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小区里的流浪猫开始了夜生活,在草地上悠哉游哉地穿梭。一只不怕人的小橘猫凑到你的脚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你,嘴里发出软糯的奶音,渴求你能给它一点食物。
    你心里的忧郁被它毛茸茸的背拱走了一点,蹲下身抚摸它的头,“真乖......”
    “别碰它!”
    灰狼回头看到你和猫亲密的一幕,像是看到恶魔了一般,脸色铁青,奋不顾身地冲过来。
    你下意识地后退,不小心绊到他的腿,两具身体一起倒进湿润的草地里。你的头碰到一块石头,还啃了一嘴泥,脑子里直冒金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汪......”小黄狗闻讯赶来,看到你们在地上抱在一起打滚,非常知趣地跑了。
    “你搞什么?”你吐掉嘴里的土和草叶,不满地推灰狼的肩膀。
    刚才的碰撞牵扯到浑身的伤口,即使疼痛难忍,他仍旧努力向你解释:“那是尸徒,会吃人的......”
    会吃人的“尸徒”见你给不出食物,扭着屁股远去了。你恨铁不成钢地望向灰狼,这家伙除了坑你,似乎就不会做其它的事。现在他气若游丝,虚弱至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你是白痴吗?那是一只猫!”你背对着他,脸埋进腿间,眼泪莫名其妙地往下落。你很奇怪,自己明明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怎么突然就绷不住了?
    灰狼爬起来坐在你身边,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你的世界我不懂,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你抬起头,迎上一对暗淡的灰眼睛,他殷切地注视着你,眼尾低垂,湿润的嘴唇里倾吐着对你的亏欠,为每一次自以为是的给予而致歉。
    “嘘……”你制止了他,心中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双手撑地,上前含住两片温凉的薄唇。
    一轮弯月幽幽的探出云头,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桠洒在苍翠的草丛里,年轻的男女在湿润的草地上紧紧相拥,唇齿间交汇着彼此的呼吸。
    小黄狗在一边怔怔地看了许久,见主人长时间忽视自己的存在,开始不耐烦地汪汪叫。
    你离开灰狼温暖的胸膛,低着头细语呢喃:“你想不想……”
    “咳咳咳……”灰狼的咳嗽声打断了女孩的话,纯白无暇的面孔上散发着皎洁神圣的光辉。他捂着心口,忍不住又轻咳一声,嘴角沁出淡淡的血丝,氤氲的眼波笼住你,万分歉疚地说:“抱歉,这个愿望恐怕暂时无法实现,我现在状态不太好,先欠一次,以后找机会补上。”
    “白痴,我是问你想不想跟我回家?你在想什么?”虽说你对高质量性生活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但还没饥渴到这种地步。凌晨开荤给你带来的后遗症还没消散,你现在浑身疲惫,脑袋突突的疼,非常想回家洗澡睡觉。
    灰狼无声地点头,眼神似乎更加暗淡了。在你伸出双手主动扶他起来时,他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认为灰狼受的伤挺严重,可他死活不肯去医院,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多晒晒太阳就好了。想到他那不可思议的恢复能力,你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一起回到公寓里,房东恰好和施工人员一起从房里出来。昨天他接到你的电话,你支支吾吾的,他当即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一颗心在带人来修理窗户的路上跳得砰砰响。看到屋子里的混乱情形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没跪下为自己的房子唱一曲哀歌。如果不是你用尽毕生功力演了一场被醉酒渣男家暴的戏码,成功获取他怜香惜玉的柔情,他早就把你赶走了。
    “窗户装好了,剩下的你慢慢收拾,能行吧?”热心肠的房东帮工人往外搬出工具箱,扭头看见浑身是血的灰狼,脸色登时变得灰一片白一片,恨得牙根痒,“这是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还没分手?你糊涂啊!”
    “不不不,那个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不是他。”你连忙摆手否认,暗自祈求上苍别再让房东多问了,你现在灵感枯竭,实在不知道该扯什么话来圆谎。
    房东的手机忽然震动,接了电话后匆匆离去,你侥幸逃过一劫。
    灰狼走进屋里,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纸张、瓶瓶罐罐,知道这和自己的“好心”有着必然联系,小心翼翼地望向你,指着地上的乱七八糟,低声问:“我该做什么才能弥补你?”
