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毕竟已经没有多少男丁了,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招募,赵学也只招募到了一百多人,这些可以说是安城现有青年男子的五分之一了,能找到这些人实属不易。
    除去公孙善这样的人以外,大家都有把子力气,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自幼读书的人都会有两下子的,赵国是一个民风彪悍的国家,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推广之后赵国人便人人学习骑马射箭,若论此时的人种,赵国人是唯一可以与秦国人抗衡的。
    赵学看着推车上的钱只花了这么一点,心里也挺难受的,他更希望能将这一千金都花出去,可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安城就这些人,就算是去绑也绑不来再多的人了。
    赵学走到黑夫面前,又将王甲五兄弟叫了过来,说道:“你们再拿些钱去给兄弟们买些武器和铠甲,我们总不能赤手空拳就出征。”
    让黑夫去买东西自然是非常棒的选择,王甲五兄弟也只是负责搬运而已,六人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黑夫拍胸脯做保证状:“放心吧,二百金就够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盔甲武器弓箭都好搞,可是战马怎么办呢,我们现在这些人连一匹马都没有,真要打仗的话绝对必败。”
    黑夫这话无疑是给赵学出了一个相当大的难题,赵国人的战马在长平之战毁灭殆尽,让他一个从山里跑出来的人去找一百匹战马该有多难,可没有战马这仗也实在不好打,这是赵学一开始所没有想到的问题。
    “还是先去买盔甲和武器吧,战马的事情我想办法。”赵学自信满满地说道。
    虽然赵学这样说,可是他并没有一个办法来解决战马的问题,如果将自己没有办法的情况告知给大家的话军心一定会瓦解,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对不能说,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赶到邯郸再说。
    趁着黑夫等人去买兵器的时候,公孙善已经将人员的名单都记录好了,包括每个人的家庭住址以及家人的姓名,以防他们战死之后连一个可收尸的地方都没有。
    “今日是我等兄弟们第一天相聚,我赵学没能给大家奢华的生活,但是请大家相信,今后不久我一定会让诸位衣锦还乡——只要你没有在战场当中死去。”顿了顿之后,赵学又道:“饷钱已经发放到给位手中,为了庆贺今天,我请大家到酒楼一聚,大排筵宴以资诸位报国之志。”
    现在的赵学除了今有的钱财以外确实也不能再给这些人什么了,请客吃饭自然是笼络人心最好的选择,不管是古代的中国还是现代的中国,请客都是一种文化,并不只有吃饭这么简单,请客吃饭更代表对对方的尊重。
    一行一百人来到了安城最豪华的酒楼,豪华也只是相对来说,以战国时期的生产力来说,这种酒楼的豪华程度比起宋朝来说也只不过是小饭馆而已。
    来到酒楼之后,赵学数出五十个布钱扔到酒楼老板的手里,说道:“将你们这里最好的东西都乘上来,这些钱够吗?”
    “够够够……”看到这些钱之后酒楼老板顿时喜笑颜开,五十金请一百个人吃饭绝对是大手笔,这些钱足以将酒馆里的所有食材吃空。
    一百人将酒楼围得水泄不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店老板才给各位安排好了各自的位置,为了照顾赵学这笔大生意老板不得不把请客无关的客人都赶走。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正是酒楼开始营业的时间,厨房里的厨子们叮叮咣咣忙活起来,而店老板则让伙计们搬来了一百坛美酒分发给每一个人。
    战国时期的酒都是黄酒,白酒和茶叶是从唐朝才开始大规模引用的,所以这个时期人们最佳的饮品就是黄酒,而黄酒的度数比较低,不容易醉人,所以流传得那些故事经常有人千杯不醉,千杯不醉定然是假的,用战国的酒杯喝个几十杯黄酒不醉还是可以的,所以一百坛黄端上来并没有人露出胆怯的神色。
    赵学端起酒坛,当着大伙的面喊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安城了,我们要去邯郸保卫我们的家园,承蒙诸位兄弟看得起我赵学,在此我先干为敬,谢谢大家。”
    说罢赵学便仰脖将酒坛里的酒向自己体内灌入,以他十六岁的身体自然不能全干掉,他也学着电视当中的人物,喝一半流一半,吓得那些乡勇们都不知道为何赵学这么浪费酒资源。这个时代的人哪里会那样喝酒,赵学实在是被电视剧当中的片段给坑害了,但大家也只能当成王族的人不稀罕这点东西,浪费也没什么。
    大家都开始兴高采烈地喝酒,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非常高兴,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即将开赴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为定数,心中的阴霾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所选择的,可冥冥之中大家似乎都觉得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可以改变他们命运。
    饭局当中,黑夫和王家五兄弟也来到了酒楼,他们推着好几车的兵器,里面装满了盔甲与兵器。
    “好啊,你们倒是先喝起来了,不管我了么!”黑夫数落道,但是他所谓的数落却是笑着说出来的,说罢便跑到赵学身边提起一坛子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又道:“大家喝够了就出去领兵器吧,我可是跑遍全城才买齐了大家用的东西。”
    赵学看着门外那一车车的兵器感慨万千,要不是有黑夫在的话可不知道这么一大堆东西要多长时间才能凑齐。
    黑夫虽然走进来了,可是王甲等五兄弟却在门外不敢进来,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就是奴隶,不管他们的主人是赵大还是赵学,主人吃饭的时候绝对没有他们的份,而那些乡勇是赵学招募而来,自然不会有这种低贱的心态。
    赵学对王甲喊道:“王甲,你们兄弟为什么不进来吃饭?”
