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思考片刻,压低声音:多炖点,我觉得先生也得补补。
    生气最容易动肝火,但愿这肝火补回来后先生能平和点,他们小少爷身子骨娇弱,可不能被碰坏了。
    管家也是一脸心疼,摇摇头唉声叹气的出了厨房门。
    门外,客厅明亮的灯光不是什么时候关了。
    偌大的沙发上交叠着两个黑影。
    修长昂贵的定制风衣就这么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男人宽大结实的怀抱外,两条纤细雪白的小腿微微甩动着,纯棉白袜下的脚趾像忍受不了一样蜷缩着,暧昧又可怜。
    管家晚节差点不保,闭着眼睛默念两句阿弥陀佛贴着墙溜了。
    黑暗将一切都放大了数倍。
    再被放开时时玉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唇间又流下了来不及吞咽的水迹,狼狈又柔软的红着眼眶,透过浓重的黑暗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今天他才算是知道什么叫男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
    盛悬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清冷矜贵,禁欲薄情恍若烟雾般淡的一吹就散了。
    这一路从医院回老宅,就没停下来亲他过。
    他舌尖被吃的肿痛,唇齿间缺少水液的润滑而干涩酸麻。
    像沙漠里渴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盛悬只半阖着眼平静了片刻,就又抬起他的下巴,连求饶的时间都不给他,再次含上他的唇瓣。
    他被欺负的不停掉着眼泪,眼眶很快变得像嘴唇一样红肿潮湿。
    腰间雪白细腻的肤肉被冰冷的大手温情的拍抚。
    他被人漫不经心的掌控着,压进了更深更烫的怀抱里。
    夜色更深,周围静的呼吸可闻。
    舒服吗?
    这是男人第四次问这句话。
    被亲软了身子,大脑一片空白的少年如应激反应般下意识颤了颤。
    这四次里他答过两次舒服,两次不舒服。
    不论什么回答,换来的都是更加疯狂和深入的亲吻。
    脖颈上的红痕便是第一次回答舒服时留下的。
    时玉才发现盛悬有做暴君的天赋。
    怎么回答他都不爽,非得逼他在舒服和不舒服间做出第三种回答。
    思绪被亲化了,如浆糊般朦胧一片。
    他惊惶的连连摇头,对上男人幽深莫测的眼神后忽然福至心灵,细长柔软的手臂试探性的揽上男人的脖颈,如藤蔓般亲密无间的缠绕上去,颤抖的亲着男人薄削的嘴唇。时玉盯着那令他害怕的深沉黑眸,软着嗓子哑声道:
    舒舒服。
    寂静在蔓延,他蹭了蹭盛悬线条流利的脖颈,吐出的气息绵长湿润。
    我能不能休息一下,盛、盛悬。
    持续许久的寂静终于在此刻被打破。
    时玉听见了男人低低的轻笑,那声音又淡又凉,像一把小刷子搔着耳膜,叫他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一瞬的羞耻。
    后背被温热的大掌抚了抚。
    盛悬偏头吻了下他的侧脸,气息清雅淡薄,漫不经心的,像一个奖励的吻。
    吃完药再休息。
    尽管已经错过了平日里吃药的时间,但该吃的药,一顿也不能落。
    少年沉默了,默默收回胳膊。
    再抬头便对上了一手持药一手端着水杯的管家,管家笑容温和慈爱,哄着:小少爷,吃药。
    时玉:
    苦的能让人失去世间一切欲望的药片下肚。
    时玉深刻的觉得盛悬此刻最该来一片。
    趁着嘴里的苦味还没消失。
    他面无表情的揽住男人的脖颈,张嘴吻了下去。
    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闲适的靠着沙发,像一头吃饱喝足休憩的野兽,单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随意的搭在沙发椅背上,散漫的半阖着眼,像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贫民,一点甜也不放过的,含着少年的舌尖慢条斯理的吮吸。
    从现在开始和我睡,亲吻的间隙,他撩起眼皮,看着逐渐被亲的喘不过来气,呼吸急促的少年,像个独/裁专/制的君主,淡淡做了决定:允许睡懒觉,不允许熬夜。
    轻啄一下少年的鼻尖,他的语气更加慵懒沉哑:听话。
    沈拓的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翻篇了。
    对于盛悬来说,就仿佛弹指之间随意解决了一个甚至称不上情敌的小孩,他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时玉一人。
    或者说,只有他和时玉的未来,而不是钻牛角尖一样抓着过去不放。
    时光赋予他年轻男性没有的阅历和经验,也让他更加睿智和沉稳,懂得取舍。
    他选择了一条并不会好走的路,这条路本就艰难,他就更不会让他脆弱的一击即散的小爱人去承受其他困难。
    书房的灯今夜没有亮起。
    总是忙到半夜的工作狂主人今天难得的早睡。
    宽大舒适的大床上,此刻多了许多与房间格格不入的软毯抱枕。
    带着花边的抱枕上是一个可爱的Q版小人,时玉玩手机的时候喜欢靠着它,于是功能多样的小抱枕便被管家殷勤的送进了盛悬房间。
    刚洗完澡的身上还有些水汽,头发被男人耐心细致的吹着,时玉打了个哈欠,今天一天运动量和惊吓程度都抵得上过去半个月的了,他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上翘的眼尾恹恹的垂坠着,头发一干,他就被打横抱起,送上温暖松软的床铺。
    睡吧,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额头被柔软的唇瓣吻了吻,盛悬抱着他,将他牢牢的护在怀中,明早叫了医生来家里复查。今天有没有吹到风?
