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丛义像昨天一样穿着官府步行去城南殿前司衙门。背后议论的依然不少,但那些话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触动,百姓想说什么,随他们说去。
    早早来到殿前司衙门前,还是要像往常一样等待。
    唯一一个先来的还是差事磨勘案的冯忱。
    两人寒暄过后,冯忱告诉杨丛义,明天就是休息日,可以在家歇一日,洗洗官衣,或是去西湖走走。
    在临安孤身一人,现在的休息日对杨丛义来说没有意义,找房子这一天时间也根本不够用。
    后又聊起月俸发放的问题,杨丛义自从去年回到临安领过一次俸禄之后,离开临安至今的俸禄都没再领,如今在殿前司任职,俸禄如何领取他还不知,于是当即请教冯忱。
    冯忱告诉他,任职宣威军监军的俸禄,之前在哪儿领,现在还去哪儿领,在殿前司任职的俸禄就在仓案领取,每月二十五日下午是发俸时间,到时候去领就是。
    他还特意提醒杨丛义,这个月的俸禄就是在殿前司领,除了银钱,还有其他实物补贴,比如丝绸布匹、油盐粟米、柴火石炭等,如果不想要这些实物,也可以折成铜钱,但是在临安相同的铜钱买不到那些折现的实物。
    杨丛义一听就明白,冯忱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不方便就把朝廷要发放给他的实物俸禄折现,实物折现后的差价肯定是被发放俸禄的署衙官员占去。
    另外,冯忱还告诉他,实物俸禄如果不领,可以一直放在那儿,都在账上不会少,但如果超过十年不领取,就不再发放。
    杨丛义孤身一人从外地入京,冯忱在差事磨勘案任职,对他的出身和经历比较清楚,又见他看起来比较顺眼,是以才会出言提醒。
    正聊间,殿前司大门从里面开启。
    “多谢冯大人解惑。”杨丛义心存感激。
    谢过之后,二人先后迈步进门。
    打开兵案署衙大门,杨丛义迫不及待伏案翻阅书案上各军功勋集录,他只想知道是哪支禁军驻守在泉州附近,既然是要派他去核查功勋,去哪里,他应当有一些提议权才是。
    不久之后,孙淼也到了。
    这一天,杨丛义和孙淼又是在翻看核对文书资料中匆匆渡过。
    申时,孙淼起身提醒道:“杨秘书,明天是休息日,好好休息一天,月底之前张大人应该会来一趟,与我们一道确定核查对象。你做好准备,如果时间紧迫,可能下月初就要出京。”
    “好,多谢孙大人。”杨丛义笑着回应,越早离京越好,他求之不得。
    孙淼稍稍收拾书案之后,先一步离开。
    “诸位大人,闭衙时辰到了,请诸位大人早些回去吧。”
    杨丛义又看了一会儿文册,直到听到院中有人在喊,这才收好文册,起身出门,顺手将大门锁上。
    当杨丛义走过院中,经过那禁军士兵身前时笑道:“不好意思,忙忘了。”
    那禁军班头神情肃穆,抬手道:“杨大人慢走。”
    到了衙门口,就见四名禁军士兵回到门内,准备随时关门了,杨丛义也不耽搁,快步出去。
    殿前司内机密资料众多,一到申时之后衙门外便无人值守,之前还怀疑,资料直接放在署衙里,既无柜子,也无箱子,可能会不安全,但如今看来是想多了。
    殿前司衙门有多大,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第一天来报到,也只是随便走了走,有些地方有禁军岗哨,不便靠近。
    整个殿前司都在禁军掌控之中,来衙门办公的官员似乎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殿前司怎么样,官员是不是衙门的主人,其实杨丛义不在乎,出了大门之后,径直离开,一路直接返回客栈。
    方安的效率很高,当杨丛义回到客栈,便听到一个好消息,他在城外找到两个不错的小院子,价钱也还可以。
    这个消息对杨丛义来说很重要,清尘是要接来临安的,不在离开临安前把房子弄好,等带着清尘回来时就很麻烦。
    第二天一早,杨丛义在方安和伙计亲自带领下直出钱塘门,向西北走了小半个时辰,便进了一个不大的院子。
    这个院子有房间六七间房屋,看着比较老旧,木质门窗有些发黑,屋顶瓦上青苔密布,房中家具陈旧,但比较齐全,院中还有一个鸡舍,一口水井,整个院子生活气息很浓。
    户主家里最近出了变故,要急着搬去外地,所以这院子只卖不租,院子加两亩良田只需要铜钱四百贯或是纹银二百两,这还是方安与户主已经谈好的价钱。
