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似乎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依旧波涛汹涌的海面,威尔斯却一声冷笑:看来你们走不了了。
    时越汐猛然回头,眼神依旧狠戾,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带着骨子里的傲气,他声音低哑:你不配。
    说完便也翻身跳了下去。
    舒逸双眼呆滞,双手紧紧地抓着身前的铁栏杆:真狠啊
    以后我们会有会有孩子,我想要一个女孩子,第二性征是什么都可以
    我不想做你的地下情人,但是我也希望我们公布恋情的时候,他们能觉得我也配得上你。
    不管多晚,都得回家,因为我在等你。
    怎么就不再等等呢?他明明很快很快就能赶上了你一向都很有耐心的,不是吗?
    方才对着舒逸开枪的是金国豹的人,他心急如焚,老大等着他带舒逸回去交差的,有了他,叶金林会愿意帮他一把的,他可不愿远走他乡再重新来过。
    可他才犹豫着踏出一步,那人便如同前几个Alpha一样,纵身跃下,下一个海浪来临,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似乎抹平了之前的一切,连同那些不堪痛苦的过往,那些满是欺骗心计的回忆,那些想要埋葬的爱。
    Fuck!威尔斯扒着船边往下面张望,还补了几枪:这几个Alpha有什么毛病吗?
    他不能理解,包括那个Beta,莫名其妙就跳下去了,那几个Alpha也想是殉情一样悲壮地往下跳,伴侣在他看来就是供消遣的东西,用得着搭上性命吗?
    巴顿被人扶了起来,他失魂落魄地推开那人,踉踉跄跄走到栏杆边,酸涩的眼睛什么都流不出,但他知道,自己在哭
    真是可笑,他从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一见钟情,但他不过只认识了他一天,他好像就把自己的一生都带走了。
    雨势越来越大,远处燃烧的游艇渐渐没入海中,不留下一点火光,一同消失的还有船上的生命。
    威尔斯众人只能绑了梁俊等人,接着给电话委托人,那边听了他的话,久久沉默,他摸不清委托人的意思。
    他求助地看了眼巴顿,这种事还是他最擅长,但他从刚才开始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一句话不说,目光呆滞。
    你确定他死了吗?女声带着一点嘶哑,不算好听,甚至有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这个这种天他不可能活下来。
    我们说好了的,我要他的脑袋做交易物。
    您得知道,巴顿差点丢了性命,我们是不要命的海盗,但可不会为了一个委托做不必要的牺牲。
    那边沉吟了一会儿,算是松口了:暂且如此。
    接着便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些人怎么办?威尔斯看着一边就像是死了老爸一样丧着脸的梁俊。
    巴顿却一眼都没看他,愣愣地站了起来,慢慢地离开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白云飘飘,海鸥掠过海面捕食,落在嶙峋的海边岩石上享用,螃蟹偶尔钻出洞穴又爬回去。
    嗯唐朝白翻了个身,热辣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耳边萦绕着阵阵海浪声,带着海鸟们的乱叫。
    身上粘腻难受,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手下一抓是一大把沙子,他他抬头,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无数的海鸟竞相捕食,阳光在海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
    他记得他是跟着曲笛和唐夕言跳下来的,记忆回笼,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好像有什么扯着他的神经一样。
    对了曲笛他还活着,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个也会没事?
    第123章
    唐朝白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海,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昨晚他明明抓住了在海里沉浮的曲笛,却被随后落下的猛然大物砸蒙了头,手一松就被浪迎面扑下去了。
    他自诩水性不错,完全有机会把人救上来的,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
    唐朝白快速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他算是还活着,不过被冲到了一个荒岛上,身边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晒了多久,但干渴的口舌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些脱水了。
    身后是茂密的丛林,海边也有不少高耸的椰树,叶子墨绿,果实累累,不少已经落到了地上被岛上的鸟分食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壳。
    唐朝白走了没多久,就远远地看见前边趴着一个人,他心里一跳,快速奔跑起来,顾不得自己现在不适宜浪费体力。
    走近后,他慢慢缓下了脚步,那人看不清面目,身材高大却已经是一副被泡肿了的模样,皮肤发白涨起,唐朝白知道这恐怕是个死人。
    他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烈日下依旧手脚冰凉,他忍着恶心走到那尸体面前,最后松了口气,他身上穿着迷彩服,还背着一把枪,一副武装的模样,应该不会是曲笛或者唐夕言。
    姓唐的!忽然有人大声叫喊。
    唐朝白循声望去,看见时越汐朝着这边招手,见他迟迟没动作,他嚷嚷道:瞎了还是傻了?对着那东西不恶心?