    时玉困困的往杯子里缩了缩,迷糊道:没有。
    头发被修长的大手温柔的顺了顺,他又被亲了一口,散发着清香气息的被窝里是和自己冰凉体温截然不同的温暖。
    想吐吗?
    不想。
    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嗯?用了个否定的声调,时玉已经不想再张口。
    恼人的声音仍在继续,盛悬一边轻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压低了声音耐心的问他:晚饭吃的太少了,胃痛吗?
    时玉有轻微的胃病,发作起来隐隐作痛,但算不得严重。
    嗯?继续用敷衍的音调回着话。
    又回答了男人几句话,时玉终于抵不住浓郁的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前的最后一点印象便是嘴唇软软的。
    亲吻狂魔盛悬又在亲他。
    第二天还是个阴天。
    A城气象局发布了紧急通知,近一个月都会有持续不断的雷雨天气。
    学校、工厂都要停课停产。
    盛家的家庭医生顶着暴雨一早就到了盛宅,给时玉检查完身体后得到管家热情包的大红包,他郁闷了一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社畜的微笑。
    管家送他离开了客厅,一路带着他走向地下车库。
    车库里黑色卡宴低调奢华。
    瞬间变了神色,医生严阵以待。
    车内,失踪了一早上的盛悬正坐其中。
    男人气质清冷矜贵,五官俊美明晰,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雍容气势,在暗淡的光线下撩起眼皮朝他看来,声音低冷且平静,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时玉身体怎么样?
    医生提着公文包,推推眼镜:一切正常,不过应该吹了寒风,有点着凉,最近注意下就好。
    盛悬淡淡点头,就这些?
    医生正想点头,蓦然对上他漫不经心却又深沉晦暗的眼神,顿时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严肃道:这个天生体弱只能靠后天调养。小少爷的身子骨已经坏了根基,但如今看来一切还算正常,十几年前医疗设备落后,传言自然不可信。先生放心,只要定期体检,少爷的情况就不会恶化。
    怎么调养?对医生后面宽慰为主的话恍若无闻,盛悬平静又直接道,需要什么设备直接说。不论多难,都要给我调养好。
    他看向医生,眼神淡如云烟。
    医生却从他深浓的眸色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冷意与命令。
    他头皮顿时一麻,抓着公文包的手指紧了紧,艰涩道:调养好是不太是可能性有些小的。
    不太可能四个字硬生生在男人幽暗的目光中变成可能性较小,医生擦擦发间的冷汗,苦哈哈道:我们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盛家的医疗团由医生带队。
    有他这句话盛悬便也不再多说别的,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医生可以走了。
    甫一下车,医生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他苦着脸朝外走去,一时间连狂风骤雨都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了。
    暴君。
    这一刻,他的思绪不由和时玉重叠。
    真是暴君啊。
    这特么是逼他治好绝症啊。
    他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去申请诺贝尔了,还在这当个随叫随到的家庭医生,受这强人锁男的鬼气?
