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别动!”从半空炸开的声音随着白颉的身影落在苏御安身边。白颉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朝着四周狠狠撒了一把,那浓黑的粘稠顿时化作一团团的雾气,失了威胁性。对面的“苏御信”一见是白颉,表情顿时变的愤怒起来!向后跳了一步,竟然消失在黑夜之中。
    白颉使劲拉着疯癫的苏御安,制止他要追过去的脚步。白颉知道,如果鬼王幻化为其他人的模样御安都不会这么愤怒,唯有御信!御信是御安心中的底线,谁都碰不得的底线。
    “儿子,听爸爸的!先看看天翔的伤,那老杂碎跑不了多远。爸陪你一起去,冷静一点。”
    听到了黄天翔,苏御安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的案件里黄天翔已经死过一次,事后被杜英辉所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按理说一般的武器奈何不了他,但是这一回伤他的是有鬼王法力的武器,没有杜英辉在这里,黄天翔奄奄一息。苏御安把黄天翔抱在怀里,完全顾不上问白颉怎么会进来这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绝对不能让天翔死。
    几分钟前,天翔还笑着安慰他说:“如果下一秒我就挂了,是一辈子;一百年后我再挂,也是一辈子。”他怎么能让这样的朋友死去?
    该死的鬼王!不杀你,我苏御安誓不为人!
    见黄天翔情况危急,白颉比谁都着急。万一黄天翔真的没了,杜英辉那边怎么交代?就鬼帅那个脾气还不得把所有人都咔嚓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黄天翔有事!
    “天翔现在的魂魄很奇怪,只有杜英辉能让他魂飞魄散。所以,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只要及时控制他体内的毒就没事。”白颉把手腕上的红线解下来交给苏御安,“快带他出去,除了杜英辉只有你叔叔能暂时控制这毒。”
    “我不能走!”苏御安摸了一把眼泪,“这是跟鬼王最后一战,我不能走。况且,还有季叔叔呢,我没办法带他们俩个一起出去。”
    白颉很想骂娘!
    季子涵也不想走,他要留下来陪着苏御安。这时候白颉哪有好心情劝季子涵,直接把红绳绑在他手腕上,恶狠狠地说:“马上给老子滚!”
    “我来开路。”苏御安急着让黄天翔回去,所以用蛮力给红线打开了一条通道。黑色的雾气在红线周围飘荡着,似乎又是一个外界无法干预的空间。季子涵也知道留下来只会添乱,只好紧紧拥抱了一下苏御安,把护身符留给了他,“这是你爸爸给我的。刚才那个御信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一直发烫,我想它是在提醒我。你留着吧,或许有用。大安,你一定不要有事。季叔叔在外面等你回家,答应季叔叔,一定不能有事。”
    “还啰嗦什么,快走!”白颉气的使劲推了一下季子涵,季子涵这才背着昏迷的黄天翔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
    空旷的大路上只剩下了父子俩。白颉这才说起,方才出去的M先生见了阳光就特么死的透透的了,这人根本就是死的!白颉不知道为什么拉出来的人不是御信而是M先生,但显然在他们看不到的阴路上发生了很多诡异又了不得的事。所以,白颉才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但是苏御安却说:“爸,你别生气。我觉得你来也没用,为什么叔叔不进来?”
    “混小子,你当他不想进来?”白颉生气了,并且狠狠掐了一把儿子的腰,“他要留守在那边,撑着出口。没有他咱谁都出不去!还有一点,御信进来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但是情况并不乐观。”
    “鬼王变成御信的样子,那御信呢?”苏御安有些词不达意。使劲搓了搓脸,深深吸了口气保持冷静,“我是说,如果鬼王一直是御信的样子,我们如何区别?刚才我就没能辨认出御信是真是假,如果不是天翔反应快,我估计也中招了。”
    “这个好办。”白颉说,“季子涵不是把护身符留给你了么。”
    得知御信真的就在附近,苏御安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155、24
    如果说所见一切是真的,那么母亲的确就是鬼师一族,也难怪鬼师里会有人出来帮忙,不仅给了哥哥一面金锣柄,还带着自己找到出走的哥哥。可其他的呢?也是真的?
    苏御信离开小区之后,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他有一肚子的火气想要发泄,他想杀人。回想起父母被分尸的那一瞬间,苏御信的杀意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直到现在有增无减。鬼师老头说过,杀害父母的人绝对不是哥哥,而方才他看到的经过,凶手的确不是哥哥。所以说,那些事是真的!就是是十九年前的真相!
