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缔结下了第二次契约。
    两面宿傩在水江奕消失以后,脸上的笑容渐收,重新变得冷漠又狂妄,他一挥手。
    幽暗的灯光依次亮了起来,他踏着漫漫长路走上王座,懒懒的靠在扶手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水池,倒影出虎杖悠仁出现的场景。
    月光泠泠的深夜,吉野顺平被真人掐住了脖颈,正正好对着水江奕出现的那个死角。
    两面宿傩感慨道:愤怒的他,真的美得格外的惊人,你说是吗?小东西?
    被称为小东西的系统被锁链捆绑住在他的脚边不停地蹦跶,想要狠狠地揍这个欠扁的人一顿,但是无济于事,它只好气愤的说。
    不对!明明一一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好看的!
    是吗?两面宿傩看也不看他一眼,注视着水镜中开大的人影,言语淡淡道,那种强撑出来的笑容有什么好看的吗?
    系统霎时无言,他想要辩驳,最开始的时候水江奕的笑容绝对不是强撑出来的,每一个微笑都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又无法反驳,因为在那件事情以后,水江奕的笑容越来越不属于自己,变成只是一个伪装的道具。
    两面宿傩说得话它竟然都不能反驳,系统有点奇怪,两面宿傩怎么会这么关心水江奕。
    它心理奇怪,但是也没有问出口,怕被揍。
    最后只能默默的说:反正就是笑容好看,一一这么善良的人,就只有笑起来最好看。
    善良?确实善良。几乎是在水江奕身上彻头彻尾,从里到外把这个字显示的淋漓尽致,不过,两面宿傩有点好奇,我总感觉,他对七海建人,有些特别。
    系统为他的敏锐而感叹。
    水江奕难以抵抗温柔的大人这件事情,是系统陪着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发现的。
    他绑定水江奕的时候,水江奕只有十七岁,却已经独自生活了许多年。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所以,他格外的难以抵抗,对他散发善意的人群。
    第10章 狱门疆。
    如果一切都按照吉野顺平的推测来的话,今晚的一切都会发生的很顺利。
    他和七海建人合伙困住真人,在他拖住真人的时候,七海建人负责诛杀真人。
    虽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他被真人抓住了,但是这完全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他
    悠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色的月光披落在地上,坐着轮椅的水江奕凭空出现,吉野顺平的咽喉被真人用细瘦却好像是钢铁一样有力的手指掐着,被掐到的地方都已经泛白了,吉野顺平看着虎杖悠仁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出神。
    七海建人抹掉额角落下来的汗,手中执着长刀,大声道:别出神。
    一胡话,打破了因为水江奕的出现而凝固的气氛。
    水江奕敏锐的转动着轮椅,手中续起咒力,朝着七海建人的方向跑去。
    吉野顺平趁着真人这一刻的失神,双手运起咒力逼退了真人,与水江奕站到了一起。
    他的咽喉处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他压着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明明刚刚他是看着水江奕睡着了以后,才自己溜出来的。
    粉发少年笑道:就允许顺平骗我,我不可以小小的骗一下顺平吗?
    吉野顺平瞬间收声,虽然他是在笑着的,但是吉野顺平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笑脸下看到了无数的怒气,这是他在之前从来不曾在虎杖悠仁身上感受到的。
    我惹他生气了吗?吉野顺平忐忑的想。
    真人生气的发笑,他恍若天真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个人,唇角勾勒起微笑:真是一出精彩的演出啊。
    它确实有想过吉野顺平欺骗它的可能,从人性的恶中诞生的真人,从来都不会轻易小看了恶,所以它随意的玩弄人类的时候,仍然保存着自己的退路。
    真人记住了面前的这三张人脸,它轻松的转身,弓起腰,做出状似要动手的姿态,却在下一秒瞬间收身,直接离开。
    它可不是那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咒灵。
    却没想到在离开这片森林的时候,直接触碰到了一道金色的屏障,真人猛的回头。
    七海建人露出了一个笑来。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没有准备的事情呢?从计划真人来到这里开始,他不知道预演了多少次杀死他的场景,从真人踏进这片森林起,它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摩擦着自己泛着白光的刀刃:接下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时间了。
    .
