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支支吾吾道:小乔,你陪我起。
    乔文哭笑不得:南哥,我不是鬼,真的不会消失。
    陈迦南走回来拉起他的手,哼哼唧唧道:小乔,你就陪我嘛。
    猛男撒娇,最为致命,乔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陪你。
    浴室很大,淋浴间用浴帘与外面的盥洗台分开,陈迦南脱得光溜溜钻进去,乔文则懒洋洋靠在盥洗台前陪他。
    花洒刚打开,里面的陈迦南忽然大喇喇将帘子拉到边,问道:小乔,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讲讲。
    乔文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坦诚相待,颇有几分猝不及防。
    要说也不是没看过他,但只是偶尔换衣服时,不经意的瞥。陈迦南虽然大大咧咧,但在他面前还是挺讲文明的,并无遛鸟的爱好,现下这样直矗矗暴露在他眼前,还是头回。
    乔文不由自主看了看他劲瘦流畅的身姿,又瞟了重点部位,不得不承认,视觉冲击还挺大,以至于他时都不知该将目光往哪里放。
    他欲盖弥彰般清了下嗓子,淡声道:南哥,你把帘子拉起来吧。
    陈迦南道:拉起来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其实是拉起来看不见人,让他有点心慌。陈迦南必须得承认,今晚自己是被吓破了胆,现在是刻看不见乔文都心神不宁。
    乔文无语地抽了下嘴角,到底没跟他争执,只不着痕迹地别开目光,不紧不慢开口道:我开车回来,刚刚过了山下那个弯道,忽然看到林中落下块石头,挡在路中央。我准备下车去挪开时,忽然觉得不对,赶紧倒车,然后就蹿出来两架摩托车,朝我车子开枪。
    枪?他妈的,肯定是陆汉东,最近我们得罪的人只有他。陈迦南听到这里,简直是心惊胆战,怒不可遏道,又问,后来呢?
    乔文道:我准备开回市区人多的地方,但他们追得太紧,车胎又被打爆,我就干脆开进旧码头,冲进了水中。
    陈迦南听到这里,心脏提,手上抖,香皂顿时滑落在地,他边弯身手忙脚乱将香皂拾起来,边问:你怎么逃掉的?
    乔文看了他眼,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南哥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这条命可能真得交代了。
    我?陈迦南不解道。
    乔文道:上回你不是钻进海堤下面的孔洞故意吓我么?要不是那次知道海堤下有个孔,我也不会冒险把车子开进海中。你知道的,我水性不错,车子下沉后,我马上钻出来,潜到洞里躲着,等人走后才上来。说罢,弯唇笑,你说,算不算是你救了我?
    陈迦南嘿嘿笑:那我以后多吓吓你,没准关键时刻用得上。
    乔文:???
    陈迦南说完又垮下脸,道:你看清楚那两人长什么样了吗?
    乔文道:戴着头盔,看不清模样,不过他们枪法很好,应该是职业杀手,十有八九是越战退下来的越南兵,跟当年刺杀子晖他阿爸的杀手样。虽然能猜到是陆汉东干的,但没有证据,这些人都是拿钱办事,可能都不知道雇主是谁,所以这事找警察也没用。他沉默片刻,又道,陆汉东要杀掉我泄愤,如果他知道我没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迦南骂了句脏话:小乔,你别怕,这几天我们先对外宣称你失踪,等我去把陆汉东宰了了百了。
    乔文叹了口气,南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杀人这事万万不可,别说成功几率有多大,就算成功,以我们现在和陆汉东结下的怨,警察肯定第个怀疑我们。
    陈迦南道:那我学他请杀手,没证据的话,警察也拿我们没办法。
    乔文道:陆汉东干这行出身,得罪的人肯定不少,防备暗杀比我们有经验,你没见他出行,身边都串保镖么?暗杀他不是明智之举。
    陈迦南顶着身泡沫,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要不是你机智,今天你可就差点死在他手中了,而且他若是知道你没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防不胜防。说着狠狠啐了口,这王八羔子不动我只动你,肯定就是知道我们文南影业靠得是你,也知道要是你出了事,我也没法好好活。
    乔文皱眉斥道:说什么傻话呢?就算我真的有事,你也得给我好好活。
    陈迦南昂头高声道:我不!要是你出了事,肯定就是回了你的世界,那我给你报了仇,安顿好我老爸他们,就去你那边找你。
    乔文有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行,我肯定不会有事,跟你起在这里活到七老八十。
    陈迦南这才欢喜地咧嘴笑开:这还差不多。
    乔文思忖片刻:至于陆汉东,我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这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让警方先宣告我失踪,让他那边减少戒心,我们再尽快想办法。这人不除掉,我们就没好日子过。
    陈迦南愤愤道:全天下都知道癞头东作恶无数,警察现在不是扫黑么?怎么就不把他扫了?
