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连带着她的身躯也停住了,她握着医务室的门,身体整个僵硬了起来。
    伏黑惠皱起眉,跟着走了上前,在看到门缝中的场景时,他用力的抿了下唇。
    医务室里很空,只有一个人。
    粉发少年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身躯瘦弱,艰难的扶着栏杆站起来,一点点的向前挪动,苍白的面颊上满是汗珠,手上的肌肉紧紧的绷着。
    可是就算如此,才走了两步,他的脚就好像失去控制一样,在抬起来的瞬间,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浅色的木板上,已经有不少同样的摔痕了。
    他懊恼的趴在地上,苦恼的说:腿真的不能用了啊,完全动弹不得
    悠仁。
    伏黑惠忍无可忍推开门,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我扶着你站起来。
    粉发少年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没有握住伏黑惠的手,反而惊喜的张开手臂直接拥抱住了伏黑惠的身躯,把脸埋在他的腰腹间,好像是撒娇一样的说。
    惠惠,终于见到你了啊。
    第2章 狱门疆。
    医务室的纱帘被风吹了起来,伏黑惠尝试把虎杖悠仁拉起来不行以后,直接上手把虎杖悠仁抱了起来,放在了病床上,仔细的盖上了被子。
    粉发少年难得的红了耳朵尖,他有点儿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对待。
    伏黑惠却没有顾及他的情绪,他看着虎杖悠仁病服下蜷缩的腿,忍不住的问道: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五条悟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见虎杖悠仁只是因为两面宿傩的原因,却没有想到,虎杖悠仁的腿竟然会出了问题。
    粉发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伸手勾起被子遮住了腿,不好意思道:好像不能走了。
    此言一出,不管是伏黑惠还是钉崎野蔷薇的心都是一跳。
    一直靠在墙角没有说话的钉崎野蔷薇,忍不住用拳头捶了他一下:你是笨蛋吗?腿好像都不能走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粉发少年躲也不躲,捂着被揍的地方,嘟嘟囔囔道:我就是哭它也不可能好起来啊,大不了以后坐轮椅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眉飞色舞道:家入前辈有跟我说过哦,有特别厉害的人可以坐在轮椅上也健步如飞,惠惠你说我可以
    伏黑惠打断他:你可以,家入前辈怎么说的?你的腿以后不能好了吗?老师知道了吗?
    老师听到五条悟的名字,粉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老师没有来见我,但是家入前辈说,好不了了。
    为什么?钉崎野蔷薇皱起眉,我记得那时候你的腿没有受到伤害,在昏迷之前你的腿明明还可以站立的。
    咦?粉发少年抬起头,问道,钉崎你也在看过我昏迷前的样子吗?你可以跟我说一下那个时候的场景吗?
    钉崎野蔷薇感觉到不对:你
    粉发少年惭愧的低下头:我记不住了,记不住很多的事情,记忆很混乱,虽然家入前辈有给我调过,但是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全部都消失了。
    所以你也记不清楚,为什么你会知道狱门疆会封印老师,选择去帮他挡这件事情了吗?伏黑惠接口问道。
    。他的身体簌然僵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伏黑惠时,眼眸中的悲伤就好像要宣泄出来一样,他低声的说道。
    我记得一点儿,那时候我去挡,是因为我看到了。
    伏黑惠不解:你看到了什么?
    粉发少年好像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场景,他几乎是惊恐道:我看到了,那个人出场,五条老师露出了一个破绽,然后,五条老师被封印了,从此以后,大家都死掉了。
    在昏暗的好像是要坍塌下来的天空下,只有虎杖悠仁一个人站在尸山血海里,看不清前路和后路,也不分清,脚下哪一块血肉,来自他的同伴。
    看到了我被封印的样子?刚和高层周旋回来的五条悟坐下来,挑起眉道,你确定悠仁是这么说的?
