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现在你能下定决心了吧?”
    一个戴着蓝色头巾的精瘦老头儿从角落走了出来,“族长心里只有那个大禹男宠,你要是再不行动,以后这乌楼恐怕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青芜的脸上多了几分纠结,“可是阿爸,我……”
    “你什么?”
    打断青芜的话,多择长老厉声说道:“大禹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你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族长,更是为了咱们乌蛮,为了整个杞国,你是圣女,赶走那个大禹人是你的职责。”
    “可是……那个大禹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青芜小声说道。
    “糊涂!”多择长老低声斥道:“大禹人心肠歹毒,说不定他正憋着什么坏没来得及使呢!再说族长天天往竹楼跑,单这一条咱们就不能让他留下来。”
    沉默片刻,青芜抿了抿双唇,下定决定道:“我知道了阿爸,我会按照您说的做。”
    多择长老瞬间放松下来,“好孩子!你放心,只要阿爸在一天,乌楼女主人的位置谁都抢不走。”
    青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借口为明天的祭祀做准备,告别了多择长老。
    另一边,因为南泽水患一事而耽搁了每日到竹楼一游的乌蒙尔博,伴着月色来到了小竹楼前,而此时顾长安早已经睡下。
    乌蒙尔博站在楼下,静静地望着敞开的窗户,就像能从那一扇小小的窗子中看见什么似的。
    阿托焦躁难安地站在乌蒙尔博身旁,眼睛却已经忍不住投向了子枫的房间。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像打开阀门倾泻而出的洪水,无时无刻不在体内折磨他。
    察觉到阿托的心不在焉,乌蒙尔博收回目光,低声说道:“你去休息吧!”
    阿托愣了愣,心下生出一阵窃喜,但嘴上却道:“时间不早了,族长也早点休息吧!属下护送您回乌楼。”
    乌蒙尔博摇了摇头,“不用管我,你尽管去忙你的。”
    阿托脸一红,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昨夜的画面,心里既有些难为情又充满了期待。
    “快去吧!”见阿托犹豫,乌蒙尔博的声音里罕见地多了几分玩味:“别让人家等太久。”
    阿托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自家族长。
    “族长您都知道了?”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
    阿托怔愣片刻,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傻笑两声,阿托说道:“也是,从小您和青芜就比我聪明,咱们三个人里就我心里装不住事儿,我阿爸说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做不成大事。”
    回忆起往事,乌蒙尔博冷硬的神情渐渐柔和起来,他望向天边皎洁的月光,轻声叹道:“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族长您……”
    抬手止住阿托的话,乌蒙尔博转身离开。
    “我回去休息了。”
    目送乌蒙尔博离开,阿托迫不及待地跑向子枫的房间,昨夜那一晚缠绵让他食髓知味,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躺在子枫怀里。
    而深知男人本性的子枫早已经梳洗完毕,做好了任君品尝的准备。
    阿托的到来在他意料之中,俩人见面没说几句话就熄灭烛火,隐入了黑夜。
    婉转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响起来,生生给清冷的夜色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薄纱。
    阿托恨不得溺死在子枫的柔情中……
    一夜放纵,子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心想或许是离开梧桐居太久了的缘故。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微微凉意,子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那人总是早出晚归,忙碌得很。再看看自己泥泞的身体,子枫暗骂自己一句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没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忍着酸痛换好衣服,一阵低沉的乐曲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忽而如婴儿呜咽,忽而如老鸦哀啼,直听得人心底发凉。
    子枫疑惑地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焦躁不安的顾长安。
    经过几日的修养,顾长安的气色比来时还红润几分,身子看着也丰腴了一些,看来这乌蛮的水土还挺养人。
    收回思绪,子枫有些心虚地对上顾长安的目光,他和阿托的事情顾长安多半是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从此看不起自己。
    “顾……顾大哥……”
    避开顾长安的视线,子枫小声打招呼。
    意料之外的是,顾长安依旧像往常一样点点头,只字未提他与阿托的事。
    “你也是被外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的吧?”顾长安皱着眉问,语气透着不耐烦。
    子枫哪敢说不是,忙点头附和道:“是啊,一大早就奏这么难听的曲子,真是扰人好梦。”
    “你可不要乱说,被神明听到会怪罪你的。”那兰端着早饭急匆匆走了过来。
    “神明?子枫不解地问:“这和神明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神明也是你们的神明,他能听懂我们大禹话吗?”
