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红在曲笛双颊晕开,原本只打算冷静理智地把这件事告诉他,但此时他也被舒逸影响得紧张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嗯,我算了算时间,那段时间只有你
    那时,除了他,没人发现曲笛的问题,他们几乎每夜都在疯狂,除了爱欲不知天地为何物。
    巨大的喜悦将舒逸砸昏了,他晕晕乎乎地笑着,像个呆瓜,本就能说会道的他,在台前幕后都能灵活应对各种刁钻的问题,现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论说些什么,似乎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喜悦,感激,庆幸,还有浓厚的爱意。
    所以他只能给予一个拥抱,不,那应该是曲笛施与他的一个拥抱,那长时间带着点焦躁和不安的灵魂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明亮了起来。
    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总之,糖糖小朋友磕磕碰碰地长到了一岁并且迎来了自己做哥哥的倒计时。
    冬天很快就又来了,年关将近,各自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
    唐夕言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了好几个音乐金奖,并且开始和明年开机的大男主电视剧负责人交涉;时越汐在游手好闲了几个月之后总算是赶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并准备把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Y市来;唐朝白也忙着公司年终的事情,曲笛已经有一周没见到人了。
    至于舒逸,在忽然消寂之后又忽然回归,忙碌了没多久又宣布要停止工作调整状态,可大家看他最后参加电影宣传的时候明明红光满面,依旧儒雅客气,流言猜测自然少不了。
    别做了,起来走走。舒逸围着围裙,把手中的水果放下,拉着曲笛起身,顺手帮忙锤了锤坐得发硬的肩膀和腰。
    不知不觉,除了唐夕言这个小少爷,怎么个个都有着向家庭煮夫方向发展的趋势。
    曲笛拉开窗帘,南方的冬天没有冰雪,大多数植物都还绿意盎然,只是颜色沉了些,少了些生机,柔和的绿缓解了长期对着电子屏幕导致的眼睛酸涩。
    还未开口,甜蜜的水果就已经递到嘴边,鲜美多汁,终于是活过来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还剩一点,过年前肯定能完成,不过交上去之后可能还得改几次
    舒逸见不得他整天坐着不动,对着密密麻麻的电脑屏幕搜刮着脑内的一切灵感,常常闹得偏头疼。
    可这是曲笛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剧本,如果顺利可能会上星播出,这部剧的成绩很大程度就代表了曲笛职业生涯开始的高度。
    唐朝白也劝过他,让他先放一放,明年等孩子出生了有空闲了再做,或者抽出点零碎时间慢慢完成,慢慢修饰,可曲笛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最后索性给了自己一个年前完成的目标。
    按他的话说,孩子是个占用时间的小怪物,生了孩子之后他有两个小怪物了,只会更加忙,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他要趁着还有时间的时候完成。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开始显怀,他因为穿着宽松的衣服舒服,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了。
    舒逸想着带他到附近的公园走走,舒络一下筋骨,放松心情。
    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自己也带上墨镜口罩帽子三件套,推上婴儿车,牵着爱人的手出门。
    天气转冷,大家都情愿呆在室内,公园里也就零零散散几个老人家在闲聊和裹成球的小孩子在闹。
    为了迎接新年,公园摆上了五颜六色的年花,入口处还有喜气洋洋的两颗比人还高的桔子树,圆溜溜黄灿灿的桔子配着火红的春联看着热闹极了。
    路灯间拉了细长的线,挂上小灯笼和一些新年贺语,年味很足。
    舒逸隔着手套给他的手呵气:鞭炮应该是不放的了,城里禁烟花爆竹,但会请舞狮队,到时候我们也来沾沾喜气。
    曲笛笑了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次,村里请来的,到每户人家院子里走一趟,我还摸了摸狮子的脑袋。
    鲜艳亮丽又活灵活现的狮子头在他脑海中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年幼的他一度把成为舞狮作为自己的愿望。
    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
    走了没多久,曲笛就有些累了,就近找了椅子坐了下来,天色有点暗,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位置,这里就他们一家,天边是像是樱花落了满天,粉配着暖色的橘,和谐又惊艳。
    曲笛拿着带来的小玩具逗糖糖开心,坐一会儿就要打道回府。
    呀!
