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主这样强势的人,他的自尊心应该很高,哪怕与猫再亲密,也不应该被猫抱起来,更有可能是猫被他抱着。
    诸成玉实在想象不到,花主被人抱着的样子。
    他慢慢走到门口,听到了鞋子落地的声音。
    猫在给花主脱鞋。
    接着又是衣服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
    猫为花主宽衣。
    诸成玉摸到了门框,推开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的属下汇报时也说过,花主警告他们的时候,躲在黑暗里,身边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声音就像毒蛇一样,妩媚又危险,另一个沉默寡言,没有开口过。
    那个毒蛇般的人应该就是猫,另一个诸成玉还没认出来。
    花主离开时,也是这二人伴在身侧。
    他身边似乎一直都有人陪着,每一次诸成玉见他,他都是坐着的。
    会不会是,他其实也是个残废,根本无法自己行动?
    -
    拜这具虚弱的身体所赐,沈映雪睡眠质量一直不错,极其容易困倦,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入睡。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屋里为他守夜的不是兰锦,而是荀炎。
    沈映雪完全不知道荀炎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见到荀炎回来,他很高兴。
    “事情做的怎么样了?”沈映雪问。
    荀炎见他醒了,熟练地走过来给他穿衣服,“已经做成了。”
    沈映雪问:“你没受伤吧?”
    荀炎道:“没有。”
    沈映雪:“那就好。”
    沈映雪记得自己似乎有事情想问他,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个什么事了。这种感觉很难受,沈映雪一直在想,就是想不起来。
    “公子您这几日可还好?有没有按时吃药?”荀炎看他状态不对,问道。
    “挺好的,每天都有按时吃,我觉得我快好全了。”沈映雪说,“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我们一起?”
    “好。”
    兰锦带了早饭过来,看到荀炎竟然和沈映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心里非常惊讶。
    看来这位上司比他想象中还要得宠。
    荀炎走的这几天,兰锦自觉是替代了他的位置,把沈映雪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想到还是错算了一步。
    他和沈映雪之间只有主仆之情,没有一点友谊。
    兰锦虽然不希望沈映雪喜欢上自己,但是如果能和沈映雪做朋友,他还是有点期待的。
    他暗暗记了下来,准备默默做事,然后脱颖而出,挤走荀炎,成为沈映雪最信任的人。
    沈映雪对兰锦说:“你去忙吧,我和荀炎单独聊一聊。”
    兰锦委屈地离开了。
    沈映雪说是要聊,其实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两个人默默吃完了早饭,沈映雪还在组织语言。
    “韩敬回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荀炎说,“公子做得很好,韩敬隐藏身份,这样一来,没人会怀疑簪花巷和魔教的关系。”
    沈映雪笑了一下,“幸好韩敬愿意听我的话。”
    “他是您的儿子,自然该听您的话。”荀炎说,“诸成玉这个人,来历有些奇怪。青羽宫的长老确实有个孩子叫诸成玉,只是从青羽宫到簪花巷距离不近,他特地过来找您,实在不对。”
    沈映雪从袖子里拿出令牌:“他给了我这个,这个是真的,可以打开。”
    荀炎诧异道:“原来令牌可以打开?”
    “不是你眼中的打开,是我眼里的打开。”沈映雪在上面点了点,然后把令牌原封不动地递到荀炎面前:“你看,这样就开了。”
    荀炎很习惯他的疯话,此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像对待小孩子那样点了点头,“嗯,我看到了。公子真的确定,这令牌是真的?”
    “当然能,它可是花鹿鹿。”沈映雪说。
    他在荀炎面前不用捏人设,有点放飞自我。
    荀炎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块令牌,心里想着教主不为人知的亡妻,再看教主疯癫但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很为他们感到可惜。
    沈映雪还没来得及和荀炎聊完,外面又有下属说诸成玉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沈映雪说了一句,对外面的人道:“老规矩,让他一个人进来。”
    荀炎问:“他经常往您这边来?”
