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戴上了玉珏,只说玉珏里放着战神图谱,却并没有说打开的方法。
    他是真的没来得及告诉她打开的方法,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故意没有告诉她打开的方法?
    如果真的因为后者的话……父亲一定为在某个地方留下提示。
    年朝夕轻扣书页的手越来越快。
    有什么地方,足够隐蔽,能被她看到,最好还只能被她看到……
    年朝夕的手猛然一顿。
    她想起来了。
    ——困龙渊。
    能被她看到,最好只能被她看到。
    第17章
    年朝夕从藏书阁出来,表情略凝重。
    困龙渊这个地方,完全符合她的猜测。
    封印着恶蛟的地方,无人敢踏足,几乎是月见城未曾言明的禁地,只有年朝夕,每十年一次进入困龙渊封印恶蛟。
    只有她能踏入,只有她敢光明正大的踏足。
    她突然想到,若是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父亲特意将打开玉珏的方法留在了困龙渊,那么当年父亲给了她玉珏却不给她打开玉珏的方法,或许还另有隐情。
    真的仅仅是因为没来得及吗?
    若不是的话,什么理由能让一个无敌于天下的战神忌惮到不敢直接将打开玉珏的方法告诉自己的女儿,只留在几乎无人踏足的困龙渊,甚至连提示都不给她一个?
    是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不想自己死后让唯一的女儿因一本战神图谱被人忌惮觊觎?
    不,这不是父亲的行事风格。
    父亲向来觉得把握在手里的才有选择的资格,他若是真的预料到了这个可能,唯一会做的只会是不断增加她身上的筹码,让她把一切都紧紧握在手中,这样才能有交换的机会。
    而不是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
    那么……只能是父亲不想让她知道。
    父亲不想让她看到战神图谱。
    战神图谱里有什么东西是父亲不想让她看到的?
    可若是父亲真的不想让她看到,最妥当的方法应该是直接不给她这块玉珏,而不是给了她玉珏之后,又把打开的方法藏在某地。
    仿佛是不想让她知道,但又怕她不知道。
    年朝夕想得脑袋都快疼了,只觉得父亲的做法处处都充满了矛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圆满的解释。
    为今之计,只有去困龙渊一趟,看看困龙渊里到底有没有父亲留下的打开玉珏的方法。
    困龙渊里会有什么呢?父亲唯一在里面留下的东西只有那块记载了他和恶蛟战斗所得的石碑了吧。
    ……等等,石碑。
    年朝夕脚步猛然一顿。
    她突然想起来,邬妍这次闯入困龙渊,为的就是看一眼父亲留下的那块石碑。
    她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石碑一事外人知之甚少,邬妍从前根本不知道困龙渊还有个石碑,好巧不巧的,正好月见城出了个叛徒告知了河下城那少城主石碑一事,正好那少城主把邬妍引去困龙渊看那石碑。
    而且还正好是在原著中她命不久矣的时候。
    ——原著里她死在了第一章 不假,战神图谱可是贯穿全文的。
    年朝夕立刻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神情也越来越冷。
    直到她一脚踏出藏书阁,一个略带讶异的低沉声音响起。
    “兮兮?”
    年朝夕脚步一顿,翻滚着无数阴谋想法的思维都断了断。
    她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月光之下,少年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半明半暗的脸上看不清神情,却莫名美得如妖鬼一般,几乎惊心动魄。
    年朝夕的呼吸都停了停。
    好半晌,她张了张嘴,问道:“雁道君……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在藏书阁里呆多久,魇儿她都让她先回去了,雁危行……难不成一直等在这里?