    他自责悲伤的样子看着非常可怜,甚至有点可口,你别过头,发出看淡红尘的悠然语气:“帮我收拾好就行,把你脚边的书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好吗?”
    “好的。”灰狼谨听你的指挥,你说什么,他做什么,执行力强又认真细致,屋里很快收拾得七七八八,变得适宜人类居住。
    你的心情顿时大好,洗完澡还难得地忍住困意,耐心教他用洗手间,在他沐浴后用毛巾悉心擦干披肩长发上的水珠。你突然对他这么好,他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毅然扯掉腰间的围巾,心甘情愿地为你浴血奋战。
    “不许随便脱光!”你红着脸转身,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放着方才的一幕,灰狼精瘦的腰腹雪白细腻,累累伤痕增添了些许悲怆的风情,胯间的长物温顺地垂着,竟然是还粉色的!昨晚太黑都没仔细看过呢。
    你的头脑直发热,强作镇定从柜子里扒出以前跟风买的野营帐篷,为他支了一个简单的落脚点。他原本很满意,因为这是你为他亲手搭的。你邀请他钻进去感受一下,他在里面待了不到一分钟就急不可耐地挤出来,脸色变得很差,头上似乎盘旋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怎么了?嫌挤吗?”你握住他的手肘,感受到一阵颤动,他好像在怕什么。
    灰狼摇摇头,嘴唇翕动,舌头抵在门牙上,像是在犹豫着是否要说出一个极其不堪的秘辛。良久后,他艰难地说:“里面太黑了。”
    “怕黑呀?我也是呢。”你记得他说过,自己曾经被困在漫长的黑暗中,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帐篷里的阴暗一定激起了他脑海中不好的回忆。你揉了揉他的胳膊,向他传递鼓励的力量,然后拉着他一起躺在床上,抬手关掉屋里的灯,闭上眼睛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没那么可怕了。”
    黑夜里,灰狼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到你的睫毛微微在抖动,心尖上的血肉顿时有种渐渐融化的错觉。他不禁发出一声微弱的感悟,声音清澈又迷离:“你实现了我的愿望。”脱离黑暗,不再孤单。
    “嗯,作为报答,你以后可得听话。”你胡乱应付道,心里正在想着你们的以后,是顺其自然,还是当断则断?未来是个难以预料的东西,你理不出头绪,很快就沉沉睡去。
    “我会的。”灰狼用自己的大手把你的双手包裹起来,拇指轻柔地摩挲手腕,细细感受人类皮肤下的脉搏。
    屋里静悄悄的,他的头脑里鼓荡起没有音调的跳脱乐曲,吵得心烦意乱又有点愉快。他曾经独自倾听永夜吟唱冗长无声的混乱乐章,从恐惧到习惯,从惊慌失措到无动于衷,每时每刻都是煎熬。现在有你陪伴,没有光的世界也颇具美感。
    这个世界吵闹喧哗,没有秩序可言,和他寄居过的死亡之地截然不同,他不属于这里,神应该也不会让他长处于此。一想到自己随时可能应从神的召唤离你而去,他连呼吸都变得紊乱。在他看来,把你丢在这里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在狼原的生活久远得仿佛是前生,他依稀记得同族对探索他人的恐惧有着难以遏制的喜好,同时又不容许眼前出现任何胆怯的行为。作为王的头生子,他更加没有表露情绪的资格。王希望他展露出勇猛好战的一面,可他只喜欢看风穿过峡谷时跳的落叶舞,听鱼在碧绿的荷叶下窃窃私语,去林间摘下含苞待放的栀子花献给母亲和妹妹。
    那时,大家普遍认为他是懦弱的异类,嘲笑他有一颗柔软的心,迫于血脉的压制才不敢挑战他的权威。有时就连母亲和妹妹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喜欢去森林里沾染一身草色,而不是和其他兄弟一样去草原里追逐桀骜不驯的野马,驱赶时刻觊觎领地的异族。
    如果他没有亲手弑父,向狼原宣示自己的力量,从而对整个国家形成威慑,那么在几个小时前,白狼早已把你撕成碎片。
