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写了要劳役,多到他们下笔都在抖的大量劳役来做基础机械的体力工作,这样他们就能分出足够人手指挥工程多点同时开工。
    哦,对了,原材料不仅要充足还要直接送到不同的施工点,减少中转时间,但最好还能有个仓库备着足够的货让他们临时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用等着其他地方运来运去的调剂。
    他们还写了什么
    啊,粮食,是的,他们肯定是疯了,才会在方案里写下把劳役们都喂饱住暖的疯狂提案他们自己都还只能一天吃一顿稀麦粥不敢多烧柴火的时候,居然妄想着领主老爷能把那些劳役们给喂饱,晚上能睡在火炉烧暖的房子里,好叫他们能不生病地卖足力气拼命干活。
    工头们也都是干过苦力活的人,可太清楚吃饱了和饿着肚子的干活效率天差地别,而破衣烂衫地在寒风里累到大汗淋漓时,能走进一间暖和的屋子里歇歇又是何等天国般的享受。
    如果,如果他们要求的都能够实现
    工头们因为饥饿而虚软无力地躺在地上手脚抽搐,意识混乱得天地颠倒。
    他们止不住地流出眼泪又止不住地狂笑,直到恢复药剂苦涩的味道从喉咙灌进鼻子,令他们呛咳得眼泪鼻涕一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死里逃生。
    不。
    不。
    半小时后他们人还站不起来就被劳伦斯告知领主大人那边计划通过了这件事,眼前一黑伴随着的,是嘴里压抑不住地呜咽呻吟。
    疯掉了。
    这里肯定有什么疯掉了.
    光明神啊,这世界是疯了吗?
    计划一次就能通过真的太好了。劳伦斯发自内心地感慨,大家以后也要拿出这种干劲啊。
    他肯定也是哪里坏掉了,居然和领主老爷一样,对着那份疯狂又荒唐的计划跃跃欲试。
    风在维尔维德的高空吹了起来。
    把云吹在一起把雪揉作一团又鞭打着偷懒的太阳干活,搅得天上一团乱。
    可站在土地上抬头去看,太高的风还没有吹下来,仿佛还只是冬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里,烂泥坑般的道路旁迎来了几位年轻的法师先生。
    他们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仿佛羞于声张自己的法师身份一般,谁都没有穿法师袍也没有佩戴徽章,只套了厚厚的袄子戴着大帽子,又欲盖弥彰地拉扯着围脖,试图遮掩自己的面容。
    他们都是雇佣法师,通过法师工会的渠道接下了领主维尔维德公爵发布在雇佣兵工会的法师特殊任务
    他们来翻地的。
    光明神在上啊,他们就是再穷再窘迫,至少也是庄园里的富户人家出身,又是有着天赋的法师,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跟土里刨食的下贱活计没半点关系,他们都不知道公爵老爷是脑子里怎么出了问题,才会发布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任务。
    更不知道他们的会长安达西大法师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真的让手下的法师去接这种任务。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场景,要一个法师用魔法去翻地那可是要上决斗场的侮辱了,但是
    好吧,但事实就是维尔维德实在穷得冒泡,富户家庭的积蓄在法师培养这个无底洞前不值一提,他们除了吃喝还得应付高昂的修炼和魔法研究花销,这个冬天日子实在说不上好过,而公爵他给得又实在太多,多得让他们的法师自尊摇摇欲坠。
    是饿着肚子修炼精打细算冒着生命危险在封山季上山赚外快,还是出卖一点尊严干几天活,整个冬天就能舒舒服服地宅在家里,快乐地做自己喜欢的魔法研究?
