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订的是刚刚好的位子,一张大桌,容纳十人位,胖达前辈需要两人的位置现在多了一个五条老师,坐起来有点过于紧凑了。
    说是紧凑,其实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岂止是紧凑,伏黑你也太给兴致高涨的大人留面子了。
    钉崎野蔷薇不爽地切了一声,长那么高也太讨厌了点吧,他一个人就能占一个半的宽度,更何况还是榻榻米式座位,这下子根本就坐不下了。
    挤一挤的话
    胖达说到这里又迟疑了起来,他左右看了看,除了夏野和棘,再算上一年级的学妹能称得上体型娇小,其他人全都是肩宽腿长的模特身材,他觉得这个建议可能无法适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提了个馊主意。
    不介意的话,让一个人坐在另一人怀里就好了吧。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虽然胖达的本意可能是由自己担当一个咒骸肉垫,不过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正十指相扣的我妻夏野和狗卷棘。
    我妻夏野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之前一直盯着乙骨忧太的无名指若有所思,似乎在打什么主意,突然成为了众目睽睽的中央,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呆毛迷惑地画了个圈,颇为迷茫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狗卷棘倒是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并且用空闲着的手向上扯了扯衣领,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鲣鱼干拒绝,就听见钉崎野蔷薇立刻警惕地提高了声线:
    我不要坐在黏黏糊糊的情侣对面!
    乙骨忧太和伏黑惠默默向胖达旁边靠了靠他们也不想吃狗粮。
    于是,莫名其妙的,最后是禅院真希敲定了座位。
    那就让悟坐那个位置,反正是不请自来的大人。
    狗卷棘后悔了。
    狗卷棘收回前言。
    狗卷棘觉得他的想法出错了,并不是没什么大不了,而是真的很有什么大不了!
    给他带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起源是每天晚上搂着抱枕睡觉,但是睡觉和清醒着可是两码事,只有他们两个和与同学聚餐也是两码事,躺着和坐着更是两码事。
    狗卷棘目光放空,筷子悬着,但是完全没什么准备去抢食的打算反正他也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夏野简直恨不得五秒钟喂他一次,肉片烤的外焦里嫩,调味料更是完全发挥了人妻的天赋,完全不属于苦恼的范畴,所以狗卷棘苦恼的是其它方面。
    这个姿势说实在的不太方便,就算夏野比他都要矮上一点,但是也不至于出现什么明显的体型差,只不过想把下巴搁在夏野头上是做不到了,最多只能搁在夏野的肩膀上。
    就算别人的目光暂且不说,其实就这么直接在所有同学面前这么亲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来着。
    不要提他曾经在众目睽睽下玩过夏野的舌头,那只是个没有控制住的意外,这种情况下他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耳根都一直红着。
    而且
    银发的二年生撂下筷子,莫名有点心情复杂地单手捂住了脸现在可是有更无法说出口的事情出现了啊。
    棘君,你怎么了?
    第一个注意到他不对劲的永远都是我妻夏野,在这场餐桌上不见硝烟的厮杀中仍旧能保持优势,下筷速度快准狠的粉发少年疑惑地回过半截身子,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吗?
    狗卷棘也不知道我妻夏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最近也发现了,虽然这只粉毛猫的确就和曾经说出口的一样,对于各种事情完全不拒绝,甚至积极到了热情的程度,但也不得不承认,小猫咪是真的很有坏心眼儿。
    小猫咪坏心眼儿可多了去了,就像理所当然推倒杯子,然后无辜地冲人喵喵叫一样。
    怀里的家伙一个转身,直接转得咒言师差点一个哆嗦,狗卷棘也不清楚我妻夏野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只不过前者的可能性必定是要大点的至少从粉瞳里能窥到的意味深长中能看出来。
    芥、芥菜。
    没、没什么事。
    银发的咒言师冒着细汗回答道,有几根银色的发丝被粘在脸颊两边,很迅速地吸引住了粉发少年的灼热视线现在的话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夏野,这种场合很危险的!
