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与四皇子在朝中的小动作皇帝都瞧在眼中, 但太子正值壮年, 东宫属官是他多年前一手安排,皆有栋梁之才, 近年来随着他感受到身体的逐渐衰败精力不济, 再见到年富力强的太子, 难免起了防范之心,渐渐开始打压太子。
    朝臣们大都有一种察颜观色的本能, 皇帝只要露出一点喜爱或者厌恶的苗头,他们便能见风转舵。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太子不得圣心, 于是不少朝臣们转而在朝中寻找新的值得攀附的皇子。
    皇帝眼睁睁看着以往依附在太子身边的臣子调转头去支持其余皇子,他将此视为对太子的制衡, 可是却不曾预料到有一天会被这种情形反噬。
    赵躬的孙女出嫁幽州, 皇帝掐着日子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问罪定北侯父子的旨意, 另外一道便是调武安侯带兵前往幽州,以防幽州军哗变。
    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幽州哗变之后,禁卫军副统领带着剩余的几百人回京,紧随而至的是武安侯与六皇子的奏折。
    两人的奏折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只不过六皇子是亲历者,还差点死于金守忠刀下,若无世子搭救,恐怕等待他的便是一具枯骨;而武安侯接管幽州之后,搜查了定北侯的书房与密室,带兵接手了铁矿,并且搜出了金守忠的私帐,里面记录了一件惊人的事情——铁矿收益的分成。
    铁器历来价贵,金守忠据此获利数年,但他将利润分为三部分,一部分豢养私兵,另外一部分归为己有,最大的一部分竟然命人暗中送入赵躬府上,作为二皇子笼络朝臣的资金。
    皇帝翻看金守忠的私帐,一股凉意渐渐从后脊梁骨窜了上来——他只顾着打压壮年的太子,却浑然未注意到已经成年的皇子也是可以威胁皇位的存在,特别是背后有朝廷重臣支持的皇子,也不可小觑。
    金守忠死罪板上钉钉,皇帝还以他的私帐为证据,派禁卫军统领吴提带兵查抄了赵府,将赵躬连同其家小门生故旧统统打入天牢,暂行收押,容后再审。
    赵躬两子外放为官,皇帝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即刻派人出京锁拿,经此一案,赵氏党羽被一网打尽,往日枝繁叶茂的赵党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一时之间,朝中动荡,许多曾经攀附赵躬的朝臣们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数日连二皇子也面容憔悴了不少。
    皇帝冷眼看着,等待二皇子为他外祖父赵躬求情,结果等来等去没等到二皇子求情,却等来了太子的死讯。
    大渊太兴十一年十月初二,太子在东宫薨逝,经太医查验,太子死于毒杀。
    皇帝震怒,着令有司三日之内查清太子死因。
    不出两日,真凶浮出水面,竟是二皇子狗急跳墙,买通了太子身边舍人下毒。
    原来赵躬出事之后,二皇子被断了经济来源不说,心理上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宫里长大的皇子们直觉向来很准,二皇子不想做皇帝厌弃的皇子,索性破罐子破摔毒杀了太子。
    皇帝问他为何非要杀太子,二皇子已经处于半疯状态,不断喃喃自语:“父皇不喜欢太子,我就替父皇杀了太子!”紧跟着后宫来报,赵贵妃自缢而亡。
    一夕之间,二子一死一疯,还是手足相残,相伴多年的贵妃也自杀了,皇帝当即便病倒了,过得几日能起身之后,便下旨武安侯,负责审理金守忠谋逆一案,收齐证据按大渊律处刑,至于定北侯府的世子,一则平叛有功;二则念其是姜氏血脉,令其上书自辩。
    随后,皇帝重新启用在狱中关押多时的孤独玉衡入阁为相,并且为他的儿子,曾经的状元郎独孤默平反,召他回京任职。
    至于当年诬陷的罪人都是现成的,牢房里关押着数百名赵氏门生故旧,当年参与科考的赵氏门生皆是从犯,至于主犯,自然是为了打压独孤玉衡的前阁老赵躬。
    宦海沉浮,于民间百姓来说便是街头巷尾的奇谈,于官员本人却是九死一生的体验,特别是曾经惊才绝艳的状元郎独孤默,跨马游街没多久便沦为阶下囚,被流放幽州,不知道多少京中的小女娘们为他垂泪惋惜。
    没想到命运翻覆,随着独孤玉衡入阁,状元郎很快便要回京了。
    武安侯找到的帐本送入京中,李恪便已经提前恭喜独孤默:“只要扳倒了赵躬,你父亲便能出狱。阿默,你回京之日不远矣!”