    七海建人的打斗方式,从第一次见面起,水江奕就觉得很是华丽,带着一种暴力的美学。
    刀出如龙,气势磅礴,只一个人就和真人斗得不相上下。
    他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倒也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担错心而气馁,反而很高兴,这次算是改变了命运吧?
    如果真人死在这里的话。
    那被他杀死的七海建人和吉野顺平就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一辈子了吧?
    月光如水,真人终于不敌七海建人,被他一刀砍去四肢,倒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之前见识了真人有多狡猾的三人,接近那个大坑看了一眼。
    真人躺在坑内,朝着水江奕似是而非的挑唇笑了下。
    水江奕立马从内心升腾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拉着七海建人和吉野顺平想要后退。
    却来不及的直接面对了真人的自爆,身下的泥土松动而下坠,他的轮椅和他脱身,腾空感让双腿失去知觉的水江奕很有些不安,他蹙起眉,试图去抓住什么来稳固住自己的身体。
    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水江奕的头顶,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七海建人眼镜下冷静的双眼,他轻声说。
    别怕。
    随后他就被七海建人紧紧的抱进了怀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水江奕对七海建人的情节这么深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那个理由有那么一点儿无厘头,但是一直作为一颗种子一样,深深的埋在水江奕的心底。
    那时候他和七海建人并不算熟,才是他来高专的第二个月,在和七海建人出过一次任务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过。
    临时接到通知,去教室一趟的水江奕站在教学楼本口,面对着外面的雨幕,有点踌躇,要不要就冒着雨跑回宿舍。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
    水江奕叹着气收回没人接的手机,斟酌了一下现在的雨势,在系统的洗脑下妥协,准备冒雨跑回宿舍,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淡色西装的身影撑着伞从不远处缓慢的走过来。
    水江奕第一眼就看出了他就是七海建人,正想扭头就走的时候,就发现七海建人径直走到他的身边,雨水从他的伞边不断地掉下来,好像是断了线的水珠。
    他侧头把雨伞递过来:需要吗?
    声音温柔而沉稳。
    眼镜下的眼眸眼神很温柔,氤氲着浅浅的笑意。
    是靠谱的大人啊。
    第11章 狱门疆。
    因为造成的闹剧实在是太过于庞大,直接惊动了闭关做咒骸的夜蛾校长,夜蛾正道又是嫌弃又是担心的带着人把他们三个救了出来。
    夜蛾揉着太阳穴,看着他们三个身上的伤,有点头疼说:光是悠仁上了高层的黑名单不算,你们两个也想试试吗?
    只是受了点轻伤的吉野顺平呐呐出声:没有,只是
    只是想要杀了真人罢了,他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神色。
    夜蛾正道有点头疼的叹了一口气,不去看吉野顺平吞吐的神色,他扭头去看坐在一边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身上的西装已经完全损坏了,但是他并不是特别在乎,他只是温柔的垂着头,眼镜有些滑落,虚虚的架在他的鼻梁上,显得他的眼型说不出的柔和。
    虎杖悠仁就躺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
    夜蛾正道朝着七海建人走过去,在他对面蹲下来,看着虎杖悠仁,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个孩子,好像自从来到高专以后,就从来没有平静过。
    七海建人没有抬头,他只是说:本来不应该如此。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七海建人知道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刻薄,有一点失礼了,他疲惫的合上了双眼。
    可就算是合上了双眼,那铺天盖地的血色,依旧蔓延在他的面前,他走在血泊中,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四周都是熟悉人的面孔。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曾经的好友,灰原雄的面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从少年变成了成熟的成年人,只有灰原雄永永远远的留在了那个夏天,仍然是少年的模样。
    把七海建人对于过去的所有重点都集中在了那个短暂而闷热的夏天。
    他很难不去怀念那个过去。
    也很难不去想,究竟要什么时候,这条刀山火海,不再需要稚嫩的少年用身躯去填补铺成路呢?
    水江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光荣的躺在了医务室里。
    天花板上的灯光很刺眼,他忍不住的伸手挡了下,却没想到手上系着东西,他一动作就发出了声响,水江奕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银质的小铃铛,就挂在他的手腕上。
    他有点好奇的伸手想要去碰,才刚刚伸出手就感受到了生命的痛击,他的右手肩膀处痛的好像是经受到了千斤重的创伤。
    嘶嘶嘶。水江奕疼得蜷缩起来,好痛!
