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还真是自信,就连现在身处这样的翻车现场都不带慌的,甚至还能不慌不忙给他丢出一个眼神。
    亏陈栖还想着给他留点面子,让这位兄弟的好形象保持久一点,现在看来,身经百战的秦恒好像并不需要这样的贴心服务。
    陈栖走了过去,秦恒目光下移,看着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似乎是有些叹息开口道:小悦,扬伯伯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对吧?
    穿着白裙的女生扬悦红着眼眶,死死咬着下唇,带着哭腔看着她面前的这个男生。
    男生一双桃花眼看人还是那么温柔多情,里面仿佛是能溺死人的宠溺,只是那双眼里的温柔分明已经没有她了。
    扬悦她一开始也曾幻想憧憬过过,自己是秦恒眼里独特的、唯一的,能让秦恒从此收心。可现实告诉她,她就是在痴心妄想。
    即使秦扬两家有交情,她扬悦与秦恒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在这个男生面前,还是会在某一天懒懒散散,像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地跟她说出分手这两个字。
    女生咬着下唇抬头,眼眶泪水在打转,伸出小高跟狠狠踩了她面前的秦恒一脚。
    看着面前的男生面色微微扭曲,女生擦了擦泪,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又恶狠狠说:秦恒,你别想着以后让我帮你在秦邵大哥那里打掩护!
    说罢,女生冷哼一声,便气冲冲踩着她的小高跟,拎着她发小包包扬长而去,剩下了脸色如常的秦恒。
    陈栖瞄了一眼秦恒脚上洁白运动鞋的脚印,秦恒察觉到他的目光,装作如无其事转身,将没有脚印的那一边球鞋对着陈栖。
    秦恒偏头见陈栖的目光还没有移走,沉默了一下问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栖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真诚发问道:疼吗?
    秦恒俊脸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后挑眉笑了笑,风轻云淡笑着道:女孩子哪有什么力气呢,不过是闹脾气罢了。
    陈栖有些同情看着秦恒洁白运动鞋上被小高跟狠狠踩出来的小凹洞,决定给他的攻略对象留一些面子。
    秦恒转头,眸子里带着促狭的笑意,眨了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朝陈栖道:没想到你还是我的小学弟。
    陈栖抱着书,笑了笑道:万一是同届呢?
    疏疏落落的阳光落在他眉眼上,微微弯起眸子仿佛是春日湖泊破冰,荡碎了一湖泊的阳光细闪。
    秦恒看得心痒痒,仿佛有根小羽毛在他心底挠着,他在心里道:你要是跟我同届,恐怕早就被我连皮带肉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哪还轮得到现在才认识?
    但是面上他还是懒懒道:你看着就小,不像是跟我同届的。
    青涩得像初春里清棱棱在雾茫茫的清晨枝桠一样,。
    说罢,秦恒没等他面前的男生回答,就接着问道:上次下雨时出来送花的那个店员是你?
    陈栖点了点头,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笑着道:对,多亏了秦先生给的伞。
    单手插着兜的男生看上去似乎是有些遗憾,他望着陈栖,眼里带着笑意道:早知道店员长成小学弟这样,雨再大我都要下车亲自到店里去取花。
    陈栖微微一愣,然后道:秦先生似乎是经常定我们花店的花。
    走出两侧梧桐林的大道,毒辣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秦恒极自然地与陈栖换了一个位置,利用身高投下的阴影给他身旁的男生遮荫。
    然后脸不红心不跳道:家母一直都挺喜欢这家的花,所以一直都有常定。
    陈栖不说话,心里道,你就继续放屁吧。
    秦恒装作无意提起道:那天在长青医院,那个病人小学弟你不认识吗?