    “你可闭嘴吧!”那兰直接拿起一个菜团子塞住子枫的嘴。
    “呜呜呜呜……”
    不理子枫的抗议,那兰把早饭一一摆在顾长安身前。
    “这是部落在举行祭祀仪式,很快就会有神明降临乌蛮,倾听我们的疾苦了。”
    “哦”
    子枫先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便不解地问:“那你们这的神明品味怪独特的,喜欢听这种曲子。”
    “你懂什么?”那兰耐心解释道:“这可是我们乌蛮最盛大的祭祀仪式,平时想听还听不到呢!”
    “话说你们搞这么大阵仗是因为什么啊?子枫咬了口菜团问。
    “你不知道吗?南泽水患死了一百多个人,我们部落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灾难。”
    子枫收起玩笑的表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顾长安食不知味地喝着粥,心思渐渐飘远了。
    昨晚那人没来,是因为南泽水患吗?
    不知道为什么,诡异的曲调让顾长安的心莫名的不安,他瞥了眼不远处禁闭的门窗,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一会儿吃完早饭,让那两个人离开。”
    “公子终于让他们走了?”那兰兴奋地问。
    顾长安点点头,“他的伤也该养好了。”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那兰扔下碗筷,早饭也顾不上吃了。
    顾长安无奈地笑了笑,不经意地开口问:“你和阿托和好了?”
    “啊?”子枫挠了挠头,心虚地问:“顾大哥你都知道了啊?”
    “我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儿。”
    “嘿嘿!”见顾长安没有生气的意思,子枫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甜蜜道:“他说要和我在一起。他不和那珠成婚了。”
    顾长安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阿托这么有勇气。
    只是不知道,这份勇气能维持多久?
    不想打击子枫,顾长安笑道:“那恭喜你了!”
    “谢谢顾大哥,也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顾长安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不等他梳理好情绪,那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公子您捡了两个无赖回来!”
    人没走到那兰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我让他们两个离开,他们死活都不走,那个男奴还说要见您,他一个低贱的奴隶,居然还想见您,真是不知道天……天……”
    “天高地厚”
    子枫忍不住提醒。
    “对”
    那兰一拍手,继续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公子您直接把他们交给族长得了。”
    “你刚才说那人要见我?”
    “公子您……”那兰不解道:“您不会真的要去吧?”
    “为什么不去呢?”
    顾长安缓缓站起身,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公子!”那兰无力地叫了一声,只能不情愿地跟上。
    子枫看看空荡荡的院子,扔下筷子也追了上去。
    “我也去!”
    …….
    “听说你要见我?”进门后顾长安开门见山地问。
    “你想让我走?”摩多用生硬的大禹话反问。
    “你伤好了自然是要走的。”顾长安点头。
    “还没好?”这句话是用乌蛮话说的。
    “什么?”
    摩多直直地望着顾长安,片刻后,他脱下衣服,将自己受伤最严重的部位露了出来,努力用大禹话说:“还没好”
    这种无赖但又可怜兮兮的感觉让顾长安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初那个傻子就是用这一招闯进了他心里。
    不等顾长安反应,那兰先忍不住了,“你这个无赖,就想赖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你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把药偷偷倒进花盆里,那盆花叶子都被你浇黄了。”
    顺着那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长安果真在床边看见一盆可怜兮兮的,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植物。
    摩多挑了挑眉,狠狠地瞪了那兰一眼后,退让道:“我可以离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嘿!”那兰怒道:“我说你这个贱奴真的是……”
    拦下那兰,顾长安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摩多看着顾长安,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我要带你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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