    还知道痛?坐在沙发上的家入硝子站起身来,神色很冷的走到粉发少年的床边,碎碎念叨道,悠仁,你说说你,我就出去多久?一个晚上?不对,三个小时都没有到,你怎么这么有能耐的给我又受了一身伤。
    简直是比五条悟受伤还快,还重。
    当初见证了五条悟的少年期,觉得五条悟已经是个狠角色的家入硝子有点儿怒其不争。
    这一个个的,都还这么年轻,怎么都不把命当成一回事呢?
    粉发少年抬手想要抓抓后脑勺,但是没有碰到就又痛的一阵嚎叫,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家入硝子求饶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那时候真的只是以为吉野顺平目前还和真人正在拉扯的过程中,他准备在顺平回来以后,好好的教育教育他,吓他一次,让他在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万万没有想到顺平的路子这么野,直接拉着七海建人一起
    把真人杀了。
    水江奕很难不感慨,这人还是原著人比较野,像他只想着怎么救人来着,不过真人死了以后,他也确实放下了一大块石头。
    真人可是他记忆中第一大杀器,这会儿反应过来水江奕有点想去点个鞭炮庆祝一下。
    说起来,粉发少年关切的问道:七海海他没事吧?
    家入硝子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额头:就你伤的最严重了,明明腿脚就不方便,还要硬强撑,在你的这身伤好之前,我告诉你,除了医务室,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粉发少年捂住头,可怜兮兮的控诉道:连出去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哦。
    回答他的,不是家入硝子,而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五条悟。
    五条悟依着门,唇角勾起一抹笑,危险的外露:要是悠仁再受伤的话,就不仅仅只是被关在医务室里这么简单了哦,是由我亲自看护了哦。
    他的语气柔软而甜腻,轻柔的好像是在哄人,内里的杀气就吓得粉发少年一缩,他悻悻道:知道啦知道啦,一定听从五条老师的话,绝对不会犯的!
    希望如此。五条悟拎着一食盒慢悠悠的走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挨个摆出来,这是顺平让我带给你的。
    顺平。
    粉发少年抿了抿唇,他看着面前诱人的鳗鱼,不戚然的想起昨晚摇曳的灯光下,他落在自己的肩头,几乎要把他烫伤的眼泪:顺平,他不自己来吗?
    五条悟耸耸肩,戏谑的笑道:嗯,他跟着惠惠一起去出任务了。
    啊。水江奕点点头,他不想要见自己也确实是的,昨天估计是太外露脾气把他吓到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前他对顺平的态度一直都是很温和,几乎是哄着跟他说话的,下次见面的时候
    嘛,干嘛摆出这么一张悲伤的神情。五条悟被粉发少年流露出的悲伤神态逗笑了,他摸着下巴感慨道,十五六岁的小孩子,都是这么容易受伤的吗?
    被笑了的水江奕一愣,他看着五条悟揶揄的面颊,耳朵尖有点红,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强撑着问:怎么了?老师以前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五条悟不屑一顾,很是骄傲道:我从前的时候,才不会像你们这样呢。
    诶?五条悟鲜少说起他的从前,水江奕好奇的追问,那五条老师,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之前水江奕有偶尔从家入硝子的口中听说一点五条悟的过去。
    很肆意妄为啦,很不要脸啦,老是仗着很厉害所以胡作非为啦,每次夜蛾校长都气得头发都掉没了。
    家入硝子嗤笑出声:他?就差上房揭瓦了,要不是
    她的声音突然停滞住了,水江奕好奇的看向家入硝子,希望家入硝子再说一点,五条悟直接捏住了水江奕的鼻尖。
    轻轻的,就好像蜻蜓点水一样。
    水江奕听见五条悟带着笑意的说:从前啊,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和他一起拥有羁绊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五条悟从来都没有和他闹过一起的矛盾,每一次都是五条悟刚刚起头,他就开始抱着五条悟开始顺毛摸。
    所以大概是因为感情上如此的顺风顺水,让他在之后哪怕经历了许多事情,哪怕身上背负着很重的责任。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逝去,作为最强站在风口浪尖,为了保护别人要忙的累死累活,每天每天一睁开眼就要面对咒灵,任务的时候一刻都不能松懈,都没有关系。
    他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人允许他停下来休息片刻的家伙,这是他永远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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