    化作哥哥成年模样的役使,手里拿着充满了邪恶的黑色球体……
    至今为止,鬼王的招数都是东打一耙,西打一耙,搞不清楚它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相比苏御安的愤怒而言,白颉倒是冷静很多。他分析:那个变成御信模样的家伙并不是鬼王,而是剩下的以前没露过面的役使。其目的无非就是要混乱苏御安的视线,让他如坠深雾,搞不清楚状况。这样一来,鬼王就可以继续策划后面的事。他们现在不能被动挨打,必须赶在鬼王下一个计划之前找出真相,或者说,要提前让鬼王重生。
    “为什么这么想?”苏御安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鬼王有意拖住你么?”白颉反问,“自从你封印了那个意识之后,事情就变的没了章法。我总觉得鬼王有意拖住你的脚步,阻止你到那个山洞去。或许,现在还不是它重生的最佳时机。”
    “等一下!”苏御安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爸,你说会不会是鬼王如果不在我身上重生,就没意义呢?我是说,你看,我要让鬼王重生就要找到它被封印在山洞里的法身,把意识还给它,并解开封印。但是鬼王以这样的方法重生就是少了一部分,因为它的另一部分在我身上。阿月说过,鬼王重生那一刻是最脆弱的,所以,那时候他可能没有能力杀了我,夺去另一部分,所以才会制止我,不让我找到被封印在山洞里的那一部分。“
    白颉一想,觉得苏御安说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他点点头,“差不多应该是这样。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去罗家后山。”苏御安坚定地说,“先找到御信,一起去。”
    “役使,你给老子滚出来!”苏御信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奔跑在大街上,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手掌的伤口还没凝固,血流下来,落在地上。当他意识到所见一切就是但年的真相,还如何保持所谓的冷静?当年的苏御信太小,还不懂得很多事,只是因为见不到爸爸妈妈跟哥哥而放生大哭。就连在父母的葬礼上他还扒拉着袖子上的黑纱,埋怨着这个真难看。回想起母亲为了保护她趴在地上艰难地爬着那一幕,苏御信心如火烧刀割,痛不欲生。
    “役使,滚出来!我操你八辈祖宗!给老子滚出来!”他嘶吼着,痛骂着。他的愤怒和哭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爸,你听见什么没有?”返回市区后,苏御安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变化,拉住白颉停了脚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白颉一直都很警觉,两个人背靠着背几乎连身上的汗毛孔都炸开来,吸收着周遭所有的变化感知。须臾,白颉忽然蹲了下去,用手摸着地面。地面传达给手掌的是微微的颤动,细微的几乎难以感觉。
    “大地在发抖。”白颉喃喃地说,“该死的,不是要地震了吧。”言罢,他抬起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忽然传来咔嚓一声,白颉猛地一惊,愕然发现在他手掌下的地面裂开一条缝隙,紧跟着,咔嚓咔嚓,缝隙无限延伸开来,地面上好像被勾勒出无数条裂缝,转眼不知延伸了多少条延伸至多远的距离。白颉吓的面色一紧,拉着苏御安大喊,“快跑!”
    他们的脚步才刚刚撒开,地面传来阵阵巨颤,那些无数条细小的裂缝骤然变得又深又宽,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白颉拉着苏御安拼命地跑,那些地裂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周围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掉进裂缝里瞬间被淹没的干干净净。巨大的轰隆声一声接着一声,仅在几分钟内眼睛所见的范围内所有的建筑物都已经倒塌!
    跑着跑着,苏御安超过了白颉,护着他的脑袋在满是烟尘危险的路上寻找安全地带。白颉没头没脑地跟着苏御安跑,不知道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多少次,疼的他骂爹骂娘!苏御安担心白颉受伤,回头要把爸爸抱在怀里,还没等他碰到白颉的肩膀,忽然从上面掉下来好大的一块坍塌的楼体,白颉一把推开了苏御安。那东西掉下来卡在地缝里,阻隔了父子俩的视线。
    “爸!”苏御安疾跑着绕过半残的楼梯,见白颉的腿受了伤,眼珠子都急红了!赶紧掏出符贴在伤口上,暂时止血。然后要背起来继续跑。白颉忍着疼,拒绝了儿子,“御安,我只会拖延你的时间。你先去找御信,再回来接我。”
    “不,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傻儿子,你当你爹这么没用?”说着,白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制的圆盘出来,按下中间的按钮,一个肉眼可见的保护屏冒了出来。白颉咧嘴嘿嘿地笑,“组织的产物之一。我暂时没事,你在两个小时内回来,你爹就没事。别跟我罗嗦了,快去找御信!”
    苏御安明知道爸爸的方法才是最好的,可他实在不忍心把自家的爹扔在这里。可御信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他也担心弟弟啊。当下抽出好几张符塞给白颉,“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
    白颉手里的保护屏像个没缝的蛋把他裹在里面,暂时不会被地缝和掉下来的东西威胁到生命。他看着儿子咬咬牙,起身拼命地往远处跑,直到跑的没了影子,白颉才痛苦地趴在保护屏的地盘上,紧紧抓着自己的腿。低声咒骂:“杜英辉你他妈的睡死了是吧!”