    彼时独孤默闷闷不乐,并无半点能够回到京城的喜悦。
    他忽然问:“殿下,世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赵躬会被铁矿案牵连,猜到了我父亲会被陛下重新启用,所以才不肯见我?”
    世子入狱之后,独孤默第二日便想探监,没想到被守卫给拦住了,说是世子不想见客。
    独孤默当时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其后他隔一日便去,或送吃食或写信,但送进去之后都石沉大海,再无音信。
    他脑子里还是世子前去救他,向他伸手的那一幕,她带着他踏过幽州街道不过没多久,便不再见他,他想不通。
    直到见到金守忠的私帐。
    召他回京的圣旨到达幽州的时候,世子还在牢房里绞尽脑汁写自辩折子,武安侯正从外面回来,径自进牢房睡觉。
    姜不语肚里文采有限,为了打动皇帝赦了幽州军的罪名,接连数日熬出了两个黑眼圈,坐在牢房外面守卫吃饭的方桌旁犹如老僧入定好几日——这辈子头一回写折子,鬼知道这玩意儿应该怎么写!
    守卫倒了冷茶,又浓浓替她沏了一壶热茶过来,探头往牢房里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又来世子房里睡觉?”
    自从武安侯找到了安睡的好地方,接连几日踩着点进来,姜不语只好卷了自己的铺盖,让守卫另行再找一床铺上去。
    武安侯也不在意,反正卜柱又不能来牢里打地铺——不是不敢,而是怕吵到他家世子爷休息。
    姜不语咬着笔头愁眉苦脸的点头,犹如放学被先生留堂的学生,嘀嘀咕咕向守卫抱怨:“我说唐大哥,你家侯爷别是有什么毛病吧?跑来牢里睡觉,难道偌大的定北侯府高床软枕竟不能让他睡觉?非要跑来牢里抢我的床。”
    守卫陪着笑脸指指牢房外面靠墙用几张板子支着的一张简陋的床:“世子若是困了,不如去床上歇歇,我又多加了一床褥子,还塞了个汤婆子进去,保证暖暖和和。”时近十一月,牢房里都快滴水成冰,自从侯爷抢了世子的床,她便拒绝睡觉,抱着根秃笔一副誓要作大儒的派头,搞得守卫们皆惴惴不安,生怕世子被侯爷刺激出毛病。
    姜不语写不出奏折便迁怒于武安侯:“到底我在坐牢,还是你家侯爷在坐牢啊?”
    守卫说了句良心话:“世子一日不出牢房,我家侯爷一日不得安生,您就行行好,赶紧歇一歇吧,万一哪天有人来探监,还当我们欺负了世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守卫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到时候我家侯爷又没安生日子过了。”
    幽州军所为,他们也有所耳闻,再见到侯爷的黑眼圈,除了可怜自家侯爷,多的也无能为力,只能更仔细照顾世子,省得再生出误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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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姜不语熬夜数日, 折断了好几根狼毫秃笔,在牢房地上制造出一堆墨纸垃圾,回想自小读过的书, 最后心一横写了个大白话折子, 密封起来交于武安侯, 快马加鞭送入京中,总算完成了自辩。
    皇帝接到姜不语自辩的折子, 打开看时吃惊不已,时任内阁首辅的独孤玉衡觑着皇帝神色不对,不由问道:“陛下,可是有事发生?”
    皇帝刚从病榻上爬起来没多久, 形容憔悴暮气沉沉, 但此事仍令他吃惊不已, 急需臣子倾听。
    “定北侯府世子送来的折子,一共讲了四件事。头一件, 她认为金守忠造反是个人行为, 当然也有部分心腹参加, 大部分幽州军是无辜的,只是被别有用心的金守忠煽动, 但很快迷途知返戴罪立功参与平定叛乱,并且愿意继续驻守北境保一方安宁。她说幽州军之罪,罪在她督察训导不严, 让贼人钻了空子,请求朕宽恕幽州军。若罪无可赦, 她愿一力承担, 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幽州军的赦令。”
    独孤默被流放幽州, 独孤玉衡出狱之后一家团聚, 才知道长子在幽州不但未曾受罪,反而深得世子赏识,连上次私自回京与家人团聚也都是托了世子的福,听到事关定北侯世子的奏折便留心几分,不由赞道:“听说世子忠勇善断,是个不世出的武将奇才,听他请奏,倒是极有担当!”