    狗卷棘简直想倒抽一口凉气,他欲盖弥彰地拿起一边的饮料,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扯过旁边因为太热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小臂上,默默地向后蹭了蹭,然后起身,在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下指了指外边:
    海带。
    我去一下洗手间。
    目送着带着莫名焦急离席的咒言师离开,我妻夏野的粉瞳追着那个银色脑袋的背影,一直到门被关上,才慢悠悠地把视线挪了回来。
    未成年不能饮酒,所以包括五条老师在内,大家都喝的汽水,我妻夏野把桃子味汽水的杯子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然后舔了舔下唇。
    头顶的呆毛似乎昭示着他格外活跃的想法,翘来翘去没有一刻安稳的时候,直看得斜对角的钉崎野蔷薇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想要越过长方形的桌案把这根呆毛一把揪住,然后提溜起来。
    『棘君果然是那种情况吧?』
    我妻夏野的目光微微浮动了一下,然后两颊边蔓上了潮红,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然后又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果然,很想跟过去呢。』
    『跟过去,说不定会正巧撞见如果能撞见的话一定是一个好机会吧?』
    『更亲密的契机。』
    一想到这里,我妻夏野就觉得坐不住了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放弃机会的人,出手果断并且迅速,就像当初毫不犹豫决定跟踪一样,我妻家的狠人,可是最擅长把握住机会了。
    于是我妻夏野就也笑眯眯地把筷子一推,跟着起了身,用毫无异样的软绵绵语气说道:棘君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去看一看他。
    究竟去干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我妻夏野也并不打算让其他人有所了解,他只是象征性地通知了一声,接着就毫不犹豫也准备起身就走。
    只不过还没等他迈出两步,就听见原本一直安静不怎么出声,简直能和吉野顺平组成个羞涩男高中生二人组的乙骨忧太突然担忧地开口:但是我妻同学昨天还在高烧,嗓子听起来也有点发炎,不如还是让我去吧?
    一时间什么也没想到的纯爱战神眼神清澈地如是说,不过还没等我妻夏野冷酷地拒绝他,旁边的胖达及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然后压低嗓音,用根本无济于事可以被所有人听见的音量小声提醒道:
    忧太你去当什么电灯泡,夏野嗓子哑了肯定不是因为生病,你昨天不是听到了吗?
    这话说的有点没头没脑,不过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乙骨忧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顿时从脖子一直红到了头顶,脑门都快冒烟了。
    禅院真希和伏黑惠突然间掉了筷子,没听懂的钉崎野蔷薇还在纳闷地追问那是因为什么,吉野顺平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虎杖悠仁奇怪地看了眼红成番茄的学长一眼,随后注意力就重新转移到了食物上去。
    只有在场唯一一个成熟的大人砸了咂嘴,颇为复杂地感慨了一句。
    未成年应该注意一下算了。
    某不着调的银发眼罩教师喝了口汽水。
    反正,棘也快成年了。
    第62章 无论什么都可以
    霓虹有着自己的一套厕所文化。
    当然, 形式归类为文化或许对于部分情况(也不是没有简陋的洗手间)来讲有些超出,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日本对于洗手间的卫生要格外注重, 基本上都要干净到在里面吃饭也没问题的程度。
    烤肉店又在繁华的六本木,实行会员制的餐厅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还是成熟咒术师预备役们的聚会(祓除咒灵的工资还是比较可观的), 差不多是选择了口碑最良好的一家烤肉餐厅,预约制才定下了一个小包厢。
    日式榻榻米的房间就已经格外清幽雅致了,而相当程度上被几乎所有人注重的卫生间环境, 更是有一种堪称豪华的星级待遇。
    设施极其现代化,厕所的地面简直比人脸都干净,每个隔间的封闭性都格外良好,有着单独的洗手台与烘干器,甚至墙上还嵌着小瓶的挥发型香氛, 明明是厕所,但是空气硬是比外面都要清新。
    狗卷棘的小臂横在胸腹前, 上面挂着他的咒高制服外套,外套垂下来的衣角一直能挡到他的大腿中段, 就算沉默地坐在了高级马桶盖子上,也搭在大腿上面,把所有情况都盖的严严实实。
    之前在包厢里感觉很热, 烤炉隔着铁丝盘升腾着热气,怀里的热源动来动去也向他传递着热意, 胸前背后包括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但当独自在卫生间隔间冷静的时候, 脱了外套的薄衫被空调一吹, 又吹得快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 但是,就算温度降了下来,也只是裸露的皮肤被吹得有点发凉而已,该热的地方还是很热。
    于是狗卷棘沉默了两分钟,然后扶住了额头。
    就算是非常现代化设施的卫生间,那也是公共卫生间,也没有配备淋浴烤肉店当然不可能给配备淋浴设施,大家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冲澡的。
    所以现在要那么做吗?