    说起来,他们本来也就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厉害法师,大多都只是在低阶甚至低阶之下挣扎的小人物罢了。
    而、而且翻地不需要使用什么高级魔法,不管他们是什么系别什么种类的法师,只需要最简单地让自然元素流动起来这几乎是所有魔法的起手式,而后泥土就会自然地随之翻动蓬松起来,可以说简单到学徒级别的法师都能做到。
    如此来来回回的自我说服一番,又欲盖弥彰地多加了几条保密条款,确保了这桩丢人的生意不会出现在任何书面记录里之后,法师先生们新嫁娘般羞答答地踏足了维尔维德郡道路建设的第一线。
    施工现场提前清过场,没有想象中大量的平民劳役在旁边看他们这些法师的热闹,只有看起来老成持重的大工头接待他们他们不少人认识这位老建工,他是建工工会的会长,以前给他们建过房子。
    而他们马上也要像他手底下的建工那样,在工头的呼喝指挥下干活,辛勤工作以获取酬劳。
    想想他们就已经开始觉得心酸难过了起来。
    唯一能让他们的自尊心稍稍得到宽慰的,大抵就只有身为领主的维尔维德公爵亲自接见了他们,虽然场地背景是荒草丛生的烂泥路,而让他们沦落到这种境地的正是他们面前的这位脑壳有坑的领主老爷。
    并且说句实在话,与其说领主老爷是重视他们才会亲自接见,不如说是想看热闹的因素更多一些。讲道理,他们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这个委托任务的出现也跟领主老爷没有任何天赋的扭曲心理有关。
    果不其然,简单的几句寒暄后,公爵便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两眼亮晶晶地请他们开始表演。
    大工头也是第一次指挥尊贵的法师先生们像学徒工似的干活虽然那条让法师来翻地的提案是他写上去的谁能想到饿疯了随便写写的东西居然能通过呢,在领主老爷兴味十足地围观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各位、各位先生们,大工头拿着铲子翻起一锹土,给这些生来就没干过活的法师老爷们示范土地需要翻起的深度,大约要翻这么深,下面的地基要尽量平整,翻出来的土请堆在那里,他指了指几十米外一棵树的位置,堆成一堆就行,我们会让劳役运走。
    年轻法师们苦大仇深地看着路上挖开的土坑,又看看没多远的那棵树,最后互相看看,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谁也不想先动弹的消极怠工。
    总感觉要是蹲在烂泥地里把手放上去发动魔法,他们就要失去什么摇摇欲坠的重要东西了
    而领主老爷对他们的矛盾心理一无所知,还在没眼色地催促着:诸位怎么都不动?是还有什么没听懂吗?他说着又要叫工头来重新讲解,甚至有叫工匠给他们一对一指导的意思。
    于是终于有个法师咬紧牙关,勇者般挺身而出,您多虑了。这位勇者说道,我们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施法方式比较好。还有,只有这一小段路的话我们出一个低阶法师或者两个学徒,半个时就能翻完,您可以把需要翻整的道路都告知我们,或者给我们一张施工地图,再标记好堆土的地方,我们自己商量着分配干活,这样还会快一些。
    他说完,其他法师都跟着点头,这样干的话大工头和工匠们不用一直跟着他们指手画脚,他们自己拿着地图重复翻地堆土的作业,还能欺骗一下自己是在进行魔法元素的流动操纵练习,来减弱劳役般干活的羞耻感。
    这位法师说得颇有道理,毕竟工匠们没见过更没指挥过法师老爷们干活,计划方案上的效率不过是他们凭空想象的法师的干活效率,肯定没有法师们为了早干完少丢脸那么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为了更好的说服领主老爷,这位法师(他自称是个低阶法师)还第一个踩进烂泥地里演示了一番:
    只见他把手放在道路上,指尖在泥土上轻轻划动着水波般的痕迹,口中念念有词,他手下的泥土便如同流水般涌动起来,顺着他手指划动的方向缓慢流淌过去。他的咒语冗长,手上搭配着复杂的手势来调动元素活性,当十来分钟后他念完第一遍咒语,道路已经下陷了约一个指节的深度,小土堆在树的位置长了出来。
    只要这样再念三五遍魔法,道路就能翻起需要的深度,并且下面的土地平整坚实,把土堆运走后就可以直接浇灌泥浆铺路了。
    于是这位勇者用事实说服了领主老爷,让工头们给他们画了一张施工地图,每隔个五十一百米标记一个堆土点。
    法师们从领主老爷口中知晓了大批劳役会在七天内赶到,本着维护自己最后一点法师尊严的念头,他们竟也拼了命地只花了五天就翻整完地图上的全部道路。
    在工头们验收合格后,比五天前憔悴了十倍不止的法师们收到了领主老爷承诺的丰厚报酬。
    总觉得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们而去了QAQ。
    第24章
    讲道理,你们真的不考虑搞个工程队什么的吗?
    法师先生们抱着破碎的尊严逃也似的离开施工现场后,路西恩和安达西大法师、不,是安达西会长一起出现在了翻整好的道路旁。
    年轻的公爵看着平整凹陷令强迫症极度愉悦的翻地成果,发出了由衷地感慨。
    我觉得一定会很赚。
    这效率,这完成度,还有魔法建造多么好的营销噱头,收个几十倍的费用也绝对多的是冤大头愿意买单。
    安达西会长冷着脸,那就等着被开除工会吧。
    要不是那几个小法师日子实在要混不下去,路西恩又发誓这事情可以全部推到他头上让他这个领主背锅,安达西会长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让这种、这种的工作出现在他们的任务委托上,用魔法来干这等低贱的活计。
    这件事情要是被法师工会的总部知道了,不仅那几个小法师要被钉上耻辱柱开除工会,他这个做会长的也得跟着吃瓜落,轻则罚款,重则跟着被开除。
    您不要这么不高兴,我不是写了证明文书,还道歉了吗。路西恩一副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的委屈模样,而且啊他蹲下来摸摸平整的道路地基,又发自内心地高兴笑起来,这么多这么长的路,居然只用了五天,法师真的、真的好了不起啊
    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法师能这么厉害,大声地感叹:这是上天赐下的恩惠,他把手从手捂里拿出来,握住了安达西会长的手,真的太了不起了!