    年朝夕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而雁危行却理所当然般地说:“既然是和兮兮一起来的,我自然要等着兮兮。”
    年朝夕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笑,刚刚那些翻涌的阴谋突然就不想去思考了。
    她径直走了过去,笑道:“既然等都等了,那就麻烦雁道君再送我回去。”
    少年道君闻言沉默地走到她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年朝夕这才发现,雁危行少年长相,身高却是实打实的惊人,他走在她身边,她的头顶将将能和他的肩膀持平。
    年朝夕偷瞄一眼,粗略计算了一下,这家伙怕是要有一米八五以上。
    而且肩膀宽阔,身形修长,实打实的是个衣服架子。
    年朝夕偷瞄一眼,又偷瞄一眼,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
    她自己没发觉,雁危行却被她一眼又一眼地看得身形僵硬。
    然后他佯装不在意的说:“对了,我在等你的时候遇到你那位医师了,他似乎也在找你。”
    年朝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找我做什么?”
    雁危行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和我说。”
    年朝夕就满不在乎道:“那就不用管他了。”
    雁危行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随即他又仿佛不经意一般说:“对了,当时净妄非要看一眼七叶兰,我便拿出来让他看了一眼,正好被那位医师看到了,他问我为何拿了七叶兰,这……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年朝夕闻言横眉竖眼,“七叶兰给了我就是我的,他有什么资格管我送给谁用,下次你看见他不用太客气!”
    雁危行:“如此,我便放心了。”
    年朝夕全程没发觉雁危行说的有任何不对劲。
    被送回去之后,年朝夕站在门外看着雁危行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准备回去。
    刚转过身,她身形立刻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墙壁拐角,看了片刻,淡淡道:“出来吧。”
    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形。
    邬妍。
    她十分拘谨的从阴影之中走出来,似乎都不敢靠她太近,微微走两步就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姐姐。”
    年朝夕偏了偏头,没纠正她的称呼,只淡淡问道:“我记得你现在是被禁足的。”
    “我自己偷跑出来的!”她立刻解释,仿佛生怕她怀疑什么。
    年朝夕则嗤笑一声,道:“城主府的守卫能让你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偷跑出来,怕是也没救了。”
    邬妍微微一愣,神情复杂了起来。
    年朝夕懒得猜她在想什么。
    自从和牧允之退婚之后,她只觉得一身轻松,她现在不关心他们有什么爱恨纠葛,她只关心她自己那条岌岌可危的命。
    于是平静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必须跑出来的理由,否则我亲自让燕骑军压你回去禁足个十年。”
    邬妍一愣,然后立刻说:“我来,是为了姐姐和允之哥的婚事……”
    年朝夕:“这不关你事。”
    邬妍张了张嘴,不甘道:“可是我那天去见允之哥,侍卫说退婚那夜允之哥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姐姐,他……”
    “这也不管我什么事。”年朝夕淡淡打断她。
    “而且,”她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道:“现在城主府和我住的地方已经分开了,城主府是城主府,我的地方马上就会挂上年府的牌子。你口口声声喊我姐姐,牧允之曾经就是你的姐夫,姐姐和姐夫退婚了,你还住在曾经姐夫的府上,怕是也没怎么当我是姐姐,所以姐姐这个称呼,以后还是别叫了,我稍微想想就觉得恶心。”
    邬妍脸上立刻难堪了起来。
    年朝夕却已经不管她,喊来了燕骑军,准备把她送回去禁足。
    燕骑军正准备把人压走,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等。”
    燕骑军停了下来。
    年朝夕大步走到邬妍身前。
    可能是因为她前段时间给邬妍的心理阴影太大,邬妍说话时都不敢靠近她,此刻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立刻就想别过头。
    年朝夕捏着她的下巴把头转了过来,神色冷冷地问道:“邬妍,有一个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邬妍仓惶的看着她。
    年朝夕眯着眼问:“当初你要去困龙渊,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那河下城少城主的主意?”
    邬妍:“是……少城主。”
    年朝夕追问:“他当初是如何和你说的?”
    邬妍闭了闭眼睛:“他只说,如今除了杜衡书院,就只有困龙渊还留有父亲的一块石碑,可惜困龙渊只有……你能去,父亲留下的石碑也就只有你能看到。”
    年朝夕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你就觉得,你也是父亲的女儿,所以那块石碑,你也有看的资格。”
    邬妍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她:“难道不是吗?”
    年朝夕嗤笑一声,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邬妍执拗的看着她,似乎并不觉得她说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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