    医生走后,车库再次陷入寂静。
    半开的车窗飘出袅袅烟雾,车内一点猩红,男人的五官在切割的极为明暗的光线中,深冷阴沉,俊美非凡。
    半晌他熄灭烟。
    在外面散了会儿气,又漱了漱口,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走进大门。
    手机适时响起。
    盛悬低头一看,是盛敏的短讯。
    【这个月我可能回不去了,分公司这边的情况有点严重,老宴胃病还犯了。小玉能再在你那待一个月吗?报酬是城东那十家商铺。】
    盛悬缓缓眯起眼,不快不慢的回复道:不必了。
    五分钟后,两片大陆的延迟影响下,盛悬才收到盛敏第二条短信。
    【再加十家,盛悬,做人别太贪了。】
    黑发黑眸的男人回道:不用给我报酬,我这里他随便住。
    五分钟后:【你好,我已经报警了,请把手机物归原主,谢谢。】
    盛悬挑眉,一动不动的等着女人回信。
    片刻之后,半信半疑的第四条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盛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客厅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正准备回复消息的手指一顿,盛悬抬眼,看见客厅沙发上舒舒服服看着综艺的少年。
    雪肤黑发的少年气色较之昨天好了许多,唇红齿白,乌眉长睫,怀里正抱着忠诚可靠的黑背。一人一狗头挨着头,两双同样清澈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看,不时还会无意识的蹭一蹭,尽显亲昵。
    他快速回了消息,收到回复后顿了瞬息,又平静的抬脚朝客厅走去。
    没有目的,不过有件事要告诉你。
    【忙着呢,等我回去再说吧。】
    沙发柔软宽大,他坐到少年身边,将人揽进怀里,黑背自然地舔了舔他的手腕,两人一狗在这个昏暗的雨天,窝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电视。
    气氛温馨平常,叫无意间走出来的管家一顿,随即露出欣慰的笑。
    啊
    管家: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jpg。
    持续了一个星期有余的暴雨天尚未结束,忧心学生学习的学校便开始上网课。
    网课严格按照正常上课的时间和作息,早上八点上第一节 课,下午五点半放学。
    时玉知道这个消息时课已经上了快四天。
    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期期艾艾的在企鹅上戳他,问他为什么不上课的时候他才知道的。
    学委叫薛玲玲。
    当初被他随手帮过一次,上次同学聚会小姑娘没去,因此也不知道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交流完大致讯息后时玉在晚饭时问了下盛悬。
    盛悬正边吃饭边处理着平板上的消息,荧光绿的折线图看的时玉眼花。
    你想上课?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的五官俊美薄情,有些斯文败类般的优雅与凉薄:那我明早七点半叫你。
    时玉于是优雅的闭嘴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关心他的成绩与学习,包括盛悬在内的所有亲人,对他都只有一个期许。
    健康就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窗外天气昏暗,乌云层层递进,云层间不时闪过两道惊雷,震得天地仍不安稳,淅淅沥沥的细雨拍打在窗上,雨幕隔绝出了一片寂静的空间。
    时玉迷迷糊糊的□□。
    他眉心蹙了蹙,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逐渐习惯了这个频率的身体很快软成一滩水,随意由身后的男人温情亲吻。
    半个小时后,盛悬起床。
    面色潮红一片的少年则继续睡觉。
    脏掉的睡裤被男人拿走,他睡得越发安稳。
    自然醒时已经快九点半。
    早课已经过去了两节。
    时玉看着企鹅上薛玲玲发来的几条询问。
    沉默了下,回道:[抱歉,睡过头了。]
    那头顿时秒回,像在等他的消息一样。
    [没事没事!]
    [时玉,]像是犹豫了好久,女生期期艾艾的问:[如果恢复开学,你还会来上学吗?]
    这个问题就连时玉都不知道。
    如今他住在盛家,衣食住行全都由盛悬安排,盛悬想让他去上学他就可以去,不想让他去他自然就不能去。
    半晌,他模棱两可的回道:[应该会去。]
    [那就好,]薛玲玲说:[高三了,大家都各奔前程,班里已经少了很多同学了。]
    目光落在这句话上停顿了许久,时玉缓缓打字:[班里走了很多同学吗?]
    [是啊,梁伟、程浩楠、莫文静、周球,]女生道:[哦,还有沈拓,都走了。]
    尘埃落定。
    时玉一瞬间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问:[沈拓也走了?]
    薛玲玲:[嗯,据说出国了班里有同学说有天放学看见沈拓上了辆特别豪华的车,然后没过两天就传出他要出国留学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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