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也替荀炎感到自豪,还有些担忧,“雕虫小技罢了,要想改变容貌耗费的功夫极多,要是真这么容易,我也不必躲避三年不曾露面,还险些被伏晟等人抓住。”
    那个男人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就改变容貌,他也不用在脸上弄那么一块红色,还伪装成不良于行的模样。要是没了这两点,确实不难看出三人的相似之处。
    他之前把沈映雪当成同龄人,现在知道沈映雪才三十多岁,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忌惮,多了一些欣赏。他命人给沈映雪斟了酒,“沈教主这一趟,可谓是大仇得报,某先在此道喜了。”
    沈映雪遥遥举杯,“还未谢过阁下赠的令牌,若是没有血影楼相助,恐怕我也难逃八方宗的围攻。”
    那个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杯酒下肚,他才道:“沈教主隐姓埋名,打响了簪花巷的名声,又如此高调地宣布身份,莫非是打算用如今的身份做事?”
    沈映雪说:“不过是想出一口气罢了,这些年我遇到的事情不少,打打杀杀也疲了。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对我指手画脚,也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所以别再打了,他真的不想打了。
    那个男人听明白了沈映雪的意思,嘴上虽依然带着笑,讲出的话却不容置疑:“沈教主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当初你我的交易尚未完成,还要劳烦你帮我再做一些事情。忠信王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吧?不如趁此机会,斩断与朝堂的关系,从此再无隐患,便好安居。”
    沈映雪沉默了一会儿,吃了江寒枫剥好的虾,才道:“若真能如君所言,但请吩咐。”
    “忠信王野心勃勃,乃是四王爷一党。要想解决他,还得从四王爷入手。恰好你与忠信王尚未撕破脸,不如从中挑拨,令其三人心生嫌隙,反目成仇,到时两虎相争,也好全身而退。”
    沈映雪对朝堂里的事情没怎么关系过,但是他也听说了,朝里有好几个王爷,争得都很厉害。那个四王爷是其中比较强势的一党,他已经把最大的对手给撵到了北方偏远的地方,算得上是一家独大,难怪其他人都视他为眼中钉。
    眼前这个人,有可能是那几个弱势王爷之一,想要拿猛虎开刀了。
    沈映雪说:“这计策倒是不错,只是具体如何,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商量完,饭菜已经凉透了。这次见面也不是为了吃饭,沈映雪出来送那个男人离开,看他进了一顶低调的青幔小轿,转身与江寒枫往回走。
    忠信王从屏风后面出来,面色十分凝重。
    沈映雪问:“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我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沈映雪:“他是谁?”
    “他就是当今圣上。”忠信王眉头紧蹙,“看来此事不能善了,哪怕我配合你的计划,与四王爷绝交,也要被他收拾。”
    沈映雪说:“这有何难?大不了诈死,换个身份隐姓埋名,怎么也能活下去。”
    她本来就是女人,换个身份还不容易?
    “这倒也是。”
    忠信王把这件事情揽下了,沈映雪还要处理江湖上的事情,她不想让沈映雪再掺和进来,也算是给自己留个退路。
    沈映雪看她没有勉强的意思,手腕心性不必男人差,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心软,是个能干大事的。
    忠信王即刻返回江南,问沈映雪要不要一起回去,沈映雪拒绝了,与她暂时分别,跟着江寒枫回了玉鼎山庄。
    两个人来到玉鼎山庄的时候,山庄弟子惊魂未定,吓了一跳,连忙往里面跑,跑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他们好像和簪花巷关系友好啊,接着转惊为喜,一边跑一边大喊:“三庄主回来了!三庄主带着沈映雪一起回来了!”
    江寒枫不等人来请,牵着沈映雪的手向里走,“你可还记得这里?”
    沈映雪看看马赛克:“有点印象,不过要是没人带路,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以后会好起来的。”江寒枫与他行为亲密,正如沈映雪初来玉鼎山庄时,引得山庄弟子频频往这边看。
    第一次他们备受瞩目,是因为江寒枫鲜少与人亲近,这次却是因为两个人的名声都很大,而且他俩于世不容的爱情也让人津津乐道,处在吃瓜第一线的玉鼎弟子更是好奇极了。
    他们还没忘记沈映雪的凶名,不敢往两个人前面凑。只躲得远远地,窃窃私语。
    “你说三庄主带沈映雪过来,是为了见长辈,还是想把咱们山庄也拿下?”
    有人担忧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应该不会杀人吧?三庄主就算色令智昏,不至于一点情面都不讲……”
    “快看!他们牵手了!贴、贴近了!沈教主笑了!”