    乔文道:阿辰的事闹这么大,陆汉东丢出个背锅顶罪的马仔,就轻易脱身,说明他做的事,直没被警方抓到实质性证据。
    陈迦南嗤笑声,鄙夷道:不是警察没证据,是过去那么多年,港城警匪窝,洪探长可不就是癞头东最大的保护伞?
    乔文无奈地摊摊手,这倒也是,黑警当道这么多年,廉政署今年才成立,要肃清毒瘤,还有很长段路要走。原故事中,作为陈迦南保护伞的洪探长,也就是王彼得他舅舅,过不了多久就倒台。虽然现在报上还没有洪探长被调查的消息,但他相信廉政署已经行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而现在的状况,他们无法被动地等警方来为民除害。
    他想了想,道:明天,你把周仁俊请来,我们跟他商量下。
    陈迦南点头:行。
    他洗完战斗澡,随手拿过毛巾,草草将自己擦干,光着身体对着乔文走出来,拿过挂在盥洗台的裤衩,当着他的面套上。
    乔文默默叹了口气,揉了下眉心,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下楼看有什么,随便做点填填肚子。
    陈迦南点头,拉着他的手走出去,豪仔和李星辰正在看电视,见两人手牵手下楼,豪仔忙跑上来,关切地问道:哥,你没事了吧?
    陈迦南摆摆手:小乔没事我就没事,傻仔,去给我和小乔煮点吃的。
    乔文摇头失笑,能压榨豪仔了,估摸着也没事了。
    豪仔对他哥的支使,从来甘之如饴,点点头道:好,我去给你们煮面。
    李星辰笑:我去帮忙。
    豪仔笑呵呵道:不用不用,你是大明星,哪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还有个从小支使他的堂哥,豪仔虽然人不机灵,但干活是把好手,厨艺也十分不错,可谓是居家旅行之必备。
    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肚,陈迦南先前受到的惊吓,终于彻底被驱散。怕是不怕了,但依旧心有余悸,乔文上楼,他就跟着上楼,乔文去阳台他就去阳台,就连上厕所都跟着。
    乔文简直哭笑不得,不过想这家伙确实是大大的虚惊场,也就由着他去了。
    到了十点,洗漱了上床,陈迦南自是留在他房间,跟他睡张大床。
    自从睡前学英文后,两人大都是起睡,乔文早就习惯,反倒是身旁没人还有点不适应。
    他伸手关了台灯,道:南哥,你好好睡觉。
    嗯。陈迦南黑暗中应声。
    下刻,乔文便感觉只手将自己环住,然后将他整个人拖进个暖烘烘的坚硬怀抱中。
    乔文感受着这个炙热的拥抱,还未开口,便听陈迦南在自己耳畔,低声问道:小乔,我能抱着你睡吗?
