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们立即执行军令,这一场要是赢下来,不是为明复,是为神骑军,是为他们自己!
    神骑军曾经的荣耀和风光已经消失的太久,久得让他们不敢再去想,在南剑州的山野里,他们只想快点忘掉曾经的、已经回不去的模样,这样才不会对现实太失望。
    三岔路口是个谷地,一堆堆篝火在谷中升起,很快将谷内映红。
    评判组的李将军、邵将军今天吃了不少苦头,处处落后一步,跑了不少冤枉路,派人上前询问过后,整个评判组及护卫队便消失在山林之中,因为他们从神骑军主将口中得到消息,天黑以后,他们还会回到三岔路口。
    山里微凉,李、邵两位将军烤着篝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觉得他们这一招能难住对方吗?”
    “以选将部队之前的行为来看,他们肯定会上钩,至于会不会难住他们,就很难说了,毕竟这山里的地形路线,你我可都不知道。这小子很有想法,看他们斗法吧。”
    “不知此时章大人怎么样了?要是选将部队上钩,章大人恐怕也要受牵连。”
    “那就没办法了,但愿他好运吧,不要把身子累坏了。”
    说完,二人轻笑。
    一堆堆火光之间,谷内飘出饭香,行军一天的神骑军终于吃上热饭。
    不知过了多久,谷内的一堆堆篝火迅速熄灭,很快归于黑暗和寂静,若不是知情,肯定以为他们行军太累,已经在入梦。
    神骑军整支部队趁夜越过路口很快往北方走去,虽然行军速度不快,但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天亮了,山脊东侧的篝火熄灭不少。
    休整了一晚,将士们虽然体力恢复不少,但露宿山顶并不好受,阵阵冷风中根本无法无眠,不得不去篝火堆前取暖。
    天亮不久,前方的探子再次带来军情。
    “敌军昨晚在三岔路口短暂休整,埋锅造饭之后忽然拔营向北边行军,我们随后两里追赶,直到半夜还没发现他们行踪!”
    “没发现?你们没追上?还是跟丢了?”
    姚昶心里一惊,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们是大部队,行军速度不快,但北边岔路很多,我们人手有限,不能每条岔路都派人去追,天色太暗,错过半个时辰,就很难再追到他们。小人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
    果然是这样,姚昶脸色有些难看,对手昨天一直在路口徘徊,等的就是天黑以后利用北边的岔路,摆脱他们探子的刺探与监视。
    “算了,三岔路口留下两人继续监视,其余人手撤回,去北边查探敌情!”
    “是,将军!”
    探子接令后,迅速离开,去前方重新布置任务。
    北边岔路极多,就凭他们一指挥兵力根本不能分兵半路拦截,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退守了。当然,如果悄悄探知了对方行军路线,还是可以沿路布下埋伏,给他们一个教训。
    但要凭有限的人手探知到对方,这几乎不可能,除非把营里的另外一支队伍拉出来帮忙。
    想了一夜,姚昶还是想到几个办法的,但施行起来都没有绝对的把握,都需要一定的运气,而堵运气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就在全军生火造饭时,姚昶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东方日出不久,全军拔营。
    姚昶发布了行军命令:返回营地!
    选将部队要主动撤退,所有人都很意外,全军士兵、校尉,包括观战的杨丛义和章大人。
    撤退就意味着示弱,他们是选将部队,山里就是他们的地盘,出来打仗,怎么能未见敌人就灰溜溜跑回营地?
    面对校尉疑惑的眼神,姚昶告诉他们:执行军令。
    选将部队撤退了,一天之内退回山里的临时营地。
    但回到距离营区只有半里之时,姚昶再下一道军令:就地扎营,任何人不得返回营区!
    普通士兵有些糊涂,既然都回来了,干嘛不直接回营?在营里等对手来不行吗?