    “这一看就不是冷笑讥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笑,看来不是回来杀人的,诸位师兄可以安心了。”
    沈映雪在听江寒枫讲述他被打过码的记忆,觉得有点唏嘘。
    那时候他还以为江寒枫是个恐同直男,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脱恐同即深柜的宿命,两个人还是搞到一起了。
    江寒枫说:“你那时候提起许多次,从前与我见过。只可惜我只以为是六年前的相见,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才知道,你说的是年幼时那次关乎性命的追杀。”
    沈映雪想了想:“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你说过六年前的比斗是我赢了,后来我问荀炎,荀炎却说是你赢了。”
    “是吗?”江寒枫回想了一下,猜想那时候可能也有什么误会,不过从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沈映雪还病着,又以为从前与现在的他是两个人,他也没必要纠结沈映雪记忆之外的东西,“等你痊愈,我们可以再比一次,看看究竟是谁的武功高。”
    沈映雪略带得意:“当然是我。”
    三人一路来到山庄的主院,过来拜见江西岸。江西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俩,平心而论,他根本不想看到这两个人结为夫妻,可是他还觉得自己虽然是江寒枫的师兄,却没什么资格教导他。干脆略过这个问题:“你们不曾遇到知意?”
    “没有。”江寒枫问,“师兄这么问,莫非知意去找我们了?我与映雪这几日都在京城,处理完一些事情,才敢回来见您。”
    江西岸道:“看来是错过了……你们……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日后……唉,算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江寒枫看出了他的意思,笑道:“多谢师兄。映雪身体尚未康复,还要劳烦师兄为他医治,我也一井谢过了。”
    江寒枫高高兴兴地带着沈映雪离开这边,去了他居住的水榭,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把卧室的床换掉。
    这床井不算太大,一个人睡有些空余,两个人睡就有点挤了。
    他把沈映雪的东西拿出来,摆在自己的房间,看到两个人的日常用品放在一起,顿时心满意足。
    沈映雪坐在凳子上,撑着脸看他忙来忙去,心想等解决完朝堂,把簪花巷交给兰锦和荀炎,再让诸成玉回去管理青羽宫,韩敬管理其他门派,他跟着江寒枫回玉鼎山庄,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江寒枫摆放完日用品,又拿出沈映雪之前喜欢的玩具,想到沈映雪如今病情好了很多,未必会喜欢这些幼儿爱的东西,便随意挑了一个拿到他面前稍作试探。
    “映雪……”
    “嗯?”沈映雪看到他左手的飞机模型,还有右手的小乌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宠物,赶紧走过去。
    乌龟生命力顽强,但是一路上井不好走,他把乌龟忘在脑后,根本没照顾过,万一养死可就不好了。
    江寒枫下意识抬高手臂,看到沈映雪举着手朝他要,“给我,把它给我!”
    “喜欢?”江寒枫问。
    “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谁会在逃难的时候养宠物啊。
    江寒枫又吊了他一会儿,才把小乌龟放下,沈映雪双手捧在眼前看了看,摸摸它的硬壳。
    江寒枫见沈映雪如此模样,知道他的病还没好全,摸摸他的头,“这拨浪鼓不是这样玩的,须得拿起来甩动才有声响。”
    “什么拨浪鼓?”沈映雪看了看手里,发现绿绿的小龟被叫破了真身,马赛克突然没了,变成了三岁以下小朋友才爱玩的拨浪鼓。
    为什么要把拨浪鼓打码成他的宠物小乌龟!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算了,已经丢脸丢了四年多,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了。
    沈映雪把拨浪鼓一丢,朝江寒枫扑过去:“你敢拿这种东西唬我,是何居心?”
    江寒枫怕他摔了,顺势后退缓冲一下,沈映雪变本加厉,用力把他按倒,恶狠狠道:“我可是魔教教主,又不是三岁小孩。”
    “教主饶命,我知错了,且放过我这一次吧。”
    第75章
    江寒枫以为这次可以在山庄久居,没想到过了没两天,又收到兰锦的信,说是外面的产业都已经接手,邀请沈映雪过去视察。
    虽然沈映雪平时不怎么管事,他和荀炎还是把他当做顶头上司来尊重。沈映雪收到信,也想过去视察一下自己治下的江山,立刻答应了,也不收拾东西,带了些钱就要出发。
    江寒枫觉得很奇怪,荀炎是沈映雪身边的守卫,是他的影子,对他忠诚是从小培养的,可是兰锦不一样,他只是个半路加入的,为什么会得到沈映雪的重用,还如此忠心?
