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定远又坐了回去,他的脸此刻看起来比狗屎还臭,但他却仍然任凭陆近羽在那里说得天花乱坠。这情形,就好像一个人到了天桥下面听说书,却发现说书的内容竟然是自己一般。
    陆近羽越说越起劲,甚至又倒了一碗酒给干了。
    宁定远沉着脸道:“陆阁主说了这么多,那你现在一个人,又如何能够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陆近羽道:“我今天来,可不是逃的。”
    宁定远笑道:“难道你还想救走苍山派那几个废物?”
    陆近羽道:“不仅要救人,还要杀人。”
    宁定远眼睛放光,嘴角上扬,竟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猎豹,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他说道:“你要杀的人,可是我?”
    陆近羽叹气道:“我其实也不想杀你的。”
    宁定远道:“你确实可以不杀我,刘家皇帝不就是想要那堆宝物吗,我让给他就是了,他以为拿了钱就能打赢我?”
    陆近羽道:“可再加上你的命,这桩生意才算是完满的。”
    宁定远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是不清楚这寺里有多少高手,而且你还没有武器。没有刀的陆近羽,不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吗?”
    陆近羽又叹了口气,道:“你竟然还没懂得一件事。”
    宁定远道:“你那些藏在寺中的手下吗?可惜我已经收买了冥殿十二鬼,此刻他们怕是已经将万用阁的人当作了玩物了吧。”
    说罢,宁定远抬手鼓掌,只一声巨响,屋顶和四周窗户均窜进了人。
    可是来人之中,却有两个靠在了陆近羽身旁。
    宁定远笑道:“难怪陆阁主一直这么有底气,原来在这附近还埋伏了人的。可惜你们只有两个,而我却有四个!”
    果然,“云龙风虎”四人,作为宁定远的贴身保镖,一直藏在宁定远身旁。
    刚才陆近羽若是趁宁定远醉酒时出手,那就真是着了宁定远的道了。
    陆近羽看了看四周,对宁定远说道:“大将军,加上你可就是五个人了。”
    宁定远道:“你难道还指望我对你公平对待吗?”
    陆近羽摇头道:“我只是想着,今晚要杀五个人,还是在佛门圣地,我的杀戮又重了。”
    陆近羽的狠话并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反应,他们就像是一尊尊佛像一般,在这方丈室里沉静地站着,竟会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肃穆感。
    云龙风虎之中,当属宁隐龙最难对付,他一手银龙枪便可以一敌三。若是被他给拖住,那其他三人便有机可趁,此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卢虎的拳掌虽然独霸南州,驰名整个西武林,但是万用阁中却无一人与他交手过,对他功夫路数都是不清不楚。而柳云此人,不论是外形、习性,还是刀法,都与陆近羽相似,且陆近羽与他交手过。陆近羽心中已将他的实力和史修划了等号。
    萧悲风其人,虽是北寒盟盟主,四大将之一。其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凛城城郊土地庙一战,竟被郭清一招制住。
    虽说能在郭清手下多走几招的人寥寥无几,可萧悲风败得实在狼狈,甚至不如当日那个使剑的少年。
    陆近羽看着这四个人,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整个方丈室里,竟没有一个人在动。
    但是总有人忍不住,第一个动的人,竟是不参战的人。宁定远将手中酒碗用力掷向了陆近羽,大喝一声:“陆老弟,今日之酒,恐是以后无缘再饮了!”
    陆近羽一抬手接住酒碗,碗中竟仍是满满的酒,一滴未洒。他将头一仰,凉凉的酒穿肠而过,却让陆近羽热血沸腾。
    他也大喝一声:“好酒!”
    随即将碗掷向了萧悲风。
    萧悲风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挡不住这飞得缓慢的酒碗。可碗后面,却是跟着张宽的笔!
    射人先射马,打蛇打七寸!
    萧悲风自然是这四人中最弱的一个环节。
    正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萧悲风的身上时,陆近羽却闪到了柳云身旁。
    “借你的刀一用。”
    陆近羽的话语还萦绕在柳云的耳边,而他的刀却已被陆近羽给夺走了。
    陆近羽将这黑刀挥了挥,笑道:“虽然比我那把差了点,可也算是好刀了。”
    与此同时,张宽的铁笔已经点在了萧悲风的手腕上。萧悲风虽然没有郭清快,但是比张宽却是有余的,他在铁笔点上的一刹那,将剑换到了左手。再反手一剑,直刺张宽背颈。
    张宽已觉背后生凉,但此剑却是迅如疾风,他的位置又是避无可避。忽听一声“咔嚓”,张宽竟将自己的脖子向右扭了个折角,引得观战之人大惊。
    萧悲风更是惊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骨骼如此惊奇的人,而且躲的还是他自信满满的杀招。
    此时张宽的脖颈就像是断裂一般,将头吊在了右肩下方。
    萧悲风虽然惊奇,可他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思维判断仍旧准确。那被躲过的长剑继续追着张宽的脖子砍去。
    只听张宽喝道:“笑!”
    萧悲风整个人便缩作了一团,倒在了地上狂笑起来。
    原来他一心想着刺中张宽,却忘记了自己中门大开。张宽歪下的头刚好能够看见下方空隙,那铁笔便直点萧悲风的腋下。
    一瞬之间,四将便倒了一个。
    但这件事好似就在宁定远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
    柳云走到萧悲风身旁,将其一脚踢开,捡起了长剑,冷冷道:“好好的剑,在你的手上算是糟蹋了。”
    陆近羽盯着拿剑的柳云,道:“原来你还会使剑。”
    柳云道:“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我都会使。”
    陆近羽道:“很好。那我就不会有所顾忌了。”
    柳云竟忽然暴起,喝道:“哪里需要你的顾忌!”
    暴喝声中,柳云的剑已疯狂地刺向了陆近羽。
    而另一旁的四人,却在原地动也不动,就像这屋子里的事,与他们无关一样。
    陆近羽没想到柳云竟会如此愤怒。
    愤怒的剑法,更有威力,更加迅猛。
    却也更加没有章法,破绽百出。
    但就是这种不要命的剑法,打得陆近羽连连后退。
    张宽担心道:“陆老大会不会有问题啊?”
    史修笑道:“你看他的手。”
    陆近羽将双手背负,长刀贴背。
    原来他,一直没有挥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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