    沈映雪道:“这是第三次了。”
    荀炎担心诸成玉心怀不轨,“您可以不见他的。”
    “但是我让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好看的人就该常常看到,不然他在簪花巷吃干饭,那就太亏了。”诸成玉拿出的游戏机,只能让沈映雪答应给他报仇,因为报仇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说不定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游戏机并不能让他留在簪花巷,沈映雪同意他留下,就是看他白毛蓝眼睛好看,又是个盲人,独自再外很可怜。
    荀炎听到他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成玉自己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来过三次,对这边的布局摆设有了几分熟悉,不再像之前那么磕磕绊绊的。
    进来之后,他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主人。
    沈映雪压低了声音:“嗯,过来坐。”
    诸成玉来的时候,听到了兰锦的声音,知道这次兰锦不在。他故意卡着时间来花主这边,就是为了确定一下昨晚的猜测。
    昨天晚上,诸成玉回去之后,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也问过阿武花主的身形,阿武说花主很瘦,简直称得上孱弱,他的小动作很少,不像普通人,坐着的时候也会动来动去。
    这些小事都成了诸成玉那个猜测的证据。
    他觉得花主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于是今天他又来了,特地挑选了兰锦不在的日子,就是为了亲自确定一下。
    荀炎的武功很高,恰巧他也觉得诸成玉不正常,把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就是为了观察诸成玉的反应。
    沈映雪自然也可以观察,但是沈映雪是个疯子,哪怕他有心去做,也会有一些疏漏的地方,甚至会被幻觉骗过。
    诸成玉等了半天,没等到有人来扶,他慢慢踱步,往沈映雪的方向走,最后脚踢在凳子上,才停下来,摸索着确定位置坐好。
    “你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沈映雪的这句话语气有一点上扬,听起来像是在逗弄小孩子。
    诸成玉知道,他对自己感兴趣。他保持纯良的姿态,“我只是想亲口对您说一声谢谢。”
    “现在说太早了,等江寒枫回来,你对他说就好。”沈映雪道。
    诸成玉低低地说:“好。”
    “您……您今日是否空闲?不如、不如出去走一走?”诸成玉期期艾艾,“外面有很重的花香,还有胭脂的味道,十分好闻。风也很凉爽,吹在身上很舒服。”
    沈映雪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不了,太热。”
    现在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兰锦给沈映雪屋里放了冰块,躲在屋里打游戏舒适的很。
    但是诸成玉不理解他对空调屋的向往,他有些失望:“好吧。”
    沈映雪说:“我等天凉快了再去,你要是想散步,可以先去。”
    诸成玉低着头没说话,他没等来沈映雪的安慰,知道沈映雪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几乎可以肯定花主就是双腿有疾。
    但是他的目的没有因为这个改变。
    诸成玉说:“只有那块木头牌子,就让您替我报了全家的仇,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您还收留我,给了我容身之所,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如果你想报答,那就快些学点东西,找点事情做,交付房租,自己负担生活费。”沈映雪看他年纪轻轻,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以你的容貌,如果学个按摩,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去你那里办卡吧。”
    美丽的白发蓝眼盲人小哥哥,近距离接触,推拿正骨!
    放在现代,他要是开个店,别说自力更生,估计都能成为网红。
    诸成玉听不懂什么叫办卡,茫然眨了眨眼睛,白色的睫毛像是沾染了一层细细的雪花,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精致可爱。
    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办卡,但是能听得懂按摩。
    诸成玉把这句话当成了沈映雪的邀请,扶着桌子站起来,缓缓向沈映雪那边走,“主人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沈映雪说:“这是自然。”
    “我想试试。”诸成玉说,“主人……”
    快走到沈映雪那边的时候,他突然绊了一跤,然后跌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诸成玉假装成害怕的模样,紧紧拽住手边触摸到的衣服,瑟缩一下,主动靠近那个怀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句多谢。
    然后他就被一把丢开了。
    荀炎冷声道:“离公子远一些。”
    诸成玉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昨天晚上他没留意到兰锦在,是因为兰锦站的远,而且他有些走神,没注意听。失误过一次之后,诸成玉刚进来的时候,就集中精力听了一下,屋里确实只有花主一个人。
    该不会……
    其实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始终都在屋里,他听到的呼吸声,也是属于那个人的。至于花主,已经武功高到完全察觉不到了吧?
    诸成玉克制着本能,柔柔弱弱地被摔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瞳孔却是不变的,涣散的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看不到,不知道您在那里,是我冒犯了,实在对不住。”
    沈映雪看着荀炎,他也不明白荀炎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荀炎冷声道:“出去。”
    诸成玉弱弱地说:“主人……”
    沈映雪把自己的茫然藏好,根据看电视剧的经验,语气里带上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好了,既然他说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吧,乖孩子,听话。”
    诸成玉上一刻还觉得自己把沈映雪拿捏的死死的,下一刻就被打了脸。
    这个人真的好善变,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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