    站在他对面的伏黑惠沉默的点点头:我感觉他没有撒谎。
    哦?五条悟因为他的肯定,来了兴趣,为什么会这么说?在咒术界之前,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伏黑惠的视线跳跃过五条悟,落在了楼下的空地上,眼神有些复杂。
    在他和钉崎野蔷薇见过虎杖悠仁,并且给出了他尚且安全的情报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散掉了,只有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吉野顺平。
    顺平?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舌尖微微抵住发痒的齿根,从口袋里顺手摸了颗柠檬糖出来,剥开塞进口中,用牙齿厮磨道,关顺平什么事情?我记得那次是悠仁无意中发现他,然后推荐顺平进来的。
    那时候我和虎杖还有钉崎正在出一个任务。伏黑惠垂着眼回忆道,任务完成的很快,所以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虽然可以说是意外,但是我们那时候站的很远,可悠仁就好像是知道吉野会出现在那里一样,隔着好远也看见了他,并且救下了被暴力对待的吉野,那天晚上,我们是直接住在吉野家休息的。
    晚上的时候,吉野母亲不小心把果酒当成果汁端了过来,悠仁喝醉了,喝醉了以后抱着吉野哭了很久,第二天就带着吉野来高专了。
    哭了?五条悟把糖吞下了肚子,笑眯眯道,你的意思是,悠仁也很有可能,知道了吉野可能会死的消息,所以一定要带着他来高专。
    伏黑惠点头,他补充说:第二天我路过那里,吉野家已经被移平了。
    而且,伏黑惠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腰身。
    他很确定,刚刚悠仁抱他的时候,力度很紧很紧,好像在拥抱着什么,久别重逢的人。
    五条悟眯起双眼,笑着靠在了墙壁上:那可真的是,有意思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听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可是眼罩下的眼睛,却倾泄出一抹危险的蓝色。
    在伏黑惠他们走后,水江奕仰头叼住一颗饱满的青葡萄,咬破葡萄皮,青涩的汁水顺着他的咽喉流了下去,他砸吧砸吧嘴巴,把皮吐出来,叹气道:果然吃着还是没味儿。
    系统正在他的识海里翻着一本书,据说是关于如何破开这个局面的,它把书页翻得刷刷响,头也不抬说:一一你味觉都已经失灵很久了,怎么还不死心?
    水江奕揉了揉鼻子,碎碎念道:生而为人,难道我就没有享受美食的权利了吗?再说了,我别的马甲是有味觉的好嘛。
    话落,他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桌子上的镜子一看。
    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眼底下青黑,嘴唇被咬得留印,粉色的头发耷拉在脸颊两侧,露出的脖子挺拔又直。
    不错的模样,水江奕想道,应该可以应付过去。
    那天事出突然,他只能临时捏造剧本,可惜剧本终究是临时的剧本,还是让五条悟起疑了。
    这才会让伏黑惠来试探他,还好在这几天,水江奕已经捏出了一个新的剧本!
    一个曾经经历过一次同伴的死亡,又一次重新来过,回到过去的少年。
    回来以后,尽了自己所有的力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本应该死亡的爷爷,吉野顺平,七海建人,伏黑惠,钉崎野蔷薇,还是会被封印的五条悟,又或者是虎杖悠仁身上本来应该存在的,有可能被两面宿傩夺舍的可能,都不会发生。
    他拼尽了性命去保护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美好,过去的一切,都应该留他一个人孤独而无妄的记得,直到他死去。
    他也确实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只是并没有死成,导致从狱门疆出来以后,他的记忆开始混乱,曾经伪装的很好的一切,在原本应该死去的他身上,稍微露出端倪。
    在刚刚和伏黑惠的对话中,他稍微透露了一些东西给伏黑惠,希望伏黑惠能按照他的想法,把这些消息都传递给五条悟,打消掉五条悟的疑惑,或者说直接让五条悟直接来问他也可以。
    毕竟,要了解五条悟想要灭世的病因,如果不是大刀阔斧的直接趁他病看他病,想要摸清,还真的有点难度啊。
    水江奕对着镜子露出了开朗的微笑,这个笑容属于永远乐天派的虎杖悠仁。
    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干脆利落。
    系统在他的识海呕了一声:一一!不要这么笑!太可怕了啦!
    暮色四起,蔚蓝的天空一点点的被黄昏吞没,病床窗户外橙红色的火烧云如火如荼的盛放在天边,傍晚清凉的风吹过窗沿,吹来一片枯旧的树叶。
    水江奕俯身想要去捡。
    身后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响,他顺着声音看过去。
    从门后探出一个头的五条悟朝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白色塑料袋,塑料袋装的满满的,里面的东西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悠仁醒了啊,要来一起愉快的吃一顿蛋糕吗?
