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骆佳白答应得那么爽快,提图斯又有点不爽了:妈的,和老子做爱有那么丢人?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老子技术有那么烂?狠狠地剜了被压在地上的少年一眼,看见他满脸无辜的样子,顿时觉得更加可恨。
    见身上人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骆佳白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要不要起来,一会要来人了。”话一刚落,身上就变轻了,显然是身上那男人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从地上面爬起来,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扼住他的下颚——
    “喂!——”
    眼前一黑,骆佳白迷茫地摸了摸,发现眼睛上又被绑上了布条,男人飞快地在他后脑勺的地方打了个灵巧的活结,脑袋后面的头发不时被手碰到,有点痒,骆佳白想伸手去抓,却被身后的人会错意,粗鲁地拍掉他的手,恶声道:“别乱动。”
    骆佳白悻悻地收回手。
    “坐。”简单粗暴的命令。
    少年摸索着,最后顺从地坐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希尔普就坐在他的不远处,可能还是在抽着他的烟,俩人之间有一时的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骆佳白听到男人沙哑的嗓音淡淡地说:“你是机甲方向志愿的兵?”
    骆佳白一怔,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严肃的问题,于是迟疑片刻后,缓缓地点点头。
    “不用太惊讶,我看过你的资料,”希尔普继续道,“用的军部报名表,但是家事普通——算了,这些我不关心,你的前面体检和笔试的成绩都很优秀啊……”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听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骆佳白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跟一句话能决定自己去留的人在说话,说完全放得开是假的,至少他现在开始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了。
    “我知道你叫骆佳白。”
    骆佳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好让对方满足下。
    但是很显然,对方不需要他了,因为他听起来非常地……呃,自我满足。
    “还是不要太惊讶,我能记下所有人的名字。”提图斯面不改色地撒谎,然而在双目暂时被覆盖住的骆佳白听起来,男人只是声音里带着笑意,仿佛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你肯定能活着走出这个所谓的集中营,甚至有很多分队的上层已经注意到你了——就算你没能通过这次的考核,只要你活着,就会有人想尽办法将你弄进军部——”
    骆佳白听着,没说话也没多少欣喜的情绪,他知道男人还有下半句。
    “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要去的部分,但是骆佳白,我明确地告诉你,”希尔普的声音变得冷漠,“如果在集中营结束的倒数第三天——也就是合格者填写志愿的那天,你敢在志愿上选择了第三军团……”
    身边传来烟火在火中被熄灭的滋滋声,“我会在这你走出这个集中营之前,亲手结果你。”
    希尔普的话让骆佳白有一瞬间的错愕。
    说完全没有被对方霸道冷漠的语气震摄到是假的。
    沉默半响,骆佳白终于说出了简短的三个字,他只是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希尔普的声音还是显得非常冷淡,在这一刻,骆佳白觉得他确实适合成为一名将级军官,冷漠不近人情,前一秒还嬉皮笑脸,下一秒就像神经病发作似的忽然翻脸不认人——至少在喜怒无常这件事上,希尔普是个绝对合格的大人物。
    骆佳白盘腿坐在原地,不想告诉希尔普昨天被他尽情享用过的地方其实还是会有一点疼。他耐着性子,听他的顶头老大,盖着他的眼睛,不顾他全身湿淋淋的,跟他谈人生,谈理想——
    真的是谈人生谈理想。
    因为希尔普现在正在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如果非要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命运。
    骆佳白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哪来的命运?”
    希尔普没有急着反驳他的话,只是问:“你相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崽子会打洞这句话?”
    骆佳白的笑容凝固在唇角,然而在他思考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希尔普却嗤笑着说:“算了,你不用回答,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相信。”
    骆佳白淡淡地说。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又过了很久,久到骆佳白以为希尔普已经离开了,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几乎要融化在晚风中的叹息,然后,那个人说:“别人都可以相信,骆佳白,但是唯独你不该相信的。”
    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尖细的下颚,黑布下,少年微微眯起了黑色的双眸,他侧耳倾听,只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边匀长而祥和。然而,在气氛变得更加暧昧之前,下颚的温度徒然消失,希尔普移开了自己的手。
    温暖湿热的触感飞快地在唇边一沾即逝。
    骆佳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竟然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后天的机甲测试加油。”
    男人带着戏谑笑意的话语轻而遥远,骆佳白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侧耳倾听,他几乎就要错过这句。
    “你……到底是谁?”