    女孩亲眼目睹他在小小的帐篷里方寸大乱的一幕,毫不犹豫地显现出温柔的一面,宽容他的忧惧,这让他错愕不已。他贪婪地想,如果你能永远地关怀他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把你锁在手心里,所有的温暖全被他剥夺殆尽。良久的黑夜让灰狼的思想逐渐变得不受控制,一些阴暗的想法互相碰撞汇集,向陷入梦乡的你伸出漆黑的枯手。
    “叮铃铃玲玲……”闹钟响起,一夜过去了。你猛然坐起身,习惯性地关闹钟,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刺向眼睛,你惨叫一声,捂着脸钻进被窝。
    灰狼抓了抓无形的阳光,裸露的胸口沐浴着暖洋洋的光芒,良知和理智重新回到心田。他羞愧地垂下眼皮,为萌生出伤害你的可耻想法自责不已。
    你还不知道这一夜灰狼的思绪是如何起起伏伏的,懒懒地翻身等待第二个闹钟下最后通牒。
    灰狼见你不耐烦地关掉闹钟,还以为你讨厌这种唧唧喳喳的东西。几分钟后,在它甫一响起时,他立马热心肠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捏,闹钟碎了,你美美地睡到日上叁竿。
    小黄狗可不像你这么嗜睡,它快饿疯了,就算伟大的祖先揉搓它的小脑袋和肚皮都不能疏解腹中的饥饿感。
    “嘤嘤嘤……”
    你被嘤嘤怪小黄狗吵醒,眯着眼睛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看来闹钟又罢工了,今天又比别人少学半天,你满不在乎地打量屋子,地上很干净,小黄狗今天没乱尿;灰狼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应该很快就会好。他胳膊下的碎片是什么?你恍然大悟,天灵盖登时掀起滔天怒焰。
    “你干的?”
    “是的。我做错了吗?”灰狼看你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敢有所隐瞒,立刻坦诚认错,用迷蒙柔和的灰眸子歉疚地望着你。
    “你不听话。”你可不会被他的绿箭技能打倒,这次非要让他吃苦头不可!
    他的睡衣慵懒地敞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胸腹上数道可怖的伤疤散发着充满野性的吸引力。你当即推倒他,欺身而上,半坐在他的胯间,严厉地命他进行深刻的反思。
    他搁着单薄的布料感受到属于你的温度,轻微的摩擦像一阵闪电击中尾椎,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他感到喉间发干,抿住嘴唇吞咽了一口口水,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询问:“你想做什么?”
    你原本打算狠狠玩弄他的身体,践踏他的尊严,然后再一脚把他踢下床。岂料他一脸享受,深邃的眼睛里仅存的羞涩霎那间化作邀请你更进一步的热烈渴望。你讪讪地坐起来,不肯再让他爽到。
    跟着你一起站起来的还有他的欲望,短裤上鼓起一坨色气的形状,顶端还洇出湿润的水渍。你装作看不见,若无其事地去喂狗。
    灰狼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你,无比希望你再看他一眼。他有足够的信心确定只要你肯回头,一定会被他灼灼的目光所吸引,最终乖乖坐回到他的腿上。
    明智的你也这么认为,所以坚持不再看他一眼。这个狼人长得犹如一朵高洁的出水芙蓉,乍一看神圣不可侵犯,实则不然,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出卖了原本也没想掩藏的内心想法,他总想把你勾到怀里紧贴着身体做尽过火的事。如果你不是要为近日的一场招聘考试做准备,说不定还乐得与他大战叁百回合,试看野兽的剑和凡人的鞘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灰狼见你一直不理他,郁闷地坐在窗边晒太阳,小黄狗已经原谅尊贵的祖先把自己毒晕的事,奴膝婢颜地卧在他的脚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背对着他,思绪杂乱,片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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