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锦就像个文弱书生,韩敬也以沈映雪的婢女出现,他们三个一点威胁都没有,再加上刻意做出的规律作息,很快就有人摸黑过来了。
    兰锦知道沈映雪晚上睡的沉,夜里更加警惕,为了方便观察外面,特意留了窗子没关,听到院门轻轻的响动就站了起来。
    来的人竟然不少,有两个甚至摸到了兰锦房门外,从窗子里送了迷烟进来。兰锦冷笑一声,点燃了自己做的药,动作轻巧地从窗外翻出去,不再理会这两个人,直接去了沈映雪那边。
    沈映雪的屋门已经开了,兰锦看到人影闪过,连忙追上去。韩敬和沈映雪睡在一个屋,吸入些许迷药后,看起来有些困顿茫然,但仍拔剑刺中了一个人。
    兰锦赶紧上前帮忙,很快把几个人都给制服。他拿出自己做的解毒丸,给韩敬了一丸,又看向沈映雪,发现沈映雪依然在沉睡,便将药丸用水化开,送进他口中。
    沈映雪喝下半杯水,意识清醒过来,他砸吧一下嘴,发现这个味道有点奇怪,像巧克力,但是里面的饼干化开真的难喝。
    为什么要给他喝这种东西?
    沈映雪撇过脸去,拒绝再喝,他睁开眼睛,“我醒了。以后有丸药就直接给我,别再泡到水里了,答应我,可以吗?”
    兰锦道:“可是您昏睡着,吃不下去。”
    沈映雪无奈说:“好吧。”
    他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把这几个人捆好了,交给外面的人,送到官府去,千万不要声张。我们再住几日,说不准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他们失踪之后,血殷十窟的人必定心生警惕,再有人来,只有我和韩敬,可能会对付不了。咱们的人手离得太远,未必能来得及过来。”
    兰锦安排的人,就在宅子外面,太近了容易打草惊蛇。
    沈映雪说:“那就找人替代我,只要称病不出房门,应该没有问题。”
    兰锦答应下来,当夜将沈映雪送回百花笑,又从外面挑了个身形与他相似的人,闷在屋里装病。
    沈映雪坐着马车星夜赶路,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江寒枫怀中。江寒枫一脸马赛克,抱着他往楼上走。
    “怎么是你?”沈映雪冷下脸。
    “您忘记了,猫和晶儿都去了别处,百花笑里除了底下那些人就只有我了。”
    “那也轮不到你来碰我。”沈映雪推他一把,“放开我。”
    江寒枫没有理会他,几步上楼,带他回了房间,把沈映雪放在床上。
    他蹲下来,给沈映雪脱鞋。
    沈映雪冷笑着说:“你现在不怕对不起他了?”
    江寒枫道:“这不一样。”
    贴身侍候花主的,只有猫和荀炎,花主身边一个奴仆都没有,可见他是不喜欢被生人触碰的。要不是身体不便,恐怕就连猫和荀炎也不敢近他的身。
    江寒枫看出来这一点,当然不能让其他人伺候花主。
    沈映雪问:“哪里不一样?”
    江寒枫抱着他调转方向,半躺在床上,“您是映雪的长辈,映雪在乎您,我自当侍奉在侧。”
    沈映雪没搞明白,他怎么又成了映雪的长辈了?
    江寒枫自己在这里呆了好几天,沈映雪以前离开会给他留信,这次连个招呼都没打,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江寒枫第一次知道,看似沉稳的花主也有这样的小性子,对他更加无措。
    “我去打水。”
    江寒枫端来水盆,给沈映雪擦了下脸,擦下来一层厚厚的铅粉,露出底下的鲜艳红纹。
    他去马车里接花主下来的时候,看清楚那张脸之后,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没有红色斑纹的花主和沈映雪长得真的很像,只是脸部的轮廓略有不同,鼻梁比沈映雪更高一些,下颌要宽一点。再过二三十年,沈映雪大概就是这样的容貌。
    江寒枫基本可以确定,他对花主的悸动,都是因为沈映雪。
    舒了口气,认清自己的心意,感觉呼吸都清爽了。
    他倒掉盆中浑浊的水,又换了一盆清水,又给沈映雪擦洗一遍,洗着洗着,突然发现沈映雪的鬓角处有一点地方不太对劲。
    “怎么?”沈映雪问。
    “冒犯了。”江寒枫靠近一些,用手指碰了一下,仔细观察后发觉,这竟然是贴在脸上的一层皮!
    他的心里泛起惊涛骇浪,这个花主,真的是花主吗?别是有人假扮的。
    沈映雪被他一摸,也觉得脸上有点凉凉痒痒的,他伸手碰了一下,揪到一点东西,顿时有些怕了。
    他不会得了可怕的皮肤病吧?
    沈映雪拽了拽发现不疼,就抓着撕扯下来了。等撕完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脸上的易容。
    因为马赛克系统给这个易容打了码,沈映雪眼里的自己就是没易容的模样,感觉上也没有不对劲,他都把这东西给忘了。
    沈映雪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易容。
    江寒枫震惊地看着沈映雪。
    “你……”
    “你听我解释!”沈映雪一把捏住了江寒枫的嘴,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江寒枫被他手动闭嘴,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空气里安静极了,沈映雪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沈映雪在心里爆哭,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掉马啊!
