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许久,杜乐丁耳朵长了茧子,便懒得继续听,洗漱完毕便四仰八叉的扑倒在床,享受最后一晚这柔软大床的舒适。
    也不知是否因为明天便要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寻找一个看似无解的答案,杜乐丁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很久才进入半睡不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他蓦然惊醒,眼皮儿神经质的突突直跳。
    窗外夜幕低垂,星光黯淡,从门外依稀传来缥缈悠远的歌声——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夜里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先于身体醒来,格外清晰,但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任凭如何挣扎,四肢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失去控制。
    杜乐丁此时此刻便是如此,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就在走廊上,他恨不能立刻跳起来冲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可眼下他身上就压着一只“鬼”,他手脚冰凉,毫无知觉,意识里疯狂的挣动,现实中连脚趾头都感觉不到。
    轻轻哼唱的歌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卧室门外,从门缝里飘了进来。
    杜乐丁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珠子,在这种万分被动的情况下,也不知是真实还是错觉,他似乎看到浑圆的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咔”的一声若有似无的细响,落在杜乐丁紧绷的神经上,他呼吸一滞屏在胸口,冷汗遽然而出。
    第23章 棺山妖冢01、02、03
    这一年冬天格外冷, 连着下了几场暴雪, 福利院不远处那片人工湖早已冻得厚厚的, 经常可以见到有人在上面滑冰、拉爬犁、抽冰猴。
    杜乐丁戴着一副连指棉手套,上面绣着暖黄色的小鸭子,不过大部分都已经磨开线了, 尤其是嘴巴的部分,看上去是个跟他一样无法开口出声的小鸭子。他踮着脚尖趴在窗台上,盯着黑漆漆的冰面出神。
    福利院不允许私自外出, 就算这些孩子再怎么向往, 也只能是眼巴巴的看着。
    人说七八岁狗都嫌,杜乐丁正处于这个“美好”的年纪, 而且显然不是那种甘于只看不去、遵守纪律的孩子。
    他偷偷在前不久的一大堆捐赠品里找到了几双冰刀藏在床底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便溜出去到冰上体验一下滑冰的快乐。
    今晚福利院的老师和阿姨好像有个什么会,看起来再合适不过。
    没多会儿, 房间的门缝里探进来两个小脑袋。
    沈玉冲杜乐丁小声说:“钉子,现在走吗?”
    杜乐丁小时候个子很小,瘦的像是遭到过苛待, 一般福利院有什么活动老师都不好意思让他露面。
    小孩儿身体瘦削, 脑袋就显得很大,杜乐丁看起来跟个大头钉是的,所以其他人都这么叫。
    杜乐丁点点头,跑到床底下拖出三双冰刀,分给另外两人。他把冰刀挂在脖子上, 比比划划的给二人说明“逃跑”路线,以及一路上要注意的事情。
    为了跟杜乐丁交流,沈玉一直跟他一起上手语课,此时看的认真,频频点头。
    赵诚不知道他在比划啥,一脸的不耐烦:“幸亏你是个哑巴,不然得啰嗦死。”
    这种话杜乐丁听过不下百次,早就不以为意。三人准备妥当,便鬼鬼祟祟的按照既定路线摸出了宿舍。
    一出大门,寒风如刀,割得人脸上生疼,就算身上穿得再厚,也瞬间就被冻透。
    那是一种连骨头缝里都钻得进去的冷。不过杜乐丁太兴奋了,用满心燃着的亢奋与寒风对抗,小跑着冲到墙根,回头示意沈玉和赵诚跟上。
    三个傻小子搬砖垫脚,翻过墙壁,冲锋陷阵一般疯跑到湖边,迫不及待的换上冰刀。
    杜乐丁戴着连指手套不方便系鞋带,正要脱掉小黄鸭手套,沈玉蹲下身帮他把鞋带系好了。
    赵诚老大不愿意:“他是哑巴,又不是没有手脚,你干吗帮他?”
    沈玉在赵诚眼前晃了晃手:“我带着五指手套,比较方便。”
    赵诚把脚往前一伸:“你这么方便,也帮我系啊!”