    没错了,不是幻觉,就是时越汐。
    在这个地方,有个人搭伴也是好的,他迅速捡起那把枪,洗干净之后挂在自己胸前,接着顺带拿走了他靴子上的匕首,朝着时越汐走去。
    两人重聚,一前一后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走在柔软的沙滩上,细腻干净的沙滩上留下两道脚印。
    唐朝白像是怕染上什么病毒一样离他远远的,多一步也不愿意,时越汐也不屑对他示好,只和他说了曲笛舒逸还有他弟都已经找到了。
    时越汐抱怨道:上辈子困死的吧,这种时候还能睡得那么死,人人都在那边,就你特殊,一个人在这边挺尸。
    他昨天半夜就醒了,幸运的是,曲笛和唐夕言就躺在他身边,唐夕言压着曲笛差点没把人压死,都是懂水的,他没什么大碍,唐夕言也只是肩膀上的伤口有些裂开,至于舒逸也在大概几百米外和一个死人躺在一起。
    他走了大半个岛才找到唐朝白这个倒霉货。
    其实不怪他,昨天砸下来的人似乎把他砸晕了,他迷迷糊糊知道自己在海里飘,可细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时越汐怨气似乎很大,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知道真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唐朝白就当自己带着一只喋喋不休的鸟,一句话都没回,任由他自娱自乐。
    他们找到了一处天然的山洞,找了些椰树叶子铺在地上,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里面生了一团火,上面插着两条鱼在烤着,角落还放着几个已经开了的椰子壳。
    陪着曲笛坐在里面的唐夕言看见他们,一直愁着的脸终于扬起笑,控制不住地站起来迎接自己的哥哥:哥。
    唐朝白见状也是长舒一口气,不过面上却表现地不明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就把眼睛黏在了抱着脚坐在地上的曲笛,曲笛盯着眼前熊熊的火焰,明亮的眸里有着艳艳火光。
    可他也只是看着眼前的火堆,好似在发呆。
    唐夕言肩膀上用不知道谁的衣服布料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他唇色苍白,但精神也算可以,招呼着唐朝白坐下,好像邀请谁到自己家做客一样自然,完全没有他们已经流落荒岛的感觉。
    哥,这鱼快好了,你饿吗?
    时越汐适时泼冷水:那是曲笛的鱼,就这么点,想吃自己抓去。
    他们技术不佳,那个舒逸好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军队特训的时候做过求生训练,没想到一上午就抓了两条小鱼,手掌大小,够谁吃?
    面对时越汐的白眼和时不时的嘲讽,他不愿在曲笛面前失了面子,才坐了一会儿又拿着自制的鱼叉出去了。
    唐夕言想怼回去,唐朝白却说:我不饿。接着挑衅似的给了时越汐一眼:还有,曲笛他海鲜过敏。
    他再次看向曲笛,但曲笛依然不看他,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你时越汐泄了气,独自生闷气去了,他这不是忘了吗?
    唐朝白垂眸,放下身上的东西,默默走到曲笛的另一边,只见曲笛的脚紧张地缩在一起,手也收紧了,他知道他不该做曲笛不喜欢的事情,但他还是在一旁坐下了,时越汐开始嚷嚷,唐朝白置若罔闻。
    在两个Alpha的注视下,唐朝白大胆地勾住了曲笛的小指,时越汐不禁屏住呼吸,昨天他只是扶了曲笛一把就被他甩了一个耳光,舒逸和他重逢激动地怀抱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等着看唐朝白的笑话。
    虽然是他哥,但唐夕言从昨天看见曲笛冰冷的眼神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靠着他坐也要隔着一点距离,他私心希望曲笛不要偏心,一视同仁。
    但他就是偏心了。
    曲笛依旧盯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火,看着他噼里啪啦地热闹着,但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唐朝白便慢慢握住他冰冷的手,直到他的手不再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他往曲笛那边靠了靠,完完全全牵住他的手,期间两人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可两人之间就像是流转着异样的情愫。
    唐夕言赌气似得拿着木棒对着火堆戳戳戳,时越汐则冷着脸出去了。
    舒逸带着两只螃蟹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时越汐站在外面看蚂蚁,唐夕言不情不愿地侧过身不去看曲笛,沉默地啃着鱼尾巴,曲笛拿着一个绿色的果子细细地吃着,是他们今早找到的能吃的果子。
    唐朝白靠着他坐,两人没什么出格的动作,但却显得亲昵无比,舒逸有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他没问什么,掩去眼中的落寞,献宝似得把自己逮到的螃蟹拿给曲笛看,个头很大,两只钳子被无情地打断了,嘴里吐着泡泡。
    舒逸把螃蟹钳直接丢到火堆里,剩下的部分插着烤,他问:好吃吗?