    面对这张近千年未见过的脸,杜英辉以为自己会动摇,可此刻平静的心中只想着尽快找回黄天翔。纠葛了太久太久的恩怨,仿佛在这一念中灰飞烟灭。他甩掉缠上来的一缕残魂,冷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阴差—陆判。
    “鬼帅,好久不见了。”陆判捻着自己浓重的胡须,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英辉。杜英辉厌恶地皱起眉,陆判哭笑不得,“也是老友了,何必见到我就这般神情?”
    “我讨厌胡子。”
    陆判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讪讪地放了下去,“鬼帅,我时间不多。鬼王也是黔驴技穷才会通知地府你的行踪,你说你们俩也没深仇大恨,你何必趟这浑水!别瞪眼睛,我不说这个了。现如今的事儿你也清楚,鬼王同你一样已经不归地府管辖。若要绝得后患,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打个商量吧鬼帅,鬼王的事……”
    “我不管。”不等陆判说完,杜英辉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那是苏家跟它的恩怨,与我何干?”
    “你的人……”
    “不劳你费心。”杜英辉有些恼火地说,“闪开。”
    这一回陆判拿不住架子了,语重心长地劝说:“我没旁的意思。既然你露了行踪,下面也不能装作不知,鬼帅,当初的事你好歹跟我回去交代一声。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误会都解开了,你就不能退一步?”
    陆判的话激怒了杜英辉,霎时间阴风大作,鬼哭魂叫,本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杜英辉眨眼间变了模样。黑金相间的战袍加身,银白色长发齐腰,一双眼殷红。这才是鬼帅真正的面目!阴风吹起鬼帅银白色的长发,殷红的眼紧盯着陆判,“当初你们仅以一面之词缉杀本帅,到头来要本帅退?本帅被你们逼的无路可退!”
    陆判知道自己说走了嘴,担心鬼帅真会动起手来赶忙拿出判官笔横在胸前,“鬼帅,当年事是下面的不对,害你流落人间近千年。可这千年来的时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比下面过的还舒坦?现如今,你又有了亲近的人,鬼帅,我劝你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这一回只是要你去说个明白,并非想要对你怎样,你何必如此倔强!”
    “本帅发过誓,永不回地府。”
    “好,以前的事姑且不论。那黄天翔呢?他阳寿已尽,你逆天而为,这件事你总要说个明白!若不然,黄天翔必定遭到地府缉拿,到时候你又要如何面对?”话音未落,黑金战袍一闪而过,陆判心知不妙,“鬼帅,你当真不回?”
    “不回!”
    陆判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握紧判官笔,“那就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
    一方陷入阴路的重重围困;一方跟陆判大打出手。在朗朗乾坤之下,也有人忙的满头大汗。就在小旅馆附近停着辆商务车,车内挤坐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面对好几台计算机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并及时汇报:“所长,白颉的78仪器有反应了。他应该是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怎么办?要去援助么?”属于西龙的技术人员监测到白颉的行动方式,不禁担心地请示西龙。西龙那双眉都拧成了一团疙瘩,气哼哼地说:“援助个屁!你知道他在哪个空间么?你进得去么?妈的,给他的78传输能量,能传多少传多少。”
    “可是,隔空传输需要老大的……“
    “出了事我担着!传输!”
    下属被他吼的一个激灵,赶紧照做。西龙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狠抽着,回头看了眼面色阴寒的小一,“能查到老白的地点么?”
    小一的脑袋转到一边,赌气似地说:“能,但我进不去。”
    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止是苏御安这边,一路狂奔怒骂的苏御信也被天塌地陷搞的狼狈不堪。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放弃寻找那个该死的役使!他甚至把掉落下来的重物等东西当成了役使的变化,不分真假一通击打!他的叫喊声被轰隆声淹没,在这里,苏御信渺小的简直不值一提。他疯跑着、叫骂着、攻击着、分辨不清究竟跑到了哪里,直到手里的铜钱剑将一大块残体打的粉碎,在杂乱不堪的废墟中,在烟尘充斥着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了一个同样奔跑着的人。
    苏御信愣住了。那人熟悉的脸孔,熟悉的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甚至连那人手中的黑色球体一并看了个清清楚楚。
    “役使!”苏御信咬着牙狠狠地说着!
    “役使!”苏御安看到不远处的那人,感受着手里护身符灼热的温度,狠狠地说着!

章节目录


兄弟鬼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藏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藏妖并收藏兄弟鬼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