    “主人,你们先吃,等主人吃完了我们兄弟几人吃点剩菜就好……”这就是奴隶的思维,在战国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自然没有给奴隶另起炉灶的说法,平时都是主人吃剩的东西给他们吃,更有甚者连餐具都不会给他们用,直接用手吃饭的也不在少数。
    赵学听到这话就大怒,以他的思维自然不会用对待奴隶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什么屁话,以前你们在赵家是奴隶,但跟了我之后就是我的兵士,身为我的兵士,怎么可能吃剩菜残羹,只要我吃的东西有荤,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吃素的。”
    王甲五人听到这话之后直接便跪倒在地上,他们五人唯唯诺诺说道:“不敢,不敢,小的岂敢与主人吃的一样,绝对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来到我的门下绝对没有奴隶,谁若是把自己当成奴隶就自动离开,我这里只有兄弟!”赵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外,双手伸到王甲的腋下将其架起,以非常大声的口吻喊道:“你是我的兵士、我的兄弟,而不是我的奴隶,你与里面的弟兄们一样,将来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绝对不会对你们有轻视之意。”
    这话说得酒楼里面的人都有些触动,黑夫和鲸蒲更是大骇,就连一向喜欢辩论的公孙善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赵学正在做一件与时代极其不符的举动,那就是正常化地对待奴隶。
    “这个赵学,对待自己的奴隶都这么好,待我们应该不会差吧。”一名乡勇诺诺地说道。
    “应该不会差,我活了二十多岁,第一次看见有人对待自己的奴仆这么好,竟然把他们都当人看。”另一人也惊骇地说道。
    此时的王家五兄弟已经泪流满面,他们从一出生就被卖到了赵大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养成了下贱的性格,只要赵大让他们死他们是绝对不敢看第二天的太阳,如今他们的新主人赵学竟然如此礼遇他们,看这样子差不多就是要解除自己奴隶的命运了。
    “主人……”王甲泣不成声,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一直给赵学磕头,而赵学则是微微一笑,将其扶进酒楼之后,也对其他四人说道:“你们四个也进来。”
    等到五人都走进酒楼之后,赵学递过来五坛酒,分给五人之后说道:“把这些酒都喝掉,你们就不再是奴隶,而是我赵学的兵士。”
    王甲五兄弟面面相觑,可是他们再傻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五人不由分说便咕咚咕咚将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完事还擦擦嘴,倒是一点也不浪费。
    “兄弟们,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这样,在我赵学的眼里以后就没有奴隶了,只有兄弟和敌人,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一定像待自家人一样待你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欺凌之举,如若日后我违背此言,当同此罐。”赵学说着便一把将酒坛摔在地上,那个陶制品瞬间便成为齑粉,刺耳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大家都服气了,赵学同传言中的那些将军不一样,在他这里没有欺凌与屈辱,也没有上级压迫下级,每一个人都如亲兄弟一般,没有人会有私心,这样的队伍如果走到战场之上一定是一群杀人利器,正如百年前孙某人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上下同欲者胜。
    “兄弟们,领好你们的兵器,然后各自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在这酒楼门前集合,然后便开赴邯郸,以迎强敌!”赵学对着这新任的一百名兄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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