    小糖糖的注意力被忽然出现在高空中的小狗气球吸引走了,蹬腿挥手地往前凑,要不是婴儿车里有安全带将他扣住,他铁定要扑过去了。
    好了好了,乖乖坐好。舒逸把孩子哄好,寻思着附近可能有卖的。
    他对曲笛道:等我一会儿,我看看附近应该有卖的。
    这几个家伙都宠孩子宠得要命,就算嘴上嫌弃,心里还是疼得很,毕竟是曲笛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找不到就别买了。
    小孩子忘性大,指不定转头就给忘了。
    有事电话联系,我尽快回来。说完便跑开了。
    气球摊并不远,因为天气冷,摊主躲在转角的角落躲风,缩着手脚蹲坐在墙角。
    公园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他也准备收摊,等着晚饭后再过来,没想到还有最后一个客人。
    摊主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问:小哥,要哪个?
    五分钟后,摊主心满意足地骑着车子离开了,那小哥一口气买了五个,是今天最大一笔收入了。
    果然选择在这种贵价小区附近就是对的,其他地方卖五块钱的这里卖十块都有人买。
    怕曲笛等急了,舒逸小跑着沿路回去,却在快到的时候听到了糖糖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心里一紧,加快速度跑过去,只见原本曲笛坐着的地方围了几个人,有两个穿着保安服,还有个陌生的阿姨抱着糖糖在哄。
    可却独独少了一个人
    你tm就是个废物,这都能看丢!!我去你妈的舒逸!唐夕言抓起舒逸的衣领就是一拳,看着他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神情,抬起脚用力顶向他的腹部。
    舒逸闷哼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这样还不足以泄恨,但抬起脚的一瞬间却被自家大哥拉开了。
    他红着眼眶,声音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沙哑无措:他把曲笛弄丢了!
    唐朝白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舒逸,只沉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别做些无用功,把精力用在对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十章之内应该就会完结的了,不过我这篇章掌控能力不知道会不会越写越多
    第148章
    曲笛不喜欢被他们监视着的感觉,因此时越汐原本派来的人全被遣回去了,加之他们几个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也就没太过于紧张。
    没想到就是他们那一点侥幸,意外便发生了。
    不过是一会儿我就走开了一会儿。
    舒逸发狠似的抓自己的头发,双眼失神,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唐朝白的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一边和手机那边的人交流。
    怎么样了?唐朝白算是最冷静的了。
    唐总,追踪器在秀园找到了。
    秀园就是他们家楼下那个花园,也就是曲笛失踪的地方,曲笛身上带着的手表有一个追踪器,可奇怪的是最后的显示地点还是在秀园。
    他们好不容易重启系统,可东西依旧显示人在秀园。
    看来这是直接找到追踪器接着就丢弃了,看来是有备而来的,或许还有专业的人帮忙。
    我打个电话。
    唐朝白拿出手机联系了市警局的负责人,要求查附近的监控,那边很快点了头。
    他冷冷地看着舒逸道: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起来,我们去警局。
    三人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到了地方,负责人是唐家世交的一个叔叔,不仅提供了监控,还给他们调了几个人帮忙。
    秀园里边还没来得及所有地方装上监控,只有门口的监控开了,可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
    舒逸道:里边有不少小树林和湿地,要进出不一定要从门口。
    这就难办了,秀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初选择这里作为公园的落成地,就是因为背靠着一个不小的树林。
    早些时候,这边没开发,有些爷爷奶奶就在树林周边开垦菜地,种些青菜自己吃。
    树林后边就是横跨整个Y市的平江支流。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员忽然道:你们有接到什么电话吗?