    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骆佳白扯下掩上覆盖的黑布。
    周围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晚风吹动灌木丛发出的沙沙声响,周围很静,安静到若不是唇角的温度尚余,骆佳白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第三十七章
    帝国王族宫殿
    极具古欧系风格的帝国王宫矗立于帝国亚特兰蒂斯王都中央。不同于白昼时分鸟语花香,宫女侍从官们来往的景象,夜晚的帝国王宫显得肃穆沉寂,金碧辉煌富贵异常的华丽不再,昏黄的地灯让整座建筑就仿佛完全在黑夜中沉睡了一般。
    偶尔会有一队面无表情的侍从官从花园里巡逻路过,还有拿着水盆或者公主皇子们换洗下来的衣服的侍女,行色匆匆地放轻脚步打从具有高高尖顶的走廊下路过。她们有的交谈也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就好像惊动了黑暗中的妖兽一般,更多的时候,她们喜欢利用见简单的手势来交流。
    可是就在这早已该正常休息的时间,有一座宫殿,却依旧灯火通明。
    二皇子伦雅·谢尔。
    这位年轻英俊、最受帝国皇帝宠爱的皇子总是私下里习惯性地成为贵族小姐们的主要话题,哦当然了,其实侍女们也爱谈起他,可是这些身份数上三辈子也数不出一个皇亲贵族的姑娘们,大多数在说起伦雅的时候,都只是单纯使用上崇敬的语气,她们会夸他英勇善战,打退了一次有一次的联邦奇袭,也会夸他对待下人总是温和亲近,从来不提奇怪刁难的要求,也从来不惩罚犯小错的下人——这些身份永远不及贵族小姐们的侍女们,只能这样悄悄地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人。
    贝莉就是其中之一,然而,她又算有点儿特殊。贝莉身材匀称,金发碧眼,唇红齿白,天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为她谋得了在王宫里工作的机会——今晚,她又得到了第二个机会。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安排内侍的侍从官达人看见了她,于是她从一名单纯的洗衣女仆被调到了二皇子内务相关的工作。
    今晚,在她等待了很久的今晚,她终于得到了一个伺候二皇子沐浴的机会,可是当她怀着揣测不安又万分期待的心来到那座坐落于王宫最好的位置的宫殿时,却意外地被拦了下来。拦住她的是一名面容严肃的侍从官,他要求她立刻回去。
    “——可是我是瑞大人亲自叫来伺候二皇子沐浴的。”失望写在脸上,贝莉最还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丝机会,“你瞧瞧,都这个时间了,难道皇子还有什么好忙的吗?”
    “这轮不到你来过问。”那名侍从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
    “……好吧,科比,你可以不那么凶。”黑暗中,走出另一名穿着侍从官服的年轻男人,贝莉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他穿的不是皇宫中侍从官的衣服,倒像是哪个将军府上的侍从官,而那个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打量,轻轻勾起唇角,语气十分温和地说,“是的,我聪明的女孩,我的主人在这里。这就注定了今晚有些特殊不能让二皇子与佳人相遇,相比起这样的事,我认为你能理解国家当然更加重要。”
    “哦,这当然,”贝莉不安地后退一步,咬咬下唇,鼓起勇气问,“请问,是艾里斯将军吗?”
    “我是艾里斯府邸上的管家,愿意为您服务。”男人似笑非笑地微微倾身,伸出了自己的手,平摊向上。
    贝莉羞红了脸,犹豫片刻之后,露出一丝胆怯地,最终还是将自己白皙的手放了上去,手背一阵温热,轻轻的一吻后,然后她知道自己被放开了。
    ……
    微微屈膝,拉拉自己的裙子,贝莉转过身冲冲忙忙地离开——就好像她来时候一样,但是谁都知道,今晚她将会有一个关于她和贵族管家之间发生的浪漫美梦。
    二皇子宫殿前,两名年轻的侍从官目送着背影渐渐融入黑夜中的年轻女孩,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那位名叫科比的侍从官面上的鄙夷变得更加明显了,他哼了声显得不太愉快地对身边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人说:“你用不着这样,赛尔斯。”
    收起温文尔雅的温和形象,赛尔斯脸上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他瞥了多年的老友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对待爱慕虚荣的女人,往往我们需要其他的手段。”
    科比顿了顿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点点头,微微蹙眉:“王宫里永远不缺这样的女人。”
    “当然。”
    “顺便一说,自从进了艾里斯王府,你变得更加虚伪了。”
    “科比,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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