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礼笑着在后面捶了他一拳,“这话要是让张婆子听见准得叫嚷,她一直觉得她做得饭挺好吃的呢,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上个月她女儿生产,她已经辞了这份工,真是谢天谢地。”
    李怀熙笑着回头看了严礼一眼,“你这个东家当得可真是窝囊!”
    严礼苦笑,“谁让她是我们家掌柜的荐过来的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李怀熙没有这烦恼,穿过铺面进了后院,一边走一边回头接着问严礼,“大姨和姨夫什么时候来的?今天吗?”
    “前天就到了,程安和我姐在锦县住不下去,想来余川这里,我爹我娘就一起来了,想在这儿给他们买个院子。”
    李怀熙停了下来,小声的问了一句,“程安?那大舅那边……?”
    “吵了一场,出来了。”严礼叹了口气,“进去吧,我娘还想着让你帮程安看看呢,她倒是信得着你。”
    “我医术确实不错,要不我给你也把个脉?”李怀熙笑着斜了一眼严礼,早上林易辰的交代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严礼没答话,被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燥热,李怀熙的眼神投到他身上,就像无数把小羽毛扇子围着他不断地扇,可就是越扇越热,越扇越心痒难耐,严礼弄不明白这是什么魔力,不过不等他弄懂,李怀熙已经呵呵笑着往前走了,严礼懊恼的一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李怀熙进屋给大姨和大姨夫请了安,程安和严樱也在屋里,几个人互相见了礼,坐下聊了一会儿之后,大姨果然很是信任的又提出让李怀熙给程安把脉。
    “我这医术是跟净潭寺的方丈学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摇的,可不敢耽误表哥,您还是找余川城里有名的大夫给看看吧。”李怀熙笑着说。
    大姨一摆手,“不用,你表哥吃了你给开的药都大好了,我还找别人干什么,大姨信不着谁还信不着你啊?!我外甥可是咱们大周朝第一神童!”
    李怀熙有些窘,他过年的时候确实给程安写过方子,他没给别人看过病,又是死马当活马医,所以当时一口气写了好几个,也不知道是哪一种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半年不见,程安的身体看起来竟真像好了一些,他进屋半天也没听见程安咳嗽。
    大姨一再表示自己的信任,严世贵等人也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李怀熙却之不恭,只好又给程安号了号脉。
    号完了脉,李怀熙自己也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自己本事不小,竟然真把程安治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虽然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临了老气横秋的说,“表哥确是恢复的不错,可以把那些药停了,换些温补的药膳经常吃一些就行了,一会儿我写出来几个,照做就好。”
    严樱怕一会儿李怀熙走时忘了这件事,赶紧放下孩子拿来了纸笔,让他现在就写。李怀熙知她心急,也不介意,略想了一下,提笔写了几道简单的药膳食谱,写完之后交给了严樱,看她把食谱宝贝似的收起来的样子笑了笑。
    给程安诊完了病,也就到饭时了,李怀熙坐在严礼旁边,上首是大姨夫严世贵。
    严世贵不善言辞,三句离不开生意,他打算在余川找个好一些的铺面给女儿女婿开一间绸缎庄,程安之前学了五年的绸缎生意,要是改行就太可惜了。
    大姨不插手管这些事儿,她来余川之前刚刚到妹妹家看过母亲,一边吃饭一边跟外甥聊天,“你大哥那个新房已经快建好了,哟,建的别提多气派了,在铜鼎镇肯定是数得着的好房子,院墙也重新弄了,和我们锦县的院子一样的高墙,不弄不行,上个月你们家晚上进了贼,你爹听见动静咳嗽了一声,贼就跑了,还好没进屋,只偷走了两只火腿,不过也够吓人的,听说贼人都是带着刀子的……。”
    大姨心情好,絮絮叨叨的边吃边说着道听途说来的一些新鲜事儿,谁家进贼啦、谁家遭抢啦,全是以流血冲突为结尾的结局,李怀熙越听越心惊,吃过午饭就早早告辞了。他前些天刚刚收到过家里写来的信,他爹没在信上提这件事,可能是怕他担心,不过现在经由他大姨这样添油加醋的一说,倒让没在家的李怀熙更担心了,
    当初,李怀熙在穿越来的第二天就进了李家,那时他五岁,十岁他考上院首秀才离家求学,中间五年里家里从来没有进过贼,这让一向泡在蜜罐里的李怀熙几乎忘了还有贼这一类人的存在,虽然他如今精通各种机关,可是在他家里,这种东西一个也没有!
    李怀熙忧心忡忡,他们家这些年可谓名声在外,原来还可以冒充棒子面窝头,可现在不行了,家里盖了房子,给妹妹请了先生,一家人从上到下穿金戴银,恐怕在那些心存歹念的人眼里早就变成了香喷喷的小笼包子!
    即使没盖房子、没请先生,他们家的家底儿也瞒不住,不说林易辰隔三差五的大车小车送东西,光是李成奎这几年卖腊肉火腿的收益就足够引起贼人的窥视了。腊肉的做法简单易学,这两年虽然也有别人家在做,可是由于他们家出了两个秀才,其中一个还是神童,拜当初的谣言所赐,买腊肉的人还是愿意买他们家的,李成奎的腊肉做成了品牌,连外地的酒楼都慕名而来买他家的火腿,每年他家卖出的腊肉火腿相当于其他人家的总和还要多。
    福祸相倚,李怀熙越来越不喜欢这个词,发了家却要遭贼人惦记,升了官却成了马前卒,大战将至,李怀熙既放不下家里,又放不下随时可能被困的林易辰,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下午,林易辰过来接自己的小狐狸,一进李怀熙的房间立刻心疼了,小小少年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尖尖的下巴都硌红了。
    “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林易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赶紧出声询问。
    李怀熙在林易辰的怀里蹭了两下,温暖的触感让他更觉烦躁,闷头回了一个字“烦!”。
    林易辰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怀熙烦什么,不过府尹大人很懂得要不耻下问的道理,知心大哥哥似的接着追问,“宝贝儿,烦什么呢?能不能跟我说说?”
    “能!烦的就是你!”李怀熙说着又蹭了两下。
    林易辰高兴了,小狐狸能为自己烦恼也是一大荣光啊!不过荣光过后还是得搞清楚李怀熙烦的是什么,府尹大人温言软语半天,终于弄明白了李怀熙烦恼的原因。
    “要不先接到余川来?”
    “你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李怀熙瞪了他一眼,还是那就话,早不升迁晚不升迁!
    “那我派人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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