    唐夕言不明所以,舒逸却一下子就懂了:既然他绑走了曲笛,肯定想要些什么。
    唐夕言也被点醒了: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是不是
    他的视线在舒逸和自己大哥身上逡巡,意思很明显,抓走他的人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刚认识曲笛的时候发生的私生入门事件他想起来都一身冷汗。
    几人沉默了下来,最终唐朝白开口:夕言,你回家去等电话,有情况立马告诉我们。
    好。
    他也想呆在这里做些什么,但是这时候没时间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曲笛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舒逸也给陆华严打了电话,没多久,他身边的两个得力干将就过来帮忙了。
    他们一来便自我介绍道:我们俩从前是兵,陆总让我们过来帮忙。
    简单地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其中一个老兵便在地图上划出了三个地方。
    立刻把这三个地方的监控调出来,还有这条高速路的监控。
    曲笛脑袋晕晕乎乎,有谁的声音在一边嗡嗡地响着,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身下不知是什么,磕的生疼,他挪了挪,想要躲开那磕人的东西,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哟,醒了?雾白的烟扑面而来,呛人的烟草味让人不住地咳嗽。
    他算是清醒了一点。
    眼前的人肌肉横生,浓眉小眼,剃了个平头,像一块巨石一般蹲在他面前,身上的军绿色短袖被汗浸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他右手夹着香烟,抖了抖,带着余温的灰落到了他的脸上。
    曲笛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脑袋艰难地转了转,不知该先分辨这人的身份还是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人嗤笑:是个傻子?
    你他的喉咙像是吞了砂石,难受极了:是谁?
    他把人打量了一会儿:长得也就一般,还不如馆里那些出来卖的。
    快速地吸了一口,那人将还没燃尽的香烟丢到地上,站起身来,吐出一口白雾,同时将脚下的烟头碾灭
    了。
    绑起来。
    身后窜出两个瘦小的男人,手脚利落地把人绑了起来,粗鲁地把人丢到角落。
    接着三人便关上门离开了。
    曲笛回复了些力气,环顾四周,斑驳的墙有着脏污发霉的痕迹,地上的灰尘厚得很,不远处堆着一些铁质材料,看起来是一个废弃的小工厂。
    他屈起脚,往里缩了缩,尽自己的努力把肚子护着。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化学物质的味道,难闻刺鼻,他担心会对孩子有影响,心中一阵慌乱。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们把那些跟着的保镖弄走了。
    屋外,那大块头男人又点燃了一根烟,靠在墙边和曲笛的父亲曲水亮对话。
    这个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男人越发佝偻了,黝黑如柴的手脚,干枯的头发,连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病态。
    给我点货。
    大块头嗤笑一声看着他:要东西就给老子拿钱来。
    曲水亮不耐烦:到时候钱到手了,我会不给你吗?赶紧的,把东西给我!
    说着就要去翻大块头的衣服,可还没碰到人,就被那两个瘦猴拉开了。
    大块头伸腿就是一脚,扎扎实实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捂着肚子起不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没钱滚蛋,我不赊账,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就要留下钱,没有钱拿手手脚脚换我也可以。
    曲水亮连忙求饶:饶了我豹哥,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别惹我,不然到时候你死哪儿都没人知道,滚进去给我进去看着那个废物。
    接着对那两个瘦猴说:你们,给那边电话。
    曲水亮不敢反对,拖着腰都直不起来的身体进了仓库,接着哐当一声把门锁上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角落里的人一激灵,警惕地看向他。
    里边窗户都遮上了,也没有灯,只有些许阳光透过窗户报纸的缝隙钻进来,什么都看不真切,只隐隐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因此,他并没有发现眼前的人是自己那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md,狗玩意儿。曲水亮咒骂一声,靠着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搓了搓鼻子。
    曲笛不敢发出声音,直勾勾地看着那边的角落,十分戒备地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由于被绑着手脚,加上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曲笛手脚发麻,只能动了动缓解一下。
    外边似乎已经天黑了,角落的人很久没了动静,也没再见那大块头,他握紧了手中的玻璃,一点点地磨起了绳子。
    忽然,那人扶着墙站了起来,曲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这样看着他越走越近,而他无处可退。
    你这白眼狼,总算是落到你老子手里了!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怨恨,曲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这声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的梦魇,像是吸血的虫子,通过电话作为媒介一点点吸干他的血。
    他连叫喊都被卡在喉中,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曲水亮带着鄙夷:又怀上了?也对,攀上那么多个,石头都能生崽了。
    看见曲笛惊慌的表情,他有些得意,在外面受的屈辱好像都在他身上找到了发泄口,只有在曲笛面前,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随意拿捏人的高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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