    第56章 他爱的是同一个人
    江寒枫被沈映雪捏住嘴巴,无法开口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充分表现出了震惊。
    沈映雪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放开手。
    “怎么会是你!”江寒枫大脑的混乱程度不比沈映雪好多少,“你……你不是……”
    你不是在忠信王府吗?
    你不是疯了吗?
    为什么眼前的花主,会是疯掉的沈映雪扮演的?
    他假扮成花主多久了?是从一开始就在假装,还是只有今天这个才是?
    江寒枫想到他有时候见到花主,内心毫无波澜,有时候又会觉得花主和沈映雪很像,勾起他旖旎的心思……莫非那个令他心动的,一直都是沈映雪?
    江寒枫抓住沈映雪的腿,沈映雪惊恐:“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江寒枫敲了一下他的膝盖,接着小腿跳起,反应如常。
    沈映雪震惊,江寒枫竟然这么有文化吗?
    “你的腿没事。”江寒枫确定了,“为什么要假装成花主?是谁给你易容的?”
    沈映雪往床上缩了缩,脸色苍白,茫然无措。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掉马?呜呜兰锦和韩敬都不在,荀炎也不在,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可怕的场面,他只是个无助的小疯子……
    江寒枫看着沈映雪一句话都不说,所起身体怯怯地看着他,好像他自己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完全没有刚才作为花主时的游刃有余。
    明明之前还很正常,精神状况也很稳定。
    江寒枫看了眼沈映雪手里握着的易容,慢慢试探着伸手,把东西拿了出来,他慢慢展开,薄薄的一层,只有在五官和下颔处有厚一些的填充物,没了沈映雪的脸支撑,那片红色的印记失去光彩,甚至有点脏兮兮的。
    沈映雪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始终放在那张破破烂烂的易容上。他像是被这张脸带走了精气神,摘下易容之后,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映雪。”江寒枫放缓了声音,他把易容放在身后,阻挡住了沈映雪的视线,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用温柔的声音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沈映雪慢慢伸手,摸了摸他的马赛克。
    江寒枫问他:“你知道花主在哪里吗?”
    沈映雪摇了摇头。
    “是我吓到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说话?”江寒枫的声音越温柔,沈映雪就觉得越可怕,“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听你解释吗?我听着呢,你说吧。”
    “我不知道。”沈映雪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我解释不了,我不知道。”
    江寒枫没有逼他,轻轻抱了他一下,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今日其他人都不在,我留下来照顾你。”
    江寒枫也很恍惚,他不是第一次抱花主了,也曾经和沈映雪挨得很近,哪怕心里知道这沈映雪和花主很相似,也不该分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几个人。
    一定有另外一个花主,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花主。
    他让沈映雪假扮成他……不,沈映雪疯得厉害,怎么可能老实听话?最大的可能是,沈映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花主。
    这些疑惑都压在了江寒枫的心里,今日实在太突然了,江寒枫情绪激荡,沈映雪也受到了刺激,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江寒枫也意识到,哪怕沈映雪喜欢他,他也是个神志不清的病人。如果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询问沈映雪并不是个好的选择,就连沈映雪自己,都未必记得。
    他该问的是猫,是晶儿,是荀炎和真正的花主,而不是逼迫他心爱的人。
    “映雪。”江寒枫问,“今日我可以与你睡在一起吗?我保证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沈映雪点了点头,往床里面躺了躺,给他留出位置。
    江寒枫脱下外衫,躺在沈映雪旁边,震惊褪去之后,竟然觉得非常平淡满足。
    之前他对花主和沈映雪都心动了,就算已经下定决心与沈映雪厮守终生,面对花主时也非常煎熬。江寒枫放不下这一点,他道德感太强了,同时喜欢两个人,让他痛苦不已。
    如今花主的易容卸掉,露出沈映雪那张脸,江寒枫安心很多。
    他心情激荡,看着沈映雪的睡颜,听他呼吸渐渐平稳,餍足感渐渐充盈。沈映雪翻了个身,紧紧贴着江寒枫的手臂,江寒枫也慢慢改变动作,侧起身子,将沈映雪拥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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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映雪睡醒的时候,感觉有点热,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贴在他旁边,近到连呼吸和心跳都能感觉到。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五官俊美锐利的男人,立刻警觉,他把人推了一下,后退两步,见对方睁开了眼睛。
    沈映雪警惕道:“你是谁?”
    “映雪?”
    是江寒枫的声音。
    沈映雪呆了一会儿,困意消退,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顿时没了底气。他看看江寒枫这张脸,又看看屋里其他的摆设。
    马赛克还在,但是江寒枫脸上的马赛克没了。
    沈映雪以前也见过他□□高清的脸,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了,他记忆力不好,早就忘干净了,还是那张带着马赛克的更熟悉。突然没了码,沈映雪竟然觉得江寒枫有点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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