    他的手在手捂里捂了一路还是冰冷的,亦或者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太明亮了,刺得安达西会长往后缩了下,没好气地甩开了这位年轻领主的手,亏您还是帝都来的老爷呢。他嘲讽道,这么没见识的样子可太丢人了。
    没关系呀,我是个废物嘛,没见识也请您多多体谅吧。领主老爷自顾自笑得开心,像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似的往他边上凑,会长、会长大人,接下来我还有些事情,几个小小的请求,想要拜托了不起的法师先生们。
    安达西会长直觉不好,硬下心肠叫自己千万把持住,别再掉进这个奸诈的小疯子的圈套里。
    会长厉害又慈悲的会长大人,请您帮帮我吧。
    年轻的领主那样子放软了声音,他分明有利爪有尖牙,冷酷残忍善于算计,疯起来能把人撕咬得肠穿肚烂,可现在他正软软地捧着他,就那么把安达西会长的一颗心又甜又软地,一直要捧到天上去。
    谢天谢地,征劳役的队伍还没回来,所有人都被赶得远远的,谁也没有看见安达西会长怎么臭着脸地扯掉领主老爷的帽子,恶狠狠地揉搓那一头软绵绵的小卷毛。
    天色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了。
    农民克劳斯眯着眼抬头看着天色,不禁叹了口气,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又被忧愁碾出几道沟壑纵横。
    从他的祖父老克劳斯起,他们家就代代居住在诺伯庄园的土地上,佃租着庄园主人诺伯子爵的土地,辛勤耕种虔诚祈祷,才得以养活妻儿老小。
    这样的养活也只不过是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村子里家家如此。诺伯子爵的地租高昂,交完地租再交田税人头税后留不下什么,冬天里的存粮只勉强够一天一碗稀汤,汤水里沉着能一颗颗数出来的豆子。
    克劳斯甚至能清楚地说出粮袋里还剩下几颗豆子他种的麦都拿去换了豆子,豆子比麦贱能多换点粮,这样稀汤水里也能多几颗豆子。
    但他太清楚了,所以就更清楚地知道家里没可能交得出领主老爷涨上去的那三成人头税,虽然交税要等到明年的秋天,可那只是他更沉重的负担。
    爹爹?克劳斯的女儿叫了他一声,少女背着箩筐刚从外面回来,她的鞋上腿上沾满泥巴和碎冰渣,头发蓬乱,箩筐里装着少少的杂草野果烂叶子。
    人吃了这些可能会闹肚子,但猪什么都吃。她把箩筐放下,屋子里窝着的一头猪立刻哼哼着凑过来,半点不挑地把食物一扫而空。
    它是这个家里最值钱最重要的东西,克劳斯三年前咬牙花几乎全部的积蓄向庄园买下了这头还是小猪猡的猪,他饿着也得给猪喂一顿,小心翼翼地把猪喂到了这么大。
    每一个冷得要命的冬天,他们都是全家紧紧窝在猪的身边取暖,才没有在风雪交加的寒夜冻死。
    少女摸着猪的脊背,冻得通红皴裂的手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克劳斯回神,看着女儿的模样眉头紧锁,乔安,你是不是又上山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山里头有狼不能去,你还听不听我的了?!
    都是快十五的大姑娘了,这要嫁人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是的,他的女儿乔安马上就十五岁了,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人头税只需要交一半,十五岁后却是要按照规定该交的半个子都不能少。
    克劳斯交不起这个税。
    他面前摆着的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交不出税全家沦为农奴,一条通往把女儿嫁出去把女儿嫁给个好人家,少交一个人的税,再赚一笔彩礼钱
    他不想这样,家里的婆娘快把眼泪哭干了,乔安更是吵闹不休与他对着干
    克劳斯越想越是气闷,忍不住对着女儿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你让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他甚至什么陪嫁都不能给女儿,还要去求着管事老爷把猪原价买回去,下一年这个家才能勉强熬得过去。
    克劳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我不用你怎么办!乔安昂着头跟他顶嘴,我是个大人了!我去自己养活我自己!叫那个狗屁博博德吃屎去吧!
    博博德是克劳斯给乔安物色的夫家,住在邻村,乔安见过那个二傻子,油腻腻的只知道嘿嘿傻笑,第一次见面就伸手摸她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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