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连影子都连在了一块,他们躲在花树下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独有的空间。
    一个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路过,无意间看见这一幕,歪头懵懂着晃着妈妈的手道:两个男生怎么在一起?
    妈妈遮住他的眼睛,看着树荫下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轻笑道:宝宝乖!不是两个男生在一起,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哦。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晚点补个甜甜的番外^_^宝贝们!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预收吧!你不收他不收,可怜的作者何时才能攒够预收开新文啊!
    球球啦,不收我就哭给你看,嘤嘤嘤嘤嘤嘤
    第60章 番外一
    两个病号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裴珉的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江白帆的手也结上痂,快要长新肉了。
    暑假过完眼看就要开学了,两人没再回老家,而是回了春溪路的住处。
    在医院住了十几天了,回了这里才感觉家有多舒适,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江白帆才爬起床,脑袋还没清醒呢,就闻到了一股烧糊的味道,他对这味道已经有些阴影了,因为自己前段时间就差点丧命于此。
    心口咯噔了一下,立马翻起身,出了客厅透过玻璃门,看到厨房煤气灶上亮起一道火光。
    江白帆吓了一跳,快步走进去才发现,是裴珉系着围裙在做早餐。
    裴珉从来没有动手做过菜,以前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江白帆当主厨,他当个助手。
    这一次因为江白帆伤了手,裴珉竟然主动的开始做菜。
    你在做什么?江白帆问。
    我想煎个鸡蛋夹在面包里给你做个三明治,不过好像煎的不怎么样。裴珉看着锅里煎得焦黑的失败案例,笑得有些勉强。
    闻着厨房里浓郁的烧焦味道,江白帆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你
    怎么了?
    江白帆哭笑不得道:你的眉毛怎么了?
    刚刚不知道是天然气开大了,还是油放多了,锅里起了火,火星把裴珉的半边眉毛都给烧焦了。
    裴珉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瞅了一眼镜子,讪讪道:很丑吗?
    不丑。江白帆摇头:就你的五官别说烧一点眉毛,就算没有眉毛也好看。
    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爱情的滤镜太严重,裴珉在他眼里怎么样都好看,就算烧没了半边眉毛也照样好看。
    裴珉放下心来:不丑就行。
    说完又继续拿起锅铲,把刚刚烧糊的蛋给倒掉之后,洗完锅子又准备煎鸡蛋。
    江白帆看着他略生疏的动作,拿过他手里的铲子道:你让开,我来。
    不要,你的手还没好。
    裴珉站在那里,目光掠过江白帆手腕上长出的粉粉的新嫩肉,一把夺过锅铲小声道:而且我要学会做,不能老让你做饭给我吃。
    不用勉强的,谁做饭不一样,我做就可以了。
    不可以。裴珉倔犟道:我想要照顾你,而不是让你一直照顾我。我再试一次,这个鸡蛋我一定会煎好的,你先出去洗脸刷牙,等会儿我叫你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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