    皇帝神色极为复杂,将殿内所有宫女内侍都遣了出去,这才道:“独孤爱卿口里这位不世出的武将奇才可是位女子。”
    独孤玉衡头一次听说此事,惊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拢:“陛下是说,世子……世子是女娇娥?”
    “世子在奏折中说,二十多年前,金守忠宠妾灭妻,姜夫人父兄过世之后在侯府处境艰难,又连生两女,与金守忠几乎决裂,怕姜氏血脉断绝,只好将世子从襁褓之中便当男儿养,受朝廷册封做了世子,实是迫不得已。她乞求朕赦免其母罪行。”
    独孤玉衡喃喃道:“世子也是可怜,自小无从选择,扮作男儿二十多年,也是身不由已。”
    皇帝原本吃惊不已,但见到向来持重的臣子独孤玉衡头一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点,叹道:“她不但扮作男儿,且比一般的男儿都有勇有谋重情重义,朕的儿子们若有此担当也不至于……”触到他伤心痛肠,他便立时转换了话题:“世子还说,她姐姐已然嫁于邓家,算是外嫁女,亦不知金守忠暗中图谋,她愿以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为长姐求得赦免。”
    独孤玉衡瞠目结舌:“那……那她自己呢?”
    皇帝不答,接着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世子说姜氏祖训有云,后代子孙誓要守护北境安宁,但金守忠行此叛国谋逆之事,又是赘婿入府,如今大违姜氏祖训,姜氏将此人逐出宗谱,按律究办以儆效尤!但她与姐姐皆是姜氏血脉,请求朕允准她们姐妹还宗,复归姜姓。世子愿出继舅父姜鸿博,就算凌迟问罪,也定要以姜氏后代伏法,将来在九泉之下也能面见列祖列宗!”
    殿内一时静极,君臣四目相对,特别是皇帝刚刚经历皇子手足相残之事,读到世子奏折,虽是大白话,但言辞之间爱兵如子手足情深令人动容,不由触动了帝王心肠。
    独孤玉衡则道:“陛下令世子上自辩折子,她为幽州军求情、为她长姐求情,唯独不曾为自己求情?”
    皇帝合上折子,感慨道:“可惜世子是女儿身,否则还宗袭爵,可保北境四十年安宁!”他上次见过世子便对她印象深刻,不免要叮嘱独孤玉衡:“此事既然隐秘,还望爱卿不可外泄,她既已做了男儿二十多年,随其自便。”
    “微臣遵旨。”
    皇帝招呼他:“爱卿来为朕拟旨。”
    十二月中,皇帝的圣旨传到幽州,天使先入幽州大营,赦免了幽州军之罪,令诸将各司其职,依旧驻守北境。”
    幽州军跪拜谢恩,却不见喜色,众人起身将天使围在当中,有了金守忠刺杀天使的前科,此次负责传旨的天使不由吓的连连倒退,未料诸将各掏了沉甸甸的荷包塞入天使手中,眼巴巴问道:“我们世子呢?陛下赦了我等的罪行,那世子呢?”
    天使松了一口气,怀里一堆荷包让他的笑容也真切几分,笑道:“洒家这不是紧跟着便要去牢内向世子传旨嘛,众位将军可真是……豪爽!”他传旨无数次,还真没见过这么吓人的打赏,差点以为自己活着没办法走出幽州大营了。
    “我等同去!”
    各营将军校尉等足足聚了二三十人,齐齐跟着天使进城,到得大牢门口静静侯着。
    天使入牢内传旨,姜不语跪接,隔壁牢房金守忠亦拜伏在地,只听得传旨官员念道:“……允准世子请奏与其姐还宗,姜不语出继姜鸿博,并收其祖上丹书铁券,将金守忠逐出姜氏宗谱。但世子有失察之罪,褫夺其世子之封,贬为庶人,销其军籍,撤其在幽州军中一切职责,限半月之内搬离定北侯府!”