    如果是沈映雪之前的人格魅力,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疯掉之后的沈映雪……好吧,他作为花主的时候也是很有魅力,能让人追随的。只是江寒枫有一种直觉,兰锦对他抱有很莫名其妙的敌意。
    兰锦也对其他人有过这种敌意,但是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对他始终有敌意,哪怕江寒枫对感情一事并不擅长,也能感觉到兰锦对他的敌意,是因为沈映雪。
    他立刻决定跟着沈映雪一起出发,到达下一个城镇后,兰锦带着人过来迎接他们。
    “主人!”兰锦态度亲昵,他和沈映雪很久没见了,度过这场风波,他就可以一直守在沈映雪身旁,跟他一起做一番事业。
    无视了后面的江寒枫,兰锦热络地迎接沈映雪进城,“这边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除了接手的其他几个门派的人手,还陆续有人过来投奔,各处的产业也有不少并入簪花巷名下,每月都有盈余。他们都想见见您,未经您准许,我不敢答应,暂时推拒了。”
    沈映雪看着猫猫头还是熟悉的样子,他这么亲近自己,真的很像一只跟主人撒娇的猫,便容许了他的亲近。
    荀炎不在这个城镇,韩敬也和诸成玉在一起,没留在这里。
    兰锦之前见了他们一面,跟沈映雪讲起了这几个人的心思:“诸成玉依然不想见您,那件事情真的打击到他了。”
    沈映雪很无奈:“当初他突然喊我爹,我还吓了一跳呢。”
    兰锦赞同地点头:“您愿意收留诸成玉,教他读书认字,还教他医术,甚至让他掌管青羽宫,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他竟毫不感激,还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心生怨恨,实在不该。”
    他早就看诸成玉不顺眼,有机会说他坏话,就使劲说,把诸成玉的一点小别扭,说成心性不堪。
    江寒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沈映雪并没有因为兰锦的抹黑厌恶诸成玉,他觉得是诸成玉作业太少了,还需要继续学,要是一年没拧回来,那就学一年,一直拧不回来,那就一直学。等下次见面,就给他找几个好老师,安排下课表,让他没功夫想别的事情。
    江寒枫和兰锦看到沈映雪神色平静,仿佛十分宽宏大度,没有因为几句话就厌恶了诸成玉,甚至还很宽容,心思各异。
    沈映雪的身体没有以前那么虚了,舟车劳顿之后,也不必立刻歇息,他就跟着兰锦在城里转了转,低调地没有暴露身份,把簪花巷在此处的地盘都看了一遍。
    大半个城都是簪花巷的,如果他们真的起义,这座城很快就会沦陷,被他们占领。
    兰锦很满意现在的局面,跟沈映雪邀功:“这么一来,再也无人敢动咱们了。甚至连朝廷那边,也要忌惮我们的实力。”
    沈映雪算了算,除了这里的势力,江南簪花巷还有其他地方,也有势力划分,以前那些正道门派分散在全国各地,现在都被收编,簪花巷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估计早就成了朝廷的眼中钉了——至于皇帝许诺的事情,他都不敢用真实身份出现,哪里能当真?
    沈映雪也没想到簪花巷能这么厉害,他以为最多比从前的魔教好上一点,现在想想,就算真的像诸成玉说的那样也不是难事。他好不容易可以做不愁吃喝的甩手掌柜,根本不想当皇帝。
    或许古代人当了皇帝,可以享受那种别人有钱也无法得到的阶级优越感,换成一个来自现代的咸鱼宅男那就未必了。
    众做周知,做皇帝非常累,要是真的想用心基建,改革制度,那就更累了,007的工作制度,一年就过年时候的三天假期,还没有工资,谁受得了啊。
    沈映雪说:“收敛一些,给底下的人安排事情做,不能让他们闲着。”
    兰锦没怎么明白:“安排什么事情?”
    沈映雪:“种地、服兵役、修桥铺路、学手艺做学徒。念书,什么都可以,但是决不能做无知的地痞流氓。”
    兰锦头一次听说这种安排,他觉得沈映雪果然图谋甚大,这样一来,他们簪花巷又会化整为零,渗透到各行各业里。服兵役的拿到军功,可以进入朝堂做武官,念书的考科举,做文臣。那些手艺人,也是每个人都离不开的,做探子传递消息再容易不过。
    种地的可以养活簪花巷和其他人,如果有剩余的田地,还可以建成庄园,庄园里是练兵还是打铁,外面的人谁也不会知道。
    兰锦越想越觉得沈映雪厉害:“我这就吩咐下去,一定按照主人的要求做。”
    沈映雪点了点头,兰锦是他的迷弟,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但是底下的人可能会不理解,执行的时候就会有阻碍。沈映雪解释了一句:“簪花巷一家独大,难说不会被朝廷记恨上。到时候纠集军队,派兵来打,谁也没有好处。我只想过几年安稳日子,簪花巷刚经历一场恶战,也需要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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