    狗卷棘的目光放空,盯着没有落点的空气,不动了。
    虽然是独自在封闭的空间,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窘迫,而且还隐隐有着奇怪的预感可能这种预感才是占了大头,直接导致了他抱有莫名摸不清想法地一动没动,而是一直坐在隔间里仿佛等着什么一样。
    他在等什么呢?
    可能连咒言师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答案,或者其实是心里难言的羞涩阻碍了往那个方向去想,即便想到了也慌乱地不敢承认,但就是身体非常诚实地坐在这儿等着,等到之后应该怎么办也不在考虑范围内,会不会失控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总之一切都随着烤炉的热气升腾起,把脑子熏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他的纠结也没纠结多久,大概也只有几分钟,隔间的实心门就传来了轻轻的叩叩声,然后是隔着隔音良好材质钻进来的,如果耳朵不好使就几乎听不清的棘君你在里面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狗卷棘瞬间就从耳朵根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攥着外套的一角布料僵硬了两秒钟,然后才小声地回了一句鲑鱼。
    隔间的门被落了锁,在公共卫生间进隔间会上锁是很正常的,不过有时候也碍于万一锁坏了会很麻烦的情况,就算是设施优异的地方也不会把厕所隔间的锁做的多么高级,简而言之,就是非常好撬。
    『根本是只需要把铁丝伸进去,然后不用技巧地随便戳戳,门锁就被打开了嘛。』
    我妻夏野心情愉悦地想着,然后把门推开了一个缝,隔着门缝和莫名闪烁的紫眸对视了两眼之后,才目光向下微微挪了挪,接着轻巧地侧身从门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再毫不犹豫咔嚓一声落锁。
    『虽然门锁拦不住我,不过用来拦拦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密闭的空间里,只能听得见天花板排风扇的呜呜声,我妻夏野背靠着门,一只手还盖在落锁的旋钮上,另一只手在口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冲着诡异沉默坐在马桶盖上的咒言师扬起一张貌似无知无觉的笑脸:
    棘君,刚刚我就很担心了,所以紧张地跟了过来体温很高呢,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的话,让我来帮你呀。』
    凡是经历过青春期血气旺盛时代的大人,都会很理解年轻人的尴尬情况。
    毕竟那可是精力最旺盛的年龄段,别说怀里坐着一个人,就算怀里抱着根拖把,会出现尴尬反应的男子高中生也不在少数。
    年轻人是最受不了撩拨的,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每一个都有化身野兽的潜力,而抑制这种仿佛月圆之夜化为狼人情况的,就是让人敬佩的自制力了。
    狗卷棘有时候还会苦中作乐地有点庆幸,幸好他是十七岁的时候才遇到的我妻夏野,幸好很快就要成年了,不然但凡再向前推一年就光凭借我妻夏野热情邀请的撩人功夫,那都是能把人憋出毛病来的情况。
    就比如现在。
    明明长着一张再纯真不过的脸蛋,脸上也格外擅长做出无辜的表情,长得娃气总是特别显小,又很会利用这一点优势,努力把它放大,就比如说我妻夏野明明是和他年龄相近,但只是看外表,再往低说几岁也没有人会怀疑。
    总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狗卷棘又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他今天外套里面穿的是圆领衫,并没有竖起衣领挡住半张脸的功效,圆圆的蛇目纹就印在两颊,跟着脸颊一起泛红。
    而且这种情况下,会造成他出现目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还在装作无知觉,一边不紧不慢地凑近,一边用疑惑的语气歪着头问他:
    说起来,在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棘君刚刚可是很生疏地要与我隔开一段距离,很担忧会和我挨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这种事是说得出口的吗?夏野分明是故意的吧。
    狗卷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鲣鱼干或者金枪鱼来反驳,眼前的粉毛就已经两颊绯红地凑到了格外接近的距离
    仗着站立的高度优势俯下身,鼻尖快要挨上鼻尖,一只手越过肩膀撑在他身后,单膝跪在边缘的一小块马桶盖上,以一种极其占据优势的姿态整个撑在他上方,连天花板的白炽灯光线都挡去了大半。
    然而,还没等银发的咒言师产生什么类似于惊讶或者羞涩的心里波动,下一刻,动作向来很快的我妻夏野就格外自然地微微错开鼻尖,用脸颊蹭了蹭狗卷棘的侧脸,然后理所当然地,甚至是理直气壮地扶着咒言师的肩膀,整个跨坐在了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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