    陈栖一副茫然的模样,摇了摇道:可能是那位先生认错了,我确实是不认识他。
    秦恒手指漫不经心摩挲起来,眸子微微下垂,男生确实没有说谎。
    父母早逝,生活称得上是贫寒的陈栖确实是没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像燕寰这样的人。
    两人从学校南门走到陈栖宿舍楼下,秦恒一抬手将陈栖抱着的书抱在怀里,眸子里带着笑意,语气懒洋洋又带着点逗弄道:小学弟加个微信吧。
    陈栖两手空了下来,闻言掏出手机,正想扫对方的二维码,全看到双手抱着书的秦恒嘴角噙着笑意望着他,懒洋洋看着痞帅痞帅道:小学弟,学长的手机在左边的口袋,你顺便帮学长拿出来呗。
    说罢,秦恒还侧着身子,微微歪着头,桃花眸里带着浓浓笑意望着陈栖。
    陈栖刚想开口说书自己拿吧,却没想到,秦恒比他更快一步,微微歪着头,一脸无辜催促道:小学弟快点呀。
    陈栖只能从他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秦恒抱着书,笑着垂下眸子道:密码是XXXX。
    你拿我手机,开我微信,扫一下。
    扫好了吗。
    陈栖拿着两部手机,抬头道:扫好了。
    秦恒微微弯腰,凑近到陈栖身侧,望着手机屏幕,带着笑意低低道:帮我打个备注,就叫小学弟。
    陈栖一愣,然后带着些许不自然道:秦学长,备注还是打我名字吧。
    秦恒懒洋洋道:其他人我都打名字,但在小学弟你这我就是不想打名字。
    他眨了眨桃花眼笑道:反正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小学弟。
    陈栖:兄弟你真骚。
    但是陈栖还是默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将秦恒怀里的书和颜料抱了过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懵懂好拱的大白菜,跟秦恒说了再见。
    秦恒看着陈栖面上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眼里的笑意就更加深了,按照他的经验,像陈栖这样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人,想要追到手并不难。
    单纯且迟钝。
    乖得像小白兔一样。
    他漫不经心朝陈栖挥了挥手,却没想到陈栖忽然转过头,面上带着些踌躇道:秦学长,刚才那个女生
    秦恒微微弯起身子,望着他道:怎么了?
    秦恒有点漫不经心,他猜想是面前这个乖得像小白兔的男生看到了他情史纠纷,心下不舒服或者是好奇才犹豫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这次似乎得手的速度有些快,他还没有抛出几粒诱饵,鱼儿就自己追着钩子游进网里。
    秦恒顿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些,但是看上去还是认真温柔道:怎么了?
    只见陈栖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那位女生说的秦邵,是秦学长的哥哥吗?
    秦恒点了点头后,就看到面前的男生眼里似乎瞬间就亮了起来,眸子里有种明晃晃的喜悦,抿起的唇线这一刻也向上翘起,眉眼刹那都如春色活起了般,生动鲜活之极。
    抱着书的陈栖眼里的开心如同毛茸茸扑腾的小鸟,兴奋道:原来真的是秦邵先生!
    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语无伦次,眸子亮晶晶磕磕巴巴道:我以为是听岔了。
    秦恒眸子里的笑意似乎有几秒是凝固的,他愣在原地,原来搞半天,他面前小学弟的踌躇犹豫,甚至快要扑腾而出的喜悦都不是因为他。
    秦恒咳了咳道:小学弟认识他?
    陈栖弯着眸子轻快道:我高中是得到秦邵先生创办项目的贫困生补助,所以特别感激秦先生。
    秦恒看着陈栖郑重而憧憬道:秦邵先生是我非常非常尊崇的人。
    秦恒心下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看着陈栖炽热的眸子,没说话,而是笑着弹了弹陈栖的额头道:我大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陈栖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回头与秦恒轻快道:学长再见。
    秦恒懒洋洋朝他挥了挥手,见男生上楼,眯起眼,想起刚才男生的反应,若有所思。
    而抱着颜料和书本陈栖淡定上楼,傻了吧,兄弟,我是奔着当你大嫂来的。
    他慢悠悠想着,对于秦恒这种人来说,光搞无私奉献的人设没用,这种人爱的就是刺激与挑战。
    现在的秦恒确实是对他有一点兴趣,但是这点兴趣指不定过哪天就没了。
    而自古狗血出深情,不搞点刺激的,都对不起秦恒本人费尽心思来追他。
    第6章
    陈栖推开宿舍门时,出乎意料地的一片寂静。
    宿舍里空荡荡,只有电竞椅上坐着一个垂着眼抽烟的季业铵。
    寂静的宿舍里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转声,空气中飘散着浓重呛人的烟味。
    陈栖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见到季业铵桌上的烟灰缸有好几个东倒西歪的烟头。留着黑色细碎头发的男生垂着眼,指尖上夹着一支猩红的眼。
    陈栖只觉得那股呛人的烟味直直冲向他脑门,他微不可察轻轻蹙起眉头,就听到一道略微沙哑的嗓音问道:谁送你回来的?
    陈栖有些愣住,他转头看向坐在电竞椅上神色淡漠的青年,心下只觉得奇怪。
    毕竟开学了那么久,这位又冷又酷的舍友主动跟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栖回答道:一个学长。
    抽着烟的男生抬起眼,嗤笑了一声,他用力摁灭了烟头,偏头直直望着陈栖道:你知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男女通吃?
    男生面上的神情带着烦躁,他紧皱起眉头,说完就紧紧盯着陈栖。
    见陈栖的第一反应是茫然,季业铵烦躁地抓了抓头,长腿一蹬凳子,伸手曲起指节,用力敲了敲陈栖的桌子。
    他望着陈栖微微茫然的脸,耐心地重复一遍道:秦恒,在我们学校男女通吃,懂了吗?