    也不需要回答,五条悟就自顾自的走进来,笑眯眯道:就放在这里吧。
    粉发少年对着五条悟的背影说道:五条老师,对不起,我
    嘘。
    五条悟回头,朝着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粉发少年有点疑惑的回看五条悟,好像没懂五条悟这个动作的意思。
    五条悟勾唇笑了下,突然伸手把他抗在了肩上,欢快的朝着桌子边上走过去:悠仁不要这样皱着一张脸诶,刚刚我差点以为看到了夜蛾站在我面前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真正没有反应过来的粉发少年吓了一跳,垂头丧气道:五条老师!明明被吓到的是我吧?
    五条悟丝毫不已为耻,他把粉发少年放到了沙发上,弯腰捡了一块饼干咬了口,明显没什么诚意的摆摆手:下一次注意咯。
    粉发少年抱着抱枕碎碎念道:五条老师每次都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把我和咒骸关在一起,然后就直接跑路了。
    五条悟挑眉:是吗?那这次我陪着去悠仁见咒术界的高层怎么样?
    一时间空气都有点安静。
    粉发少年主动发问:在我昏迷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要见我?
    五条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和他面对面,严肃道:两面宿傩出现了。
    什么?!粉发少年撑着沙发坐直了身体,语速飞快道,五条老师你不是说两面宿傩已经失去意识了吗?而且在之前他都完全都没有出现过啊!
    是啊。五条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就是因为两面宿傩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能够吞吃两面宿傩手指的你才没有被咒术界的高层列为危险人物,但是,在狱门疆一事之后,两面宿傩出现在你的身体里,他们要求我
    五条悟笑眯眯的说:杀,了,你,怕吗悠仁,老师可是很凶的哦!
    粉发少年没有怕,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果断的说:但是五条老师拒绝了是吧?
    五条悟打开一瓶橘子汽水,低头喝了口:那当然,悠仁你可是我亲自去接回来的学生,又没有做什么错事,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那粉发少年还想再问什么,五条悟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
    五条悟使劲揉了揉手掌下柔软异常的头发,满意的看着它们变成一个鸟窝以后收了手:放心吧,老师在呢,你不会有事的啦,吃块小饼干吗?他们家最近出的新口味我很满意。
    水江奕面无表情的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拨正,他问系统:五条悟真的变了吗?我怎么感觉他跟以前一样恶劣呢?不,准确来说,他甚至比以前更恶劣了。
    他刚刚确实是在恐吓我吧!什么一定会保护我,只要我一跟他说,是啊,我体内的两面宿傩随时都会爆发,他说不好下一秒就要把我拷回到地下室去了吧?
    系统拼命忍笑,努力严肃道:怎么可能呢,五条悟目前没有那种倾向,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很平稳,不过也有可能,这一切只是他的伪装,等到他保不住你的时候,可能就要爆发了。
    保不住我?刚刚还在闹的水江奕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词,这是他的爆点吗?
    差一点就被套话的系统一惊,含糊道:可能吧。
    看着系统明显一副我有事情瞒着你的样子,水江奕琢磨了片刻,没问。
    这种事情随便想想就知道,有灭世的冲动,绝对不可能是一日的伤疤。
    所以说,其实在他这件事情之前,肯定曾经有过起码另一件如此沉重的事情,在五条悟的心中重创生疮,至今都没有忘掉,甚至结出了更为苦涩的沼泽,让五条悟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只是他的这件事情,让五条悟彻底的爆发了而已。
    水江奕对上五条悟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么,可惜隔着眼罩,他什么都看不清。
    五条悟感觉到视线,侧头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你的锥心之痛,会是什么呢?
    水江奕想。
    第3章 狱门疆。
    和五条悟聊完的好几天,水江奕都很安分的呆在医务室里。
    期间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来过一次,不过他们两呆的很匆匆,没一会儿就走了,看起来最近拔除咒灵的任务又多了不少,从脸上都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
    更多的时候,和水江奕呆在一起的是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把一溜烟的游戏机堆到他的床上,各个价值连城,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已经求而不得的绝版,水江奕捧着这游戏机,生怕瞌着碰着,多了条裂缝,就不知道少了多少钱。
    他这厢忐忑,家入硝子坐在病床笑道:大胆来,这是五条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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