    乔文嘴角抽了抽,有抱了再问的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翻过身对面对他,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南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陈迦南打蛇随棍上地又将他揽紧了几分,还把头埋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蹭,瓮声瓮气道:我也不准你离开。
    乔文轻笑,懒懒靠在他怀中,呼吸间闻着年轻男人清爽的荷尔蒙气息,终于是放松地睡去。
    因为情绪过于波动,陈迦南这觉睡得并不算安稳,又做了好几场乔文要离开的噩梦,翌日清晨,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便在这样的梦中转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眼前咫尺之遥,阖着双目,睡得深沉的乔文,方才轻轻舒了口气。
    他定定凝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晨曦透过白色窗帘,洒落房间,在乔文的脸上覆了层淡淡的柔光。
    他心中微动,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张脸。他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却又很清楚他是谁。
    他是自己爱的人。
    他爱这个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乔文,就跟爱情中男人爱女人样。想到爱情二字,他忍不住有些耳根发热。
    而热,便有些心猿意马心痒难耐。
    于是像往常很多次样,趁着乔文睡熟时,将唇轻轻印在对方那张淡色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让他心脏砰砰直跳,还想要再多吃点。但他如既往地有贼心没贼胆,及时忍下渴望,只浅尝辄止,很快便从对方唇上离开。
    只是两张唇刚刚分开几公分,那原本阖着的双眼,忽然睁开。陈迦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乔文黑沉沉的眸子里。
    片刻后,他忽然如遭雷击样,飞快松开抱着对方的手,像只炮弹样弹下床,支支吾吾道:那个小乔,我去洗漱。
    边说边转身,欲盖弥彰般,眼都不敢朝床上的人多看,眼见就要畏罪潜逃。
    回来!乔文慢悠悠淡声道。
    陈迦南迈在空中的只脚,像是被人按了开关样,定格在半空,好半晌才慢慢往后落下,点点头哦了声。
    他十分听话地往回走准确来说,是保持着背对乔文的姿势,步步往后挪。
    挪到床边,慢吞吞坐下,却仿佛如坐针毡,手脚仿佛都没地方放,最后变成个无所适从的挠头姿势。
    乔文从背后看到他泛红的耳根,轻笑声,坐起来淡声问道:南哥,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陈迦南愣了下,忽然转身往落地窗指,大声道:小乔你看,今天的太阳好好啊!我们待会儿去游泳,好吗?
    乔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阴恻恻拉长声音回道:好呀!
    陈迦南战战兢兢心如擂鼓,鬼鬼祟祟看了他眼,见他神色莫测地望着自己,顿时又心虚地将目光挪开,清了下嗓子,道:那我下楼去叫豪仔准备早餐。
    见他又要遁逃。
    乔文及时伸出手,像拎猫样,把揪住他的后脖颈:南哥,偷亲我这件事,你不解释下吗?
    陈迦南:我
    乔文:这不是第次干了吧?
    陈迦南:你
    第104章
    陈迦南牙一咬心一横,回身抓住乔文的手,扇在自己脸上,闭眼睛道:小乔,我错了,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我气!
    他下手没轻没重,幸而乔文反应还算快,及时收了力道,不然啪啪两巴掌,估计他这张俊脸立马得肿起来。
    乔文将手抽出来,一言难尽地看他浮夸的表演。
    陈迦南闭眼睛嚎了几嗓子,发觉对方没有反应,悄咪咪掀开一只眼皮,见对方神色平静,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好像不是个生气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试探道:小乔,你没生我气?
    乔文木脸回道:你觉得我应该生气?
    陈迦南将另一只眼睛也睁开:我偷偷占你便宜,你不该生气吗?
    乔文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
    陈迦南绞手指,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红脸别别扭扭道:我就是没忍住。
    乔文勾唇一笑:南哥,你是不是想拍拖了?说若有所思般点点头,确实,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开始考虑这件事,不然总跟我待在一起,小心待出毛病。
    陈迦南猛然抬头,大声道:我不想拍拖,就想跟你在一起。不,我想拍拖,想跟你拍拖。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巴,惊慌失措地看乔文。
    跟我拍拖?乔文眉头轻挑,拉长声音阴恻恻问。
    陈迦南见事情败露,无处可躲,咬咬唇心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迟早一天自己也是得让乔文知道的。于是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用力点点头道:没错,小乔,我偷亲你,是因为我爱你,像男人爱女人那样爱你,我想跟你拍拖,跟你像夫妻那样过一辈子。你生气也好,觉得我变态也罢,反正不能不理我。
    乔文看他昂首挺胸,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好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他弯了弯嘴角,道:我说过男人爱女人,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都是正常的,不是什么变态。你爱我,也是正常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陈迦南眨眨眼睛,有点不可置信道:你不生气?
    乔文:当然。
    陈迦南心中升起希望的泡泡,睁大眼睛试探道:那你爱我吗?
    跟个大男人谈这种事,乔文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幸而活了两辈子,虽然顶一张小白脸,实则脸皮要厚过常人,并没有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羞赧。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道:我一直是喜欢的,至于爱不爱你,我先前没考虑过这事儿,还得看你以后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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