    说实话,杨丛义对这个院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有些陈旧,但并不影响居住,他和清尘都是受过苦的人,对房子不会太挑剔,可购买院子的价钱远远超过预期,现在他身上没几个钱,根本付不起,就算把七八个月的俸禄一起领了,也还不够,是以他有些犹豫。
    方安在一旁看出了些端倪,杨丛义也没什么好隐瞒,在临安买不起房子,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于是直言相告,这院子不错,可现在手头上有些拮据,只能租住,还买不起,并且俸禄也要过几天才能去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户主催的比较紧急,院子的价钱也很便宜,方安从杨丛义的神情和态度也能看出来他对这个院子比较满意,如果能拿下来,当然是最好的,可惜钱不够。
    在杨丛义问过另外一个院子的情况之后,方安更能确定杨大人中意的就是这个院子。
    于是试探着向杨丛义提议,这个院子他可以先帮忙买下来,等手头宽裕了,再慢慢还钱给他也行。
    杨丛义对于这个提议没有立即回绝,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直接借钱他自己买房比较好,随后便向方安借钱。
    方安早有准备,当即拿出二百两银钞。
    杨丛义向户主借了笔墨,当场写好借据交给方安。
    不多一会儿,购房手续交割完毕,杨丛义顺利拿到地契和房契,并与户主约定三天之后前来收房。
    处理妥当,便没有再去看另外一处院子,至于地契上的两亩良田,杨丛义并不是很在意,他不会种田,也没那个心思,有没有良田他是无所谓的,所以也就不想去实地验看。
    在回城的路上,方安主动提议,如果杨丛义没时间的话,他可以找人先帮忙整理一下房子,重新休整一番。
    杨丛义的确是没有时间,即使买了房子,在清尘来临安之前,他也不会住进去,因为从那儿到殿前司衙门的路程实在太远,若没有代步工具,每天到殿前司很不方便,但以他目前的财力,买匹劣马都难,况且不久之后就要离京,眼下也没有必要买马买车,因此,在离京之前倒不如还继续住客栈。
    但现在既然已经买了院子,没人照料肯定不行,方掌柜主动提出帮忙,房子暂且交给他看管也好,反正房契在自己手里,他一个生意人也不大可能打朝廷命官的主意。于是假意推辞一番之后,院子休整看管之事就全部交给他处理。
    回到临安城后,杨丛义没有与方安一道返回客栈,而是去了马市。
    泉州与临安不同,在泉州城步行小半个时辰就能把全城稍微繁华的地段转完,而在临安转一天,也转不了几街几坊。清尘是女眷,来到临安以后,没个出行工具不合适,马车是必备工具。
    城里的马车不需要快,够稳就行,所以拉车的马也就不需要多好,实用第一,就这个来说,大宋本地养的马刚好合适,杨丛义没钱,官职也不高,北方草原马买不起,也用不起。
    来到马市,他也只是先看看物价,好心里有个准备。
    城里的马市很小,各种价位的马匹都有,但也只看不卖,要想买马得到城北郊外的马场去。据伙计介绍,郊外马场很大,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各种名马,高丽马、青海马、草原马、还有西域汗血宝马,当然也有各种价位较低的马,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北郊马场,杨丛义早有耳闻,一直没去看过,听说那个马场实际掌控人背景深厚,即使实在宋金激烈交战之际,也能一次就从北方弄来上百匹优质战马,不过弄来临安的战马并不会供给军队,而是待价而沽,最后都会被豪门大户高价买去。
    在宋金两国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一匹北方草原优质战马能卖钱三十万贯,如今宋金和议,两国无战事,北方边境又有榷场,良马南下不算太难,价位有所下降,之前能卖三十万贯的,现在只能买二十万贯左右,但北方最顶级的战马一旦来到临安,则根本不会出售,只会借给高官权贵把玩,因为这种马十分稀少,卖给谁都会得罪人。
    杨丛义在马市转了几圈,看中一种大宋本地马,此马个头不大,十分温顺,很适合用来拉车,而售价只需五十贯钱。
    看好之后,再无他事,便想去西湖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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