    嗯。曲笛专注这自己的事情,对他的回答充满了敷衍,舒逸却还是开心,他总算是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时越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又干又涩的,你也好意思问好不好吃。
    他就是爱给别人找不痛快,舒逸懒得理,也只有唐夕言老是被他激得和他吵起来,舒逸接着对曲笛道:螃蟹你吃不了,我待会儿再去找点吃的给你。
    曲笛吃完了手里的果子,说了谢谢,接着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吃饱了,你们吃。
    接着他站起来走到角落靠着岩壁坐了下来,唐夕言黑着脸别扭地把自己已经干了的外衣盖到他身上,没等他拒绝就离他远远地坐着,自己和自己赌气。
    唐朝白对舒逸说:你休息一下吧,我待会儿跟时越汐出去找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淡水。
    吃的好说,他们几个Alpha可以靠吃海鲜海鱼过日子,这岛上似乎也有不少果子,短时间内不会有饿死,但没有水的话,他们活不了多久,长时间喝椰汁也不是办法。
    时越汐哼哼了两声也没反对,舒逸便把剩下的鱼和螃蟹给分了,确实吃不饱,但比饿着要强。
    休整结束,唐朝白拿起匕首,时越汐拿过舒逸自制的鱼叉准备出去,这时一直在休息的曲笛也站了起来,他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唐夕言急了,拉住他的手,说:你在这里待着吧,外面太危险了。
    舒逸也说:放心吧他们不会有问题的,你出去了我们人人都得担心。
    时越汐昨天挨了巴掌,现在不敢说话忤逆曲笛,但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有他们几个Alpha在,怎么着也用不着他出去涉险。
    但他很坚持,曲笛表情淡漠地甩开唐夕言的手,冷声道:我不是废物,不用你们养着,我也不想欠你们的。
    众人的表情凝固,五味杂陈,谁也没说话,曲笛径直地走了出去,一脚踏进湿润的土地,脚下是时越汐看了很久的蚂蚁。
    唐朝白说:我会看着他的。接着就跟着曲笛走了,时越汐也只好跟上。
    那个好强坚韧的曲笛好像回来了,但是却在心中围起了看不见尽头的墙,他们休想再往前一步,他要向这些自大骄傲的Alpha证明,自己离了谁都能活得很好。
    曲笛回想起昨晚,海水涌进鼻腔,呼吸被剥夺的瞬间,曲笛的心情无比平静,好像找到了安静祥和的伊甸园,而死亡正是通向那里唯一的道路,他一点都不害怕,满怀期待地想要朝着那处没有痛没有苦的地方奔去。
    汹涌的海面下是无比静谧的深沉,神秘醇厚的游吟从远处传来,带着那些早该被埋葬的过去,那个面目狰狞的名叫父亲的人,那个面容冷漠名叫母亲的人,还有那些投来善意的人,一个个从眼前走过。
    他隐约看见一个少年朝他走来,充满热忱,朝气蓬勃,像是开满树梢的凤凰花,能燃烧整个天空,他对着星辰满天的夜空大喊:曲笛,让他们看看,你如何向阳而生!
    他去Y市前一天,老套地爬到了山顶,对着灯火通明的城市,红着脸将自己的期盼说给风听。
    他猛地睁开眼,已经被他们带到了这个洞穴,阴冷潮湿,四周都是虫鸣和惹人恼的蚊子,他心脏鼓噪,有什么终于释怀了。
    他不需要谁的认可,这可是他自己的人生
    时越汐没想到,曲笛做起事来比他还利索,他借助工具在树干上砍出切口,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利落地往下面丢果子,他和唐朝白只需要弯腰捡起来就好了。
    曲笛还是调皮过的,看见别家孩子掏鸟窝也心痒痒,常常自己爬着玩,也在季节里摘过院子里的木瓜去卖,虽然有些生疏了,但总归没忘。
    作者有话说:
    求生小达人曲笛和他的四个废物助手们(狗头)
    第124章
    两个Alpha看着他动作灵活,反应迅速,没多会就下来了,帮着他们捡果子,这里没有能装的袋子,曲笛脱下上衣打算拿这个包着回去。
    诶!时越汐手上的青绿色果子散落一地,他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往曲笛身上盖,警惕地看着一旁的唐朝白, 侧着身子遮住他白花花的身体,怕曲笛吃亏了似的:好好穿衣服。
    曲笛不看他,无情地甩下他的衣服,将自己的衬衫铺在地上,把他弄得到处都是的果子捡起来,唐朝白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也帮着捡。
    我帮你。他的目光没有流连,只在曲笛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挪开了,一副正直的样子。
    时越汐知道自己又被讨厌了,还被自己的情敌给鄙视了一番,心中憋屈,但却只能怂兮兮地捡起衣服,慢慢挪到他身边,固执地要往他身上盖:你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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