    姜不语叩头谢罪,隔壁金守忠跟疯了似的抓着牢房的门喊:“谁让你们还宗姓姜的?老子还没死呢?”
    姜不语漠然扫了他一眼,如瞧木石,无半点情绪波动,天使阴阴**道:“这是哪里的疯子,竟敢质疑陛下的旨意?”
    守卫心领神会,立刻便开锁冲了进去,按着金守忠一打暴揍,在他的痛呼声中,姜不语整理仪容,堂堂正正跨出了牢房大门,沐浴在阳光之下,一步步走到大街上去了。
    那里有许多翘首以盼的人等待着她,有幽州军中将士们,还有路过听说世子出狱留下来迎接她的百姓,更有捧着丹书铁券含泪等待的姜不言,身边是细心安慰她的邓嘉毓,以及激动的黎氏兄弟……在人群之外,独孤默远远站着,目光忧伤。
    不少人口呼“世子”便要下跪,姜不语连忙去拦,笑着解释:“各位万不可再跪,陛下也已褫夺了我的世子封号,往后我便是这幽州城中一名普通百姓,再跪可折煞了我!”
    幽州军诸将原本是来迎世子回营,闻此变故不由震惊,卜柱急道:“那世子……不语贤侄,难道你不回大营了?”
    姜不语笑道:“我如今是无官一身轻,可得过几天快活日子。”
    诸将士:“……”
    她好言相劝:“幽州城中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我与大家都还平平安安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向诸将抱拳行礼:“往后北境的安宁可就仰仗诸位叔伯兄弟了!”
    众将士情绪低落,不知如何排遣,还是她劝说大家回转。
    天使紧随其后出来,收缴了姜不言送来的丹书铁券,回京复命。
    姜不言眼眶泪水直打转,扑进她怀中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肯松开,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妹妹,是姐姐无能!”
    他们一路被黎氏兄弟带着离开幽州城,在一处偏僻的小山庄住了半个月,高妈妈都快急疯了,起了满嘴的燎泡,熬出两个大黑眼圈,最终抵受不住二十多年秘密的折磨,终于告诉了姜不言夫妇真相。
    姜不言初初听闻弟弟变成了妹妹,回想这些年妹妹所承受的一切,费尽心机保护着她,再看到盒子里的丹书铁券,心都要疼碎了:“他!她!她……没人告诉我不语是妹妹,你们瞒的我好苦!高妈妈,娘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语她……她也太可怜了……”
    她无法想象这些年妹妹吃过的苦头,承受的压力,还要尽全力保护着她,周全了所有人,最后自己却落得个坐牢的下场。
    邓嘉毓听说世子是女儿身,当时便傻了。回想自己的傻弟弟邓利云,与世子厮混多年,竟不知道世子的真实性别,再想到世子这两年立的功劳,更叹其乃当世奇女子,许多男儿都不及。
    姜不言当时便急着要回幽州城,被黎氏兄弟在院外死死拦住:“世子叮嘱我们一定要护大小姐周全,在幽州之事未曾明朗之前,大小姐不能现身。数月之前,世子便已经计划在合适的机会送走大小姐,你万不能自投罗网,废了世子一番苦心!”
    如今姐妹重逢,她个头比姜不语矮上许多,哭着抱紧了妹妹,却反被妹妹揽在怀中,多年习惯仍旧是一副保护的姿态,听着她哭的气噎难咽,知道是吓着长姐了,不断轻拍她的背,却找旁边邓嘉毓的麻烦:“敢是姐夫欺负了姐姐,怎的一见面就哭个不停?”
    姜不言泪眼朦胧从怀里仰起头来,重新认识妹妹,她刚刚从牢里出来,二十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身份地位功劳所有一切全都没有了,却仍旧如往常般开玩笑,她越平静做姐姐的越心疼,姜不言禁不住悲从中来,哭的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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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姜不语站在定北侯府大门前, 仰头看那高大的门楣,身后金不言一路哭着回来总算收住了泪,可还跟膏药似的黏着她, 紧跟在她身后哑着嗓子问:“不语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心道:当年亲娘将她当作男儿养, 期望她光耀门楣, 可惜注定要让她老人家失望了,不但没有振兴姜氏, 反而连祖宅都被朝廷收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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