    沈玉轻轻踢了他一脚:“这里你年纪最大,怎么反倒最幼稚。”
    沈玉一向早熟,言行举止看似十多岁的孩子。对于杜乐丁这次偷跑出来滑冰,沈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他知道以杜乐丁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他,只好跟着他一起胡闹。
    杜乐丁脚上的冰刀比他脚大了一圈,穿着空荡荡的。他鼻尖通红,一摇一摆的从草地“剁”到冰面上,两条腿使劲儿蹬,可怎么都不往前走。
    他姿势夸张,看起来好像在张牙舞爪,几分钟之内,仰面朝天的摔了好几次。
    赵诚的运动细胞活跃,适应很快,已经能像那么回事儿的绕圈了,从杜乐丁身边经过的时候,毫不掩饰的发出一串大笑。
    沈玉提前做过功课,理论知识丰富,告诉杜乐丁重心向前,不要往后坐。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颤颤巍巍的像个过马路的老太太。
    赵诚滑到沈玉身边,左戳一下,右撩一下,嘻嘻哈哈不亦乐乎。
    杜乐丁盯着赵诚的腿看了一会儿,爬起来继续尝试,渐渐找到了一点感觉,连刨带踹的往前出溜了一段,十分激动的转头想要炫耀一下。
    赵诚正教沈玉怎么用劲儿,两人都低头看着脚下,谁也没留意杜乐丁。
    哑巴是无法用声音引起别人注意的,当被忽视的时候,他们就像是透明气体一样溶于空气之中。
    杜乐丁张了张嘴,举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回过头继续磕磕绊绊的滑。
    他越滑越远,感觉自己像是动画片里那只兔子一般轻盈,简直快要飞起来了,就连扑面而来的寒风,也变得那么令人心情舒畅。
    “钉子,别往湖中心滑了,赶紧回来!”
    沈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杜乐丁亢奋的转头招手,突然脚下一空,掉进了冰钓的人凿出的窟窿里。
    入水的一刻,杜乐丁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冬风更冷的存在,冷彻心扉的寒意瞬间便将他裹住了。
    然而很快,那种冷冽便消失了,随之而去的,还有他慌乱的挣扎。
    他在黑暗中缓缓下沉,好像永远落不到底……
    “叮,尊敬的各位旅客,列车将在十分钟后抵达那摩亚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杜乐丁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醒来。车窗外一片朦胧,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连带着车厢里的温度都降得很低,令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要去的那座小镇,因为某种原因被政府封锁了,只能飞到附近城市,再改为乘坐列车前往。他昨晚被那虚无缥缈,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歌声搅得没怎么睡,上车后一阵困倦,便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想不到梦见了童年往事。
    他怔怔的坐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百无聊赖的唱了一句:Everything that drownsmakeswanna fly…
    “喝点热的吧。”苏腾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杜乐丁面前。
    杜乐丁神情恹恹,端起来吸溜了两口,顿时感到一股暖意流淌四肢百骸,整个人都从冰窟窿里活过来了。
    苏腾在他身边坐下,拿出薄如纸片般的电脑不知在看什么。经常有路过的女孩看过来,甚至还有明目张胆上前搭讪的,他头都不抬,用冰冷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最后不胜其烦的把防护镜戴上了。
    杜乐丁一手撑着脸,斜眼儿打量旁边这位“招蜂引蝶”的帅哥,心说自己这算是被考古队缠上了。
    他本打算一早就走,无奈杜宾做的早餐实在丰盛诱人,便吃了个饱才上路。没想到走出大门,考古队的悬浮车已经等在门外,奈特、斯诺、周如许,一个不少,当然苏腾也在。
    本来还在赌气的查理顿时激动的飞扑上去,抱着苏腾的大腿不撒手,厚着脸皮说什么“就知道男神不会抛弃我”、“男神真好竟然亲自陪我去探险”,俨然已经忘掉了前一晚自己说过的话。
    杜乐丁一路上都想着找机会跟他们分开,但有考古队在,一切都更加方便顺利,他们有正规的手续,充足的资金和装备,比他背包里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看起来可靠的多。
    生不逢时——杜乐丁无声的感叹。发了会呆,忍不住问苏腾:“你们去米克星顿镇是为啥?”
    苏腾:“跟你一样。”
    杜乐丁:“我的目的是找到乌扇古墓,抓到黑影,解开伤口消失之谜,避免自己像格洛姆一样发疯惨死,或者像杨菡一样沉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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