    陈栖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位酷哥舍友担心他被远近闻名的渣男秦恒骗,特地来告诉他。
    陈栖不在意笑了笑道:一次偶然跟那个学长认识,我们不熟。
    季业铵狐疑看着他问道:真不熟?
    陈栖真诚回答道:不熟,真的不熟。
    只不过就是可能要泡他大哥,顺带跟他来一段狗血至极的真心攻略而已。
    季业铵听陈栖这么一说,深深皱起的眉慢慢松开,看起来像是放松了一点。
    他靠在电竞椅上,下意识摸着烟盒,但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放了回去。
    他垂着头,拉开抽屉,掏出颗糖,丢进嘴里咬得嘎嘣响,臭着脸像是泄愤一样。
    他想起刚才就出去打个水,不经意望楼下一望,就这一眼,直接给他气炸了。
    一个高大的男生看起来痞帅痞帅的,低着头亲亲密密挨在陈栖旁边,凑在陈栖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说话时眼里都带着笑意,未了男生还笑着屈指敲了敲陈栖的脑袋。
    而最后那男生不知说了什么,一向内敛的陈栖竟然看上去非常惊喜似的,季业铵隔远远都能感受到陈栖的喜悦与开心。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笑起来的陈栖眉眼生动鲜活至极,宛如初春破冰的一汪湖水,眸子里满是波光粼粼细碎的阳光。
    季业铵面无表情站在走廊上盯着楼下两人,然后走进了宿舍,垂着烟就抽起烟来。
    直到陈栖回来。
    季业铵喉咙里梗着许多话,他余光瞥着陈栖,想跟他科普科普秦恒那狗玩意的光辉事迹。但是那些话梗在喉咙里,愣是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他也是圈子里的人,自然知道陈栖这样的人,对那些像秦恒这样的花心玩意吸引力有多大。
    他第一次见到陈栖时,是在南门两侧的梧桐大道上。
    那时阳光明晃晃照在这个黑发青年身上,青年白得发光,细碎的黑发微长,有些遮住那截白得晃眼的颈子。
    陈栖就站梧桐树下,明晃晃的光斑疏疏落落洒下,斑驳的阴影映在他眉眼上。纤长的睫毛在细腻的眼敛上投下一抹浅浅的阴影。
    看上去就像是阳光下一块清棱棱的冰。
    季业铵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舍不得让这个黑发青年多在阳光下多呆一下。
    怕化掉。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想法确实是矫情得能令人酸掉牙,但当时季业铵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想到这,坐在电竞椅上的男生舔了舔嘴里上颚的碎糖渣,抬头望向陈栖清瘦的背影,装作不经意道:你晚上还要去做兼职吗?
    陈栖抬头道:去的。
    季业铵当然知道一个星期里陈栖兼职的时间。他后仰在电竞椅上,下颚线分明,似乎是随意地装作不经意道:晚上我要出去买点东西,顺路,载你一程?
    陈栖笑了笑,觉得这位酷哥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相处,于是随口答应道:好啊。
    嘭地一声响,陈栖疑惑转头,看见电竞椅上的男生面不改色扶起长腿蹬掉了椅子,酷酷扭头,只是碎发遮住的耳轮廓处有一点红。
    陈栖望向17的空调,有点茫然,这位酷哥怎么在空调房里耳朵都热红了?
    还一副随时随地要去撸铁的模样?
    随时随地看上去能撸十斤铁的季业铵猛地拉开抽屉,丢了好几颗糖进嘴里,甜腻腻的糖味在口腔里化开。
    而他就在一股腻死人的甜味中板着脸嘎嘣嘎嘣咬碎口中的硬糖。
    他想着傍晚他开车载着陈栖,陈栖抱着他的腰,因为风太大,身后的人只能抱着他的腰凑近到他耳边说话时,嘴里的糖就嘎嘣嘎嘣地全碎了。
    也不懂夏天的衣服单薄,陈栖能不能摸到他的六块腹肌。
    季业铵越想越觉得耳廓直冲冲发热,他带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头戴式耳机压住耳朵,看不出发热发红,他翘起嘴角,心情颇好地打开游戏。
    傍晚,金灿灿的晚霞铺开在天际,霞光满天。
    一辆重型机车停在男生宿舍楼下,机车上的男生长腿踩着地面,单手抱着头盔,剑眉星目的脸庞看起来冷峻,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
    男生垂着头漫不经心玩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宿舍口,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的青年出来。男生收手机进兜里,看着白衬衫的男生走过来。
    陈栖走近那架线条流畅的机车,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头盔。季业铵偏头看他,言简意赅道:带上。
    陈栖有点迟疑,看好像只有一个头盔的样子,刚想说不用,就看见男生把头盔递到他怀里,微微弯下腰低低道: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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