    士兵的疑惑,也是押官校尉的疑惑。
    姚昶告诉他们,如果回到营区,那么这一仗就成了攻城战,他们可以正面对抗失败,但不能躲在营区里取胜,这不是选将挑战的初衷。
    虽然校尉们不懂,但他们没有再多问。
    距离临时营区不到半里,很快就出现一个新的营地。
    面对前来探营的罗聪,姚昶直言,他不想输,但也不想依靠营区抵抗,他想做的还是战,而不是防。
    杨丛义、章大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是观战人员,在哪儿落脚都一样,既然有条件更好的营区,干嘛要露宿荒野。所以,他们直接回到营区内。
    其实看到选将部队在营区外扎营,杨丛义已经明白姚昶是怎么想的了。
    根据规则,挑战部队要想取胜,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在野外遭遇战中击败出战的选将部队,二是拿下选将部队驻守的临时营区。
    选将部队有两支,一支出战,一支留守,而当营区真正遭遇挑战部队攻击时,那支留守的部队是不能出手相助的,否则判负。
    所以,挑战一旦开始,真正面对挑战部队的选将部队只有一支,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要么主动出击击,找到对手,并败对手,要么老老实实留在营区里等待对手前来挑战。
    规则制定之后,不管是姚昶还是罗聪,谁都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营区等待对手,实际上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动出击,击败对手,在山里训练几个月,他们根本就没练过怎么守营,因为这不是他们的选项。
    如今形势所迫,姚昶不得不退守营区,遭遇挑衅的当晚他就想过退守的问题,去北边寻找对方,然后拦截,实在太难,运气稍微差一点,一旦错过对方,就会拱手将营区送给对方,要想体面的赢下来,就必须在营区前跟对方决战,退回营区里组织防守不是他的选择,他想要的还是战。
    此次选将,要选的就是敢主动出击的,敢战的,防守不是不重要,只是没那么紧迫。
    两天之后,神骑军一路畅通的来到距离选将部队营区仅有三里之地。
    前方的探子早已回来禀报,对手就在不远处排兵布阵等待。
    经过几天强行军,神骑军上下疲惫不堪,而对方以逸待劳,严阵以待,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明复对此十分清楚,但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一仗必须要打,无论胜败,得给神骑军一个交代!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累了,但对手就在眼前,从北到南,从南到北,我们走了这么远,就位这一场!这一仗,我们不为任何人,只为我们自己!兄弟们,战不战?”
    明复站在疲惫的全军面前,站在半截树桩之上,举枪高喊。
    “战!战!战!”
    疲惫的将士们举兵嘶吼,这一刻他们似乎又回到十年之前,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年轻啊,正是当战之年!
    看着队伍中一些略显苍老的面庞,奋力高呼的模样,明复的眼睛湿润了。
    “好!兄弟们,跟我战一场!”
    “兄弟们,冲啊!”
    年纪已经不小的校尉们声嘶力竭的应和高呼,举起手里的兵刃,指引队伍前进的方向。
    明复越下木桩,提着没有枪头的长枪便朝两里之外对手预设的战场奔去,将士们呼喊着随后。
    这一刻,没有阵型,没有队列,只有前行冲击的本能,就跟他们曾经遭遇的所有战场一样,没有准备,也不需要准备,只要记得冲杀就是了。
    选将部队阵地,探子飞奔而入。
    “将军,他们来了,一里左右!”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攻击!”
    姚昶站在用几根木头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高声下达将令。
    整整一指挥士兵全部布置在营地之前较为平缓的山地上,五人一组,配合两把长枪三把短刀,每组相距两丈左右。
    这个阵型是杨丛义教他们训练的,适合小范围防守的阵地战,原本以为不会用到,不想用在此处刚好合适。
    此战胜败,姚昶已经很清楚,因为探子不至一次来报,对方连日行军十分疲惫,刚刚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就贸然出动,直接前来应战攻营。
    但当他站在高台上真正看到对方脚下如风、排山倒海般直扑而来时,还是被震撼到了,特别是双方士兵正面相遇,对方将士挥兵嘶吼,忽有一刻,他恍然觉得对方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不可战胜。
    两军在平缓的山地上相遇了!
    毫无阵型可言的神骑军凭借一身热血,完全不顾及棍棒,迎面冲进选将部队早已摆好的阵型之中。
    演练次数不多,临时拿出来的阵型,很快被悍不畏死的老兵冲散,顷刻之间,阵型全无,战成一团。
    两支部队,数千人在低缓的山坡上,捉对厮杀,武器虽经过处理,不致伤人性命,但打在身上却不是不疼。
    然而,一腔热血的疲惫老兵,一对一正面力抗,